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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爱在不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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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记得在不停奔跑。
惊醒之后,钟幕双目无神地看着营帐顶。
脑袋里一片浆糊,几乎不能思考。
“咳咳咳”,他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
裴齐连忙掀开帘子,“殿下,你醒了?我去找军医来。”
光被短暂地投射进来,钟幕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重新陷入黑暗后,他不禁回忆起来,自己是如何陷入险境的。
敌方正面节节败退的同时,派出了一队人马,从背后偷袭。
那个将领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强悍,如此之远的距离也能拉弓射中自己,扰乱了军心。
肩部隐隐作痛,钟幕想了很多。
帘子再次被拉开,裴齐带着军医,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来了。
萧澈?他怎么还在这里?
萧澈穿着普通将士的衣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钟幕,尴尬地别开视线。
此番远行,萧澈把元离留在京城看着侯府,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卫。
钟幕起身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军医按了回去,细心检查伤口。
“殿下,小心伤口撕裂。”
“现在是什么时候?”钟幕声音很沙哑。
裴齐回答,钟幕昏迷了五天。
军医小心翼翼地给钟幕换好了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退下。
裴齐虽然一向不看好两人感情,只觉得自家殿下一直在倒贴,却也被萧澈千里奔赴的行为吓到。
他深深地看了作沉思状的萧澈一眼,就退出去,给两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萧澈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目光中全是床上那人。
注意到萧澈略显凌乱的发丝,和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钟幕眼里满是心疼。
四周无人,他也自然地流露出了感情。
“过来。”
萧澈听话地走了过去,看着钟幕肩上狰狞的伤口,他不禁问道,“疼吗?”
“疼。”
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说,萧澈倒是愣在了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刚刚军医给他换药处理的时候,神情也无半分难受啊。
只是看着钟幕这样躺在那里,虚弱地看着自己,似乎殷切地希望自己做些什么一样。
萧澈蹲下身,担忧地说,“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坐下吧,你赶过来也累了。”钟幕用完好的那边手,拍拍床铺边边。
殿下所处营帐位于不起眼的一处,不至于在中间太过显眼。
只是钟幕被伤一事,军中气氛严峻,加强了巡查,时不时听到附近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萧澈无敌意,为了掩人耳目,来到钟幕面前却也费了一番功夫。
他动作轻轻,坐在床边一角,生怕碰到了此时脆弱的伤者。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手也不会废。”
看萧澈小心翼翼的模样,钟幕连难受的感觉都消失了,只觉得丝丝甜蜜涌上心头。
萧澈见他说这话,丝毫不把伤情放在眼里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没事,那我还是回京城吧。”
他转身就要走,钟幕连忙拉住他,触及伤处,“嘶”的一声。
萧澈:“你,小心点啊,严重吗?要不要去叫人?”
“无事无事,刚刚是我说错话了。别走,咳咳……”
钟幕贵为太子殿下也要装可怜博同情,得亏身边没有旁人。
“嗯,你且好好休息,我这一回来也呆不了多久。”萧澈说着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
只听说这人受伤的消息,就抛下一切,虽说他从前孑然一身,现在却也把侯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如今抛下侯府,可不就是抛下一切。
——就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只为了看他是否安好。
萧澈也觉得自己是被鬼迷心窍了。
钟幕默默握住他的手,萧澈也不挣脱了。
“受伤之后,我昏迷了几天,却也常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出现你的身影。我总在想,要是我死了,最挂念的,就是你……”钟幕看着他。
萧澈别扭地错开他的视线,“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钟幕正要开口,外面传来声音。
“我有要事禀告殿下。”
“殿下才清醒过来,身子不适,有事晚些禀告吧。”裴齐神情纠结地看着营帐里面。
“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位将军几乎吼了起来,让里面还没说上几句话的两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裴齐稍微拦着他,“将军不可吵闹啊,我先去问一下殿下。”
“进来吧。”钟幕声音不高,却也可见隐隐怒意。
萧澈十分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正想说什么,钟幕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萧澈只好作罢,走出营帐的时候,和那位将军擦肩而过。
那位将军只觉得这个将士很陌生,不像是在殿下身边服侍的,却也没多想。
孤烟落日,萧澈默默走在营帐之间,走在萧条的沙草边,下属静静跟在他身后。
此时无事,他正想着,钟幕正忙,不如去探访一下连宁,也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去,他是否安好。
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萧澈总算找到了人。
营地西边不远处,连宁正倚靠在一棵树上,看着远处发呆,萧澈好不容易才看见他。
也得亏树叶不茂密。
萧澈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了好半天才清楚他在干什么。
那边是一处小溪,流水潺潺,水边石头上赫然坐着个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想也知道是季如殷。
萧澈不想打扰了这两个人,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准备转身就走,晚上再见。
下属问道,“侯爷,不上前去吗?”
“不了。”
萧澈只恨这个侍从没有眼力见,这说话声,传到了连宁耳朵里。
连宁回头一看,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本该在京城的萧澈。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萧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和殿下受伤这件事联想起来。
连宁看了看远处的季如殷,见萧澈马上就要走了,一跃下树,可一个没站稳,摔了个结结实实。
季如殷正在水中泡着脚,听见声响,脸色霎时变得不好。
他气势汹汹地穿好鞋子,拿起武器就大步过来。
连宁倒是没看见他的动作,一心沉浸在与萧澈遇见的喜悦。
“啊,萧小侯爷。”连宁打趣道,一把跑过去勾住萧澈的脖子。
“这么久没见,你又变得老样子了,在战场上性子磨砺得还不够啊?”萧澈无奈。
不过看见他开朗的样子,也由衷为他开心。
连宁离开京城去追人的时候,有多么心如死灰,大家都看在眼里。
甚至连他家人也不敢多加阻拦。
“嗨呀,还是军营适合我啊。上战场杀敌,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了。”连宁拉着他就要回寝居,喝酒。
说什么自己藏了好久的美酒,今日可算找到机会喝了,这几天军中气氛不好啊什么的。
吧啦吧啦一大堆。
然后被季如殷一拳头生生打断。
“谁啊?!”连宁火冒三丈。
见是季如殷,连宁火消了大半,把手从萧澈身上撤开,盘起手,装作面无表情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萧澈退开一步,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刚刚在做什么。”季如殷咬牙切齿道。
“没做什么啊。”
“又在跟着我。”季如殷揪着他的领子道,“我说了你离我远一点!”
连宁也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连和我说句话也不肯。行,那我走,我要和清涟把酒言欢。”
连宁拉着萧澈就走了,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跑着。
萧澈万万没想到自己又被卷进来了。
他回头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季如殷,居然觉得有点可怜,孤苦伶仃的。
自己这是被拿来当枪使了吗?
萧澈无奈扶额,看到连宁脸色也不好,“你这是何苦啊?两个人好好说不行吗?”
连宁沉默了,“……”
他终究是没忍住,又回头去搜寻季如殷的身影,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荒原。
萧澈看得都急死了,“好了,现在要去找他吗?”
“不。”
“咋了,置气啊。刚刚不还在偷看人家吗?”
“……不说季如殷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和我说说,怎么忽然来了边境?”连宁进营帐,到处翻找着自己的那壶好酒。
萧澈一时语塞,在自己兄弟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羞于启齿,自己只是为了钟幕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怎么了?”连宁到处找不到酒,急得团团转。
“我东西呢?”逮到一个同营的就问,连宁眼神示意,悄悄暗示道。
因为酒这玩意在军中,还是被严令禁止的。
“前天,季大人带人检查军中违禁物品,给收走了……”
连宁无语凝涩,季如殷……真是叫他又恨又爱。
萧澈安慰他道,“没事,我也不喝酒。”
“清涟到底为什么来边境?瞧你这装束,莫不也是偷偷来的?”
“哈哈,也算吧……”萧澈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就是,无聊来看看。”
“打仗可不是说着玩的啊!”连宁难得认真起来,坐在床上严肃的看着他。
萧澈打了个哈欠。
“公子……殿下叫你。”裴齐忽然出现在门口。
连宁看着被太子殿下叫去的萧澈,若有所思,肯定是京城有重要事安排吧,居然让萧澈在这个严峻的时候来到战场。
无事可做,他想起自己被搜刮去的酒,寻着这个由头,又去找季如殷了。
众人见他又去骚扰人家,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都只说没看见,季如殷神出鬼没,也不知是为了躲他,还是怎么的。
月上眉梢,连宁终于在营帐远处的一处小山丘找到了人,酒壶倒在一边,看上去醉醺醺的。
连宁惊讶于他的不谨慎,连忙把人抱起来往营地里走,看见这酒似是自己的,他肉疼地看着撒了一半在地的酒。
“季如殷,你是疯子吗?居然在这里喝醉?!”
季如殷难得不和他拌嘴,或许是醉得深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
连宁心被融化地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