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吾心悦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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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赵清芷对这位江公子的身份还保留怀疑态度，毕竟，就算是外戚之家也难以养出如此气势凛然之子，那是只有长期身处高位的人，才能有如此波澜不惊，淡定雍容之姿。
再者，毕竟身处古代，尽管礼教不如明清之时严苛，但婚前私相授受，谈个恋爱啥的，也是不为这时候的人所认可的呀。
啊，呸！
想哪里去了？！
赵清芷暗暗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浊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和这位江公子说清楚。
“赵小姐可是挑选好了？”
楚曦洞察力惊人，看到赵清芷隐隐有正色之态，先出口而言。楚曦深知自家皇后聪明过人，又是谨小慎微的个性，估计这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要和自己彻底说清楚了。
赵清芷把挑好的书册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微微点了点头，耳边明月铛摇动，看向楚曦，落落大方道：
“承蒙江公子宽宏大量，不追究小女子欺瞒身份之事。小女子乃是镇国侯的嫡长孙女，今日应公子之邀，挑选书籍，幸得前朝游方散人的《四方游记》，小女子实是不胜感激！江公子，可否告知价钱几何？小女子稍后让家仆送来。”
虽然早知自家皇后对外人就是这么个疏离之姿，但是楚曦心中还是酸涩无比，前世心痛的毛病隐隐再现。
赵清芷微抬眼帘，便看到，三步之外的如玉郎君，面露哀伤，一脸落寞，似是一腔心事无法言说。
“江公子？”
“你可信佛教轮回之说？”楚曦抬眼看向赵清芷，轻描淡写道，仿佛不经意的提起，如是而已。
“我信，世间存在，皆有各自缘法，忽忽一世也好，轮回也罢，各有因果。但我不痴于这些个，前世因前世果，好好活在今世，才是要紧的。至于来世，来世又不是现在的我了。”
楚曦心中大震！如是所言，尽管告诉赵清芷她前世是自己的皇后，那也是与她无关的事了？
微攥双拳，楚曦悠然一笑，起身向赵清芷走来，一步之遥方且止步，“我也信。我信牵绊越深，缘分亦深；即使一世毕一世启，生生世世，轨迹不一，可是我信，不同的是机缘，而皮相下的灵魂，亘古不变。”
赵清芷怔怔不语，抬头凝视着眼前郎君，幽深的双眼。
良久，楚曦展颜一笑，很是自得自己这副皮相能吸引得住自家小姑娘。
赵清芷猛然回神，匆忙起身，窘迫道：“叨扰郎君良久，小女子这就家去了！”
说罢，不等楚曦回答，就匆忙掂着裙子，落荒而逃了。
满室光辉似乎也随着小姑娘的离去而黯淡不少。
空留一屋暖香。楚曦闭眼，深吸一口，都是小姑娘身上的香气。
阳光洒满长身玉立的郎君面庞，映出的是如海的心事。
小姑娘马上就要十四了啊。
甄博涵于那年上京准备会试。
想到这，楚曦猛攥紧拳头，一霎时差点忍不住命令暗卫悄悄杀了这人。可是他怕小姑娘得知此事会像上一世一样恨他。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姑娘在那之前爱上他。
待赵清芷回到甄如云的身旁时，正看到甄如云满脸焦急的询问家仆：“能跑哪去啊？还没找到吗？不是说就在书铺子里，也没见人出来，再去书铺找找，快去!”
“表姐，对不起我回来晚啦！一时看书太过入迷了，没想到害得表姐如此担惊受怕，夭夭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表姐！”赵清芷边说边飞快的走向甄如云，待走近了些，忙忙伸出手去挽着甄如云的胳膊，一迭声的赔不是。
甄如云悬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了，拧着赵清芷的胳膊，笑瞪着眼说道：“你可真真差点吓去我半个魂儿了！既然还在书铺，为何刚刚到处找不见你？”
“嘿嘿，我刚刚一时贪玩，闯到人家店家的藏书室了，一时入迷，这才耽搁了些。没想到会惹得表姐如此着急，清芷听说表姐喜欢收集山水图，我手中恰好有一副前朝浮游大师的山水真迹，赠送给表姐，算是赔礼了，好嘛？”
甄如云眼前一亮，一下子握住赵清芷的手腕，急急道：“当真？这次可有带来？”
“我让人再快马加鞭送过来，十日左右就可到扬州了！”
“那我就收下啦！这次你迷迷糊糊的闯入人家藏书室的事情我也不告诉姑姑了。”
“谢谢表姐，表姐最好啦！”
两姐妹相视一笑，又欢欢乐乐的家去了。
倏忽十日已过，八月十五中秋节还有一天就要到了。
扬州城里每年都会举办一场中秋庙会，城门外，大户人家会设粥棚，制作月饼，专供穷苦人家；而城内，还会有各种杂耍班子，灯笼诗会，猜谜活动，寓意团圆的小物件。
这一天女儿家也可头戴面纱，乘一小船，徜徉水波上，观赏水岸两旁如诗如画的灯笼和油纸伞。
被关在家里日久，赵清芷本就有些渴望出门子，更何况还有庙会这样的热闹呢？更更新奇的是，还是乘船观览！
是日，赵清芷和几位姐妹，各乘一船，悠悠穿过一座又一座的石桥，水波流动，衣香鬓影；人潮拥挤，吆喝声，喝彩声，儿童挑灯追逐戏耍声，声声入耳；影影绰绰的纸伞画，朦朦胧胧的灯笼纱，吴侬不明的私话。
她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她想，她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人间之乐。
赵清芷趴在小船窗户上，呆呆着想，她的未来夫君，要是能每年都陪她看一次这样的人间之乐，她就答应嫁给他。
到了晚上八点，吉时到，女儿家们都开始纷纷拿出准备好的荷花船，放到河中，向神明许愿。
赵清芷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上，心中默念：
一愿阖家安康；
二愿兄弟青云直上；
三愿，三愿...
赵清芷蓦然想到江子烨。
微微摇了摇头。
三愿嫁得如意郎，一生一世一双人。
子烨，永王楚曦，字子烨。
小船微微晃动了一下，瞬间又归于平静，赵清芷仍然在虔心许愿，未察觉小船已经偏离喧嚣的主河道，慢慢拐到寂静无人的河道中了。
待睁开眼，才发觉有些不对，蓦回头，才发现三位侍女皆已昏睡过去。
烛火旁，赫然端坐一位如玉郎君！
要不是早就见过这位郎君，赵清芷都吓的破音大喊了。
原来是楚曦。
赵清芷稳了稳心神，用参拜王爵的大礼正式拜见如今的永王殿下。
楚曦眼神微闪，知道这位小狐狸已经查到他的身份了。
“故人相见，何须大礼？快起来吧。”
“您是永王殿下吗？”
“是。”
“您今日如此作为，是有何事？”
“无事。他们太碍事。”
“所碍何事？”
“吾心悦汝。”
“小女子才刚什么都未曾听到，还请殿下尽早离去。”
赵清芷攥紧双手，又俯身而拜。
楚曦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刚刚他家小皇后果断拒绝他了是吗？
“吾心悦汝良久。”
说罢，微微叹息一声，起身扶起赵清芷，看向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再一次说道：“我思慕你，做我的王妃可好？”
刚刚他距离自己稍远一些，自己还能保持镇定，可是目下......赵清芷心跳的欢快。可是理智压制着自己，一定不能答应他。
“王爷，我就不说什么蒲柳之姿配不上您的虚话了。我告诉您实话，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永远不会嫁入王公贵族，更不会嫁入皇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宁愿嫁给一介书生，也不愿嫁给您这样身份的郎君。”
楚曦面无表情，双眼却流露出快要溢出的心痛愤怒！
“还请王爷另觅佳人，不要在小女子身上浪费时间了。”赵清芷努力保持镇定，面前的永王气场实在太强，她恐怕已经惹怒他了。
“王爷...啊..王...唔唔唔......”
楚曦听到自家小皇后劝说自己另觅佳人，就仿佛回到上一世，看见她淡然劝说自己雨露均沾的端庄姿态！
楚曦瞬间魔怔了，双眼发红，猛地一把揽抱起小姑娘，用嘴堵住，肆意激吻。
“唔唔唔尼混哒！”
赵清芷不断挣扎，楚曦被她蹭出一身火气，不得不稍稍放过，固定住小姑娘，定睛看向小姑娘被吻的雾蒙蒙的双眼，看了一会儿，才温柔笑言：
“你看你还是喜欢我的，我这么冒犯你，你刚刚都没舍得咬我。”
“就当被蚊子咬了，本小姐不在乎！”
赵清芷恨恨说道，偏过头去，不再看这气喘吁吁的郎君！
楚曦见状，瞬间哀恸不已，把头埋在赵清芷的肩窝里，心酸的想掉泪。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嫁给我，好不好？就因为我是王爷？”
赵清芷听出永王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竟然有些心疼。
她此时才知，上元节那一日，她许是就喜欢上了楚曦。
都怪这该死的英雄救美人的套路，她偏偏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最英雄的如玉郎君。
赵清芷张了张口，想伸手抱抱楚曦，可又攥紧了拳头，压制住了自己。
那一日，楚曦抱了赵清芷良久，也没有等来赵清芷的答复。
最后，他面无表情的放开怀里的小姑娘，转身离去。
赵清芷夜里不知为何，一直在流泪，在半夜哭着醒来，摸了摸，已是泪流满面，心内汹涌着巨大的无望与哀恸。
可是明明她与楚曦并未情深至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吾心悦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