《子之城》未央嘉子

21、珠城

　　进入珠城唯一的入口在一片大江上，乘船进入。子璎和姬兆乘一叶小舟进入。大雾弥漫在江面上，小舟如漂浮的浮萍，子璎第一次坐船，有些害怕，身子僵直一动不动。“没事，别怕。在许多场合你都英勇无比，毫无畏惧。没想到怕坐船。”姬兆撑着竹篙笑了笑说着。“这哪是船，就一小竹排。”子璎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江上小舟，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在远处有点点灯火越来越亮，珠城近海经常会有巡逻的灵者保护大家的平安。子璎想着恐是巡逻的船只。船只接近才看清是一个船队出城去，上面载满了穿着铠甲的将士。他们要去出征子璎心想。“这些将士是出征去讨伐在边远海域作乱的水怪。”
　　“这里没有龙王吗？”子璎颤巍巍地说着。
　　“龙王在人界，不在三界之外的子之城。子璎，放轻松。深呼吸。有我在，现在我们可是同命相连，这个小竹排很稳的，你不会有事的。”
　　姬兆见子璎仍旧很害怕。拉起子璎踏着江面飞驰在迷雾中。“珠城有规矩出入城门都必须乘舟。这次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进城吧，否则海边落日的美景就要错过了。”姬兆说着。
　　“破了规矩，会受到什么惩罚？”子璎问道
　　“珠城的这个规矩要是破了，就要去海里寻十箱珍珠。海里的鲛人族本就稀罕珍珠，想寻十箱珍珠还是挺困难的。不过，鲛人族一向喜欢舞姬，若你献上一只舞，那鲛人感动落泪，我的十箱珍珠就够了。”
　　“我不会跳诶。”
　　“我让家里人教你比较好看的雪月舞，毕竟十日之后你也是要会的。”姬兆说着拉着子璎飞得更快了。
　　“要去你家啊。我光着脚进你家恐怕不好吧。我想买双鞋再去你家。”
　　“子璎，你的鞋火灵鸟去寻去了，进城就知道了。”
　　越过雄伟高耸的城门，城门上的灯火明亮金黄，红火的灯笼，长长的丝带在风中飘舞。城内丝竹声，人声鼎沸。歌舞升平一派太平盛世的氛围。
　　街上人来人往，奇怪的各种动物头人身的怪物倒是少了不少。
　　来到一座府邸门前，气势恢宏，果然气派。朱红色的大门外站着两个士兵。
　　“少爷。”两人单膝下跪。
　　“我回来小住一会儿。就”姬兆还没说完。“带回来了位美人都不让姐姐见见吗？”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听着声音像是位很和善的姐姐。走出门外的是一位凤眼朱唇，投点凤冠，金钗的灵者。这怎么这么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的扮相。子璎心里想着。
　　“这位妹妹长得真是标致，像个天仙似的。”她说着。子璎心下一惊，天哪，这是台词都很像。
　　“别怕，妹妹。我这个弟弟在子之城几千年，都没见他领个姑娘回来。许多长辈亲戚都介绍许多姑娘，可是他宁是见都不肯见。原来是等妹妹你呀。”说着眼睛落到护在子璎侧腰上的手。
　　“不，不是的。”子璎往旁边走了走，摆摆手。
　　“妹妹，莫怕。若你是被他强撸来的。我定家法伺候。”
　　姬兆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堂姐，姬凤。姐，这是我请来的子家的妹妹，子璎。”
　　“原来这就是子家最晚才归位的妹妹。子疾和子淼一定高兴坏了吧。妹妹，请进。在珠城好好玩玩。到了这里就别客气，子疾和我之前打过交道，他讲义气，讨他的千机阁搜罗的秘密，帮他一个忙就可以。这次子璎妹妹来了，我可得好好招待贵客。”
　　“子璎拜见姬凤姐姐，这次冒然来府上，打扰姐姐了。”子璎行礼说道。
　　“妹妹，不必拘礼。我们是武将世家，不喜欢太多礼数。把这里当自家就好。家里的男人都在边关沙场杀敌。这府上就剩下我和姬兆在把持家中大小事务。现在，他在外游历，我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你来了，这屋里就可以热闹热闹了。你先在此屋歇息，我命人端上来一些灵果。”姐姐热情地招待着。
　　“姐姐，这次来想拜托你件事，教子璎雪月舞。”
　　“你自己闯的祸，怎么还要人家来给你扛。”
　　“不是，铧城的庆城日，子璎也要献舞。在这里练练。绝不敢让子璎去帮我扛。对了，我们此次来是为了看珠海日落，时候不早了。我先带子璎去玩了。”
　　“你这小子，人家是子淼的亲妹妹，你怎么直呼名字。”姐姐朝着姬兆的远去的背影说着。
　　来到这珠海，海的广大真是震撼人心。
　　在夜里房间内，子璎翻开爷爷给的书记，上面写着：珠城临近珠海因此得名。城中有名的武将大多出自姬家。姬家将所向披靡，斩杀凶兽无数，英勇无比。历年来，涌现出许多杰出的武将世家，岳家军，刘家军，李家军，子家军。五家将门皆在珠城有府邸，并驻扎军队。泰城城底藏着冥界入口，因此重兵齐聚泰城。爷爷书上的这句最后的话啊，在之后便消失了。再次翻开这页的时候，一缕烟尘夹在书页中。

　　爷爷最近都未入子璎梦中来，子璎也有些想念爷爷。姬兆还在海里寻那十匡珍珠。子璎身体渐渐冻僵，寒意又从身体各处袭来，很快房间里的设施在子璎眼里变得模糊不堪。子璎怕惊扰到其他人，早早将屋内的茶杯收起来，易碎的瓷器都放在柜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毒性发作，突然晕倒打碎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从凳子上滑落到地上，哐当一声，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身体像是碎掉了一样，痛意难忍。子璎躺在地上，咬牙抱着身子坚持着。意识变得模糊，心口像是压着巨大的石头，全身像是有许多冰锥刺着。越挣扎越痛苦，越不挣扎越想挣扎。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亲身经历，足以逼疯一个人。月牙初上窗，淡淡地照在地上。一切都是那么地平静，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在姬府中，一个人影急速飞进房间，离开时抱着一名女子。
　　醒来时，子璎发现自己在海边的一处石头上坐着，准确地说是在枕着姬兆的腿睡着了。子璎迅速坐起，闪着腰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身体。“子璎，你中的毒我会帮你解开。刚才是我不好，把你留在府里。想着海边晚上很不安生，常常会有水怪出没不安全。害你毒性发作。”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我那只是一时大意不小心。”
　　“不小心什么。不小心让我发现你毒性发作？你把茶具，花瓶都放柜子里，我一进屋以为遭贼了呢。”说着半跪在子璎脚边说：“子璎大人，在姬府不必如此，当成自己家就好。有什么事姬家上下都会全心全意保护好你。你现在就好好跟着我，学雪月舞。我那另外五筐子珍珠就靠你了。”说着便拉起子璎教她雪月舞的步法和手法。
　　姬兆教得有耐心，一边拿着书看，一边教着子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练会再继续。
　　学的差不多了，姬兆拿出萧来吹，子璎和这音乐有些吃力。姬兆便停下，让子璎休息一会儿。子璎不肯。“还没学会，今晚还有五筐珍珠等着我呢。”
　　“子璎，雪月舞的精髓在于一首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不是李商隐的诗吗？”
　　“这李商隐我倒是不知。不过这雪月舞是隐妃所创。最后离开城时，留下这首歌和诗。若能悟出这诗中的蕴含，雪月舞便是成了。至今雪月舞跳得最好的是黛。在我看来，你今晚有望超过黛。”
　　“我是为了报恩。不和那位黛姑娘比。”
　　“行，鲛人最喜欢雪月舞，你再看一下这书上的要领。等会我吹箫，你跳舞。看看这雪月舞能否打动海里的鲛人。”
　　我仔细看了看书中说的要领，书中有一处引起了我的注意。书上说“戒贪嗔痴，无欲无求。则请皈依佛门，休入雪月。习雪月者，必是痴心未改，一念执着之人。”
　　“痴心未改，一念执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子璎，用心去感受，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意境当中，你就能感受到隐妃的当年深情。”姬兆说着。
　　子璎望着姬兆点了点头。
　　萧声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萧瑟起来。在子璎脑海中，想起来抚琴者的情丝，庄周梦蝶的真假，妃子望眼欲穿的渴求和杨贵妃的爱恨，以及年少时同子悦在一起的时光。
　　当时的他们，我们都是惘然的，以为生命的常态便是如此，哪知生命的奇迹才是我们的相遇，无常才是通常。
　　伴着萧声，月下的女子翩翩起舞，如泣如诉。宛如月下飘落的一片冰雪，在海风中舞蹈。引得海中鲛人纷纷上岸为之动容落泪，长长的海岸边，鲛人的泪珠化为的珍珠像是海的项链一般，在月下闪闪发光。
　　曲终之时，鲛人纷纷潜入海底。留下大大小小的珍珠。子璎在沙滩上望着起起落落的海浪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姬兆离她不远，却不靠近。姬兆心里一直都牵挂这眼前的人儿，担心她能否承受得住雪月舞的悲凉。黛姑娘至今只跳过两次雪月舞，跳完一次锥心一次。舞姬的辛酸又有多少人能懂。他知道这舞的厉害，但他不得不让她学。一是因为献舞，更重要的是因为，雪月舞可以治病。姬兆想走上前看看她。
　　前面的人儿先开口“姬兆，命如蜉蝣，朝生暮死。或许比我们好过得多。”
　　“几世修得相遇，几世修得相识，几世修得相知。能相遇相识相知便是值得。擦肩又错过，像泰城城主，初遇不觉，后知相思终不得。世间事事难料。唯有相逢之时，加倍珍惜才能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