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红莲愿》温乃

42、肆拾壹

　　重伤的青龙卷着绝望的少年沉向无光的海底，海水同龙血一股脑地涌入哪吒的眼口鼻耳，就算念出了避水诀也阻挡不了腥涩和苦咸。他似乎又流了泪，但心却痛得麻木了——一次次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一次次见芙华沉睡，挣扎又痛苦地修为暴涨，神思却难以形容地逐渐枯槁……
　　他也在这场激战中受了伤，似是断了几根肋骨，手掌也因用力过猛血肉模糊，虎口迸裂，海水的盐分对他的伤口又是一场酷刑，但这一切都远远不及渺无希望来得痛。
　　他似乎做什么都换不回那日初见，乾元山莲池中勃勃生机的她了。
　　身体上的剧痛和无望的努力让他本出现了放弃的念头，但一想到芙华现在不知如何地痛苦又心如刀绞。他强撑起力气招来混天绫，绑着即将沉底的敖丙又越出了水面，堪堪落到一座露出水面的小岛上。
　　青龙伏在本就不大的岛上便占了大半座，敖丙嘴中不断溢出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一片沙滩。哪吒倚靠在重伤的敖丙头旁，颤抖着再一次问起心爱之人的下落。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要带她去西岐…他们都说了，去了那她便会好了……”
　　少年的泪随着发上的海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很快便洇透了面前的沙土。
　　“他们？”
　　敖丙冷笑着又咳出两口血沫，睨着他，疼痛和喉咙内翻涌的鲜血都让他声音越发嘶哑：“你那个师傅，还有西天的，你以为他们在让你救她？…鼠目寸光的庶民，你不过是她要渡的劫罢了，而她也不过也是棋子...我们都是棋子！”说罢，他便仰头自嘲地大笑起来。随着笑声，龙心破裂流出的龙血越发汹涌，却又上得太重，没有几声便重重砸在地上，呼吸都虚弱得几不可查。
　　“棋子？…怎么会是棋子？！”
　　哪吒挣扎着站起来，也咳出两口血，“你在撒谎…你在说什么疯话？！”
　　虽然如此否认着，但又不自觉地从脚底涌上一股恶寒，直冲头顶。
　　原来他们诞生之始在女娲处的缘起、莲池旁必然的初见、几次三番毫无缘由的麻烦、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各路仙神、被迫短暂相处又分离……
　　这一切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是命运，也是安排。
　　他们每个人全都被裹挟着，走向早就被指定好的结局，无一例外。
　　那他们的感情，算得真，还是算得假？
　　才涉世十数年的少年呆愣在原地，猛得吐出一口赤红的鲜血，似是比刚刚的一场恶战所伤还要痛苦。原本如星的眼瞳此刻一片虚无，他原本不愿去深究，却已然看出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草蛇灰线。
　　没了护心麟心脏遭受重创的敖丙早已是强弩之末，看到哪吒失神的样子却又不禁有了些笑意：“我救不得她，你更救不得......因为你才是害得她这样痛苦千万年的罪魁祸首……”
　　哪吒如木偶一般抬起头，望向那双已经似是蒙了一层灰翳的竖瞳：“……我？”
　　将死的龙子没再就此多言，颤抖地咬住自己的尾尖，借着龙首摔落在地的力气扯出莹润坚韧的龙筋，赤红的血溅到四处。
　　溅落在失神的的少年脸上，神色枯朽的少年又多了杀伐之相。
　　随着最后一口龙息与鲜血，最后的心愿从喉咙中溢出，明明离得极近却又听着极远。
　　“她的琴坏了，便用我的筋给她做弦罢……”
　　弥留的最后时刻，敖丙似是闻到了同五百年前一样的丝丝莲香。
　　银白的惊雷乍破，头顶原先层层叠叠，如墨的乌云却又逐渐开始消散，隐隐透出冷刃一般的月光切割在海面上，昭告着刚刚积云布雨的龙族力量的消失。
　　不知多远的远方，一阵金光闪过，空旷的通天高台之上现出一道龙形魂魄漂浮其上。
　　东海三太子敖丙，薨，魂归封神台。
　　……
　　东海水晶宫。
　　“吾儿？！”
　　本在对弈和交谈中为东海龙族布局谋划的龙王瞬间捏碎了手中的棋子，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如此出乎意料的事实冲击使得他阵阵晕眩，数千年修为的龙王双手竟在微微颤抖，整个东海也因感知到龙王的怒意而不安分了起来。
　　与其对弈的老者也皱起眉头，雄厚的灵元从周身延展出去，□□了躁动不安的海水。
　　“龙王莫要过于焦急，吾与你同去海上查看三太子的情势，或许还有转机。”
　　一向雄浑的龙王声音此时嘶哑无比：“那便有劳接引道人了。”
　　但等两位赶到海面之上，却只见得真龙已殒，月下立一少年，浑身浴血，手捧龙筋如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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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闹海经典over
真就从高三快毕业写到了大四快毕业还没写完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