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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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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您可来了。”守在门口的齐总管,一见拓祯下了马车,忙的迎上前。
拓祯任一旁伺候的小铁子为他抚正衣襟下摆,抬头以眼神询问着齐总管,白晳的几近透明的脸庞依旧习惯性的淡定无波,但是齐总管这么一脸焦急的模样等在门口,却一定是和湖都有关,让他不禁远眉轻蹙。
“格格在闹别扭,王爷在发脾气,其余各位主子都在忙着劝慰,可是气氛却一直缓不下来。贝勒爷是最了解格格的性子的,格格又是最听贝勒爷的话,福晋记得贝勒爷说过今儿个会来,就吩咐奴才在此候着了。”
拓祯的脚步未曾耽搁,边听着齐总管简单叙述着事件的原委,边向承郡王的书房行去。
诺寒?!原来,又是因为诺寒……
“啪—”一声茶杯被无情地挥落地面的碎裂声在书房中陡然砸响,震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上,大家都是浑身一震,惊异于王爷这次对掌上明珠湖都格格是真的动了大气。
湖都虽然也被阿玛的怒气吓了一跳,但是立即的,跪在地上的身子却挺得更加直了,她在无声地向每一个人宣告她的坚持,这一次,绝不妥协。
福晋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拉住郡王的胳膊,再次劝道:“王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自己个儿的身子骨要紧呀。”接着,回头再对湖都语重心长地道:“我的乖女儿,我的好格格,你就听额娘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给你阿玛赔个不是吧。”
湖都深吸了一口气后吐出,缓缓地开口,“阿玛、额娘,对不起。”
福晋一看湖都似乎已有悔意,刚要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却听湖都又道:“但是,阿玛,我要出海,我要亲自去找诺寒。”
一听这话,房中所有人的心又都揪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几个哥哥和嫂子都是面面相觑,劝慰的话已说了一箩筐,现在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承郡王更是气的只发出了几个“你”字,指尖颤抖地点着湖都,福晋忙为王爷轻拍着背顺气。而一个素未谋面的诺寒竟让丈夫、女儿怄气至此,这让福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因此,对他们爷儿俩的心疼立即转变成了对诺寒的恨意。
“那个诺寒究竟是个何方神胜?两年来,竟让我的女儿时时不忘。怎么会有人能够在一个没有人烟,野兽出没的孤岛上独自生活那么久呢?我看啊,他定是狐精妖孽幻化而成,专门媚惑人的……”
大家都对福晋忽然生出的论调吃惊不已,湖都更是张大了嘴巴,叫道:“额娘?!”
承郡王也听不下去了,亦怒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如此的妖言惑众,传了出去如何是好?”要知道,皇族之中最是忌讳这类言论了。而承郡王自己也从不相信,至于两年前派船队出海找仙岛一事,也是皇太后坚持,皇上推脱不过,才让他派人去做做样子而已。如今海盗、倭寇横行近海地区,沿线渔民生活常受到滋扰,他掌管水务司,打海盗,杀倭寇都应接不暇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一个诺寒,而他的女儿居然还要亲自去,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答应的。
福晋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亦不再多言了,一时间,整个书房静得出奇。拓祯走进来时就是这副情景。
在一阵繁琐的彼此问安礼之后,拓祯在湖都的身旁半蹲下身来,柔声问:“你真的非要亲自去找诺寒不可吗?”
湖都抬头,对上他澄澈的眸子,咬紧下唇,重重地点头。拓祯的唇边浮起一丝笑,美得令人炫惑,道:“那好,我陪你去。”
“胡闹!”在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时,承郡王已首先反对,随后耐下性子道:“拓祯贝勒,本王知道你宠湖都,但是再宠也要有个限度。现在沿海形式复杂,海盗、倭寇猖獗,出海十分危险,别说我不准,到了皇上那儿,也是不可能让你们去的。”
“王爷——”拓祯皱眉,承郡王说的他懂,可是,想起每次因为没有找到诺寒,湖都的失望与难过,他又于心不忍。而他也是矛盾的,这两年来,他对诺寒有着无限的好奇,却又害怕真的见面。在湖都的世界里,没有诺寒出现时,他知道,他的位置是极特殊的,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诺寒,两年的分离丝毫没有让湖都淡忘的人,若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么……每一次,拓祯都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忽地,有一个人“扑通”跪倒在地,大家齐看去,正是小铁子。小铁子今年才十六岁,长相讨喜,做事机灵,跟在拓祯身边多年,对主子忠心耿耿,所以,刘悦才敢放心让他单独伺候主子出门。
“奴才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承郡王道。
小铁子用膝盖挪了下身子,望着湖都道:“格格可信得过小铁子?”
湖都一愣,随即道:“自然信得过。”
“小铁子谢格格。”小铁子恭恭敬敬地向湖都磕了个头后,再道:“小铁子愿代替贝勒爷和格格出海找寻诺寒少爷,若一时找不到,小铁子就呆在那个岛上,直到找到诺寒少爷为止。”
承郡王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点点头,心道,这小太监还真机灵。
湖都一看阿玛的表情,心底忽地涌上一股气,鼓着腮帮子立即提反对意见,道:“贝勒和格格的命是命,太监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们谁都不准去,我要自己去。”
福晋气得牙痒痒,知道她这个怪胎女儿的“人人皆平等论”又暴发了,禁不住怒道:“我的小祖宗,你闹够了没有?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你阿玛若肯让小铁子去,自然是派最好的船队保护他的。如果你还执意不同意,那就谁都不准去了,你喜欢跪就跪着好了。”
小铁子的眼中蓄满了泪,除了拓祯贝勒爷外,第一次有人将他的命看成是命,所以满腔的感激和欣慰让他更坚定了信心,为了不让贝勒爷为难,为了湖都格格的心意,他小铁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于是,他又重重地将头磕向了地面,大声道:“格格,奴才小时候曾算过命,算命先生说奴才福大命大,能活到八十岁呢。所以,奴才求格格成全。”
见湖都格格依然故我,小铁子再磕,再不理,再磕,偌大的书房中,顷刻间,只余闷闷的额头碰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回响。
“够了。”拓祯摊开手掌接住小铁子再次磕下去的头,语气一反常态的僵硬,转头对湖都道:“湖都,就这么办吧。”
湖都含泪看看拓祯,再看看小铁子已红肿起来的额头,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