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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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冉冉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眨了眨眼，一瞬间没分辨出自己到底穿越了没有，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记忆里的乡下老家，但再看的时候，刘大同那张憔悴的方脸还是让她不得不再次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我睡了几天？”她张口问道，声音却不如意料之内的沙哑，听起来似乎根本没受过伤。
“五天。”刘大同鼻青脸肿地站在那，显然是挨了好一顿胖揍。
“你怎么了？”她歪了歪头，如果是和妖兽战斗的伤应该好了才对？
“没事……我被夏同济揍了一顿。”
刘大同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哦。”她点点头，脑海里已经有了当初战斗时的记忆。
她记得自己刚刚结成金丹，就和刘大同的小队一起下山猎妖，不成后只有她一个人反被困住，金丹被毁，然后她强行吸收了破碎的金丹和岩浆里蕴含的火属灵力，以骨为剑杀死了妖兽。
因为憎恨以及灵力的缺失，她在妖兽未死的时候就生啖其肉，将其啃食殆尽。
司冉冉摸了摸胸膛，虽然侥幸未死，但金丹破碎，估计是没办法再重新修炼了。
她看向刘大同，准备接受现实：“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下山？”
“送下山？”刘大同被她问懵了“就算玉玄真人有了新欢，也不至于将你直接送下……啊。”
他赶忙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司冉冉却没有错过他的胡言乱语。
“你说新欢？他收新弟子了？”
玉玄真人的新弟子是他从山下带上来的。
听说是特意请求玉华真人合了卦象，亲自从山下带上来的，虽然也没奉上那一杯拜师的茶，却被玉玄真人亲取了道名，叫绫露。
听说，绫露自踏入灵泉涧以来，寸步不离地跟在玉玄真人身边，得玉玄真人的亲传。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
司冉冉讪笑了一下。
虽说早已不再对玉玄真人寄予什么期待，但实际上听到这天壤之别的待遇，不免让人觉得心酸。
也可能是私下见面那几次让玉玄真人觉得她不是那块良才美玉吧。她安慰了一下自己，毕竟她几次都表现得太蠢了，大佬瞧上了她的资质却看不上她的心性也很正常。
她不再考虑玉玄真人的事情，送走了被迫看护她而形容憔悴的刘大同以后，她就坐在榻上，开始检视自己的身体情况。
的确是完全恢复了，器官的技能和骨骼的状态都非常良好——除却丹田里少了那一枚小小的金丹以外。
不过人类的金丹和妖丹一样是实质化的，碎片被她吞下以后去了哪里呢？
她寻了半天也没发现，却注意到自己的骨骼和以往不同，散发着浅淡的金光。
让她想起了那颗失去的金丹。
除此以外，她的身体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她不是指她长出了什么奇怪的器官，而是力量的构成发生了改变。
除却空空如也的丹田，还有纯粹热烈的火焰穿行在她的血液中，还有骨骼深处散发出那温柔耀眼的金芒。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即便已经落得这般田地，依然还是有路可寻的。
她还可以战斗。
司冉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没有意想中沉重的感觉，反而四肢都颇为轻盈，像是突然甩走了很多沉重的负担。
这样就好了。司冉冉对自己说，不需要去奢求什么师父的指点，明明自己只是摸索就可以冲上金丹期，自此以后也不过需要考虑怎么想办法继续修炼就好了……只要恢复金丹期的修为，她就会下山，远离这个师父，再也不回来。
司冉冉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完全不被环境改变的人，即便可以做到不妄念不妄求，持续混在外门弟子的圈子里，也难保不会被外门弟子对她的看法所改变想法，生出怨怼的心理来。到时候影响的可不就只是心情那么简单，对修为也会是很大的阻碍。
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远离这种环境，不再和它有任何牵扯。
做好了心理建设，司冉冉就打起了精神，穿好外衣走出了房门，刘大同早就在那边等她有一阵时间了。
“打算怎么做？”
“先……回去看看吧。毕竟再怎么不入流，我也是当徒弟的。”消失了这么久，还是得回去报一声平安再说以后的事情。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司冉冉面对刘大同的踌躇，只是坦然一笑。
“不知道。”
————
灵泉涧，主殿
玉玄真人和她的师妹站在殿上看着她，她跪在殿下拱手。
“……然后我被同济师兄救下，送了回来。”
司冉冉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干巴巴地叙述完事情经过，就不再开口了。
“师姐……”
绫露是个不大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涉世未深的懵懂。她认真地听完了故事，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襟，想跑下去安慰司冉冉。但她看了四五回玉玄真人的脸色，那蠢蠢欲动的脚步最终还是碍于玉玄真人的态度而没有踏出去。
“……”
玉玄真人没有丝毫回应，无人说话的大殿瞬间如结冰般冰冷。
“……师姐……重伤未愈，要不还是让她回去好了？师父……”
绫露见玉玄真人没反应，大着胆子凑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口。
这才把深思中的玉玄真人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殿下已经跪得腿都在抖的弟子，挥了挥手。
“下去休息吧。”
——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司冉冉只等到了这五个字，就被赶了出来。
生气吗？
当然是生气的！谁他妈的被晾在一边半个多小时还不生气？还是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跪着的！
司冉冉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只能踉踉跄跄地冲回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生气掉眼泪。
他妈的什么玉玄真人！简直是脑子有毛病！收她这个徒弟是为了什么？啊？为了给他打扫卫生的吗！人家清洁工阿姨□□还要客套一下讲个礼貌吧！把她当什么了？
可笑她在见他之前还抱有希望，觉得玉玄真人不关心她也就罢了，至少她的金丹全碎是个大事，总归还是要多问两句的吧！
这个世界到底能残酷成什么样子？
人和人之间难道连一点面子上的情分都不屑于去讲吗？
这要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捏着被角，狠狠地用它擦眼睛，不让眼泪流到脸颊上。
在最无助的时候，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归处，只有自己。
这让她想起刚踏上社会的时候。
那个时候好像也和现在一样无助。
——她曾是个普通的，安静、温柔、内向的女孩。
她当年校内实习的时候，和朋友一起进入同一家实习公司，朋友因为住校有宵禁所以到点必须回学校，而她因为自己住可以留在办公室陪着其他人一起加班到深夜。
她的出发点其实只是想多学一些东西，但没有想到这会让公司内部的风向发生怎样的偏差。渐渐地朋友失去了工作的动力，没一段时间便提出了辞职归校，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她打电话询问的时候收获了一大堆难听的辱骂，这朋友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归校以后朋友发动了周围的人把她孤立了起来，于是在毕业前她再也没有和周围的同学说过一句话，所有同学间的聚餐聚会也从未有资格参与过。
一个人上学，放学，吃午饭，做小组作业。
一个人，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她不解过，质疑过，愤怒过，挽留过。最后选择了放弃。
后来、她养成了以工作成果建立自我认同感的习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于是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放弃她，让她几乎都忘记了这种痛入骨髓的寂寞和冷清。
没什么大不了的。司冉冉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事情了。
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变强。
从今以后，司冉冉对自己发誓，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要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变强，然后、回家。
和这个满是疯子的世界彻底说再见。
在司冉冉闭关打坐的时候，一名艳丽夺目的女修造访了灵泉涧。
玉华真人踏进大殿的时候俩师徒还在那里，绫露看到来人发出惊喜的低呼：“玉华师叔！”
玉华笑意盈盈地看着绫露：“小姑娘，你先回去，我找你师父有点事。”
绫露没立刻跑走，她转过头看了下玉玄：“师父，我走啦？”
“嗯。”
得了允许的绫露立刻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玉华带着笑容目送绫露离开，这才转过头来。
“所以、哪个才是师叔的转世？”
“绫露是你卜的卦，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昆仑上仙的命数是那么容易卜出来的？”玉华嗤笑一声，“你不是她徒弟嘛？难道认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师叔？”
“……”
玉玄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清楚。”
“那你就早点弄弄清楚。”玉华的脸上露出了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笑容。
“等你弄清楚了，剩下那一个弟子就转到我的名下，当我徒弟。”
“师徒伦常，岂能祸乱？”
玉玄皱起了眉，明显不赞同。
“不转到名下难道指望着你教？就你那带徒弟的性子，不把人霍霍死就算你徒弟们命大。”
“师父说过，人要在绝境中领会大道。”
“………………呵。”
玉华不再争辩，只是嘴角那丝嘲讽愈来愈浓。
“随你。不过，你知道司冉冉金丹碎了的事情吧？”
“……什么？”
“怎么，她没告诉你？”
“…………”
玉玄垂下眼，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良久，才低声说。
“……她说了。”
“说了你还不知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金丹全碎的弟子，可是再也没有求仙问道之资格了。”
玉玄还是垂着眼，没有看到玉华露出的那凌厉的目光和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只敷衍道。
“我会考虑。”
玉华听罢，气得直接径自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