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ft god》左边的神

35、幽灵

　　6 幽灵
　　真蓝是在我25岁的时候嫁给我的，那时候，她22岁，大学刚毕业，表面上是准研究生，暗地里，却是能够给我灵魂温暖的黑暗生物。那时候，真蓝有了一个孩子，于是，她就一夜间成长为一个母亲，那是她灵魂的另一个分裂产物，无比圣洁，无比慈祥。我想，她是一心一意想要看看那个孩子的笑容的。
　　那时候是我一生最安逸的时代，我的事业和我的妻子，我的朋友和我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处于完美的平衡状态。可是，那个孩子却死掉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样从一团细胞长成一个或奸诈或善良的人，可最初，他们还是只是一团细胞。
　　那只蚂蚁说，你杀死了你妻子的孩子。
　　我杀死了真蓝的孩子？那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吗？真有趣，我笑着，步步逼近那只蚂蚁，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吗？你看见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或许是你的触觉感知了什么？可是，你知道自己的危机了吗？一盆水或者是一根火柴？

　　于是，真蓝也死了。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走进那个房间，看见真蓝在窗前跳舞，她放肆地笑着，那才是真正的她。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了，她就会让自己死掉吧？这样才不会难过呢。
　　无忧，我也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我也一无所有了。连你都要离开我了，无忧，无忧……
　　真蓝成了我的幽灵，夜里，她就会在我空荡荡的屋子里游走，她在唱歌，依稀是摇篮曲，她大概是抱着那个孩子的，那个孩子才刚刚睁开眼睛，哭声嘹亮。他慢慢长大的话，我会如同宠爱无忧一样宠爱他的，所有的孩子都有细致的脖子，摸起来软软的。无忧，无忧，你在哪里？

　　无忧搬到范成家的第一天，他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他说，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哥，要记得吃东西。哥，每天早上我会打电话叫你起床……
　　可是，再也没有人帮我拉开窗帘，我的房间里阴暗如初。
　　带他回来，把他永远带在你身边……有细细的声音这样说，在空气里滋滋作响，我回头，没有人。是真蓝，还是我死去的父母呢？我朝着空气里微笑，是的，我要把他带回来，让他永远在我身边不离开。预言之类的东西，我全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