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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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的时间，一群人之中终于杀出了一个，来到了顾俪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自矜的微笑，对着过来的男人微微点头。
这是个瘦而有肉的男人，衣衫整齐，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姿态依然十分优雅，两撇漂亮的小胡子一丝不乱，手上的手杖点在地上，对着她俯身行礼。
“尊贵的小姐，请上马车。”
顾俪的下巴高高扬起，点了点头。
她几乎是目不转睛的，上了雪白的欧式木质马车。
另外一边。
一身疲惫的方岩，拖着今天的收获——几个孤零零的硬币，和一筐姿态十分凄惨的小鱼。
他们工作的地方是个港口，每天都有渔船回来——和现实世界的并不相同，但是性质相似。
有些时候，那些渔船也会把一部分捕来不是那么好的鱼作为费用付给像他这样的力工。
大部分的人只要豁得出去脸，都是可以争取到一两条大鱼作为加餐的。
但是可惜的是，方岩是个不知道和人争抢的主。
几乎是所有人都挑完之后，他才会将剩余的不多的鱼捡回来炖上一锅。
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或许以后要和一个小姑娘和在这里生活下去，所以他厚着脸皮，去和人争抢了一番。
他毕竟身体强健，现实里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点锻炼的底子，在他动手的时候，即便其他人比他拼命，也让他捞到了好几条的大鱼。
但是……
在他离开的时候。
一个曾经在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告诉了他哪里可以住，和他一样在码头工作的男人拦住了他。
这是个秃顶的男人，一身的肌肉比方岩而言要少不少，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家伙。
这次，也并不例外。
“方哥，方哥，你看，今天是我捡到我家老大的纪念日，你能不能匀我几条鱼？”
男人舔着脸问道。
方岩的脚步一顿，脸上漏出了迟疑的神色，似乎想要开口。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对方已经抢先说了起来。
“方哥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和我一起来这里的，她一直想要孩子，可都这样了也生不了，所以见到一个孩子她就想往家里捡，我家现在三个孩子，大家都吃不饱饭……”
他说的倒也不是假的。
在这个世界里，生育能力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也几乎不存在一家人重逢的机会，像男人这种在死后还能和妻子重逢的存在几乎少之又少。
而收养孩子，也是完全的没有产出的投入。
这里收养的孩子，或许过几天就会从这里消失，又或者永远保持这个姿态，直到消失。
这里说是梦境世界，不如说是个精神力的世界。
人做梦的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和梦境生物一般的存在，极少数的时候会有人从梦境之中觉醒，在这里拥有和现世里一样的外貌。
只要现实里的身体还活着，在这里死去，也不会影响些什么，无非就是在死前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而已。
在死后，依然会长存与这个世界。
只是，还活着的人，精神体可以依据现实里的改变继续成长。
死去到了这里的人，却只能保持死前的状态，永远的活下去。
早夭的孩子，觉醒的几率比成年人低太多。
而他们，也永远的失去了成长为一个拥有工作能力的成年人的机会。
所以，养孩子这种事情，几乎是完全没有回报的投入。
对方既然已经开口了……
方岩沉默了片刻，把自己的袋子敞了开来。
“你挑吧。”
于是，等方岩回来的时候，他的袋子里，只剩下了小鱼。
一堆不过拇指长的小鱼，甩动着自己的尾巴，吧嗒吧嗒的，看起来似乎是命不久矣。
如果这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勉强够吃的，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子。
想到顾俪，他叹了口气，回去借个锅，做个杂鱼汤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是，只这些食物，他明天工作的力气就不够了。
于是，原本按照时间已经可以离开的方岩又等在码头上等了片刻，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因为船漏了所以没能捕到鱼的船夫。
他也已经是一身的疲惫，在上了海滩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已经跳下海边，在沙滩上拉着船向里而去。
这样的时机，就是最好的工作机会。
几乎是第一时间，方岩就拖着自己两条疲惫的腿，冲了上去。
只可惜，那船夫也是个生活不易的，一边付钱的时候一边说着自己的生活艰辛，说自己是和方岩一起拉的船，只肯给一半的工钱。
不管怎么讲，这也是个手入了。
方岩没有多说，接过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透底。
即便是多么破败的房屋，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会处处炊烟起。
木柴的味道和食物的香气汇成了一片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上楼。
然而，他那个房间里，顾俪和她的那一身衣服都已经消失不见。
方岩快步的跑下楼，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顾俪的行踪，就已经听到了嬉笑怒骂的声音。
“老东西你今天的时候不是说头疼上午没去吗，怎么这么大的鱼？”
一个惊喜而稚嫩的声音尖利的穿入了方岩的耳中。
“混小子说什么呢，叫爹。”
伴随着一声不算响亮的巴掌声，对话的声音慢慢降低。
之前那个训斥的声音在教训完这一句之后，似乎喝了口什么，发出了“哈”的一声。
“哈，我跟你们讲，今天也是我的运气，我遇见二楼那个傻子了，我跟他要鱼，那傻子就二话不说给我了……“
方岩脚步缓了一下，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快速的敲起了门板。
一楼的破败情况要比二楼好上许多，起码他们家的门板只是裂了一个缝隙，不像他还需要吊一块门帘挡风。
门板内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敲门，门内快速的传来了小小的对话声。
“我就说你小声点，这可好，把狼招来了。”
说完，几个稀里哗啦的声音，之后，门板才被一个长得十分瘦弱的女人打开了门板，满脸的不耐烦。
“谁阿谁阿。”
说着，看到了方岩的那张脸。
说别人坏话的下一秒，当事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什么感受？
女人的脸色难看了一个瞬间，很快就又自然了下来。
这里可是贫民窟，扒拉到自己碗里的就是自己的。
这么想着，女人的脸色自然了许多。
“这不是方大哥吗？你怎么来了？”
“那个，大姐，你家孩子我，我想问下你们孩子有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吗？差不要多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特别可爱。”
“女孩子？”门内不肯出声的男人忽然来了兴趣。
“女孩子可是好货……”
“闭嘴。”
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话，脸上带着笑，把自己的一边发丝捋过耳后。
“等下啊方大哥，我替你问问我家两个皮猴子。”
说着，她向里招了招。
“老大老二，出来！”
两个脏兮兮，几乎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唯独嘴巴的位置油汪汪的孩子钻了出来。
“叔叔好。”
在大人的面前，之前还敢拦路的男孩子乖巧的应声。
另外一个，指缝里藏刀片的男孩子也从女人的背后钻了出来。
他的眼神阴沉沉的，“你说今天那个女表子？她出去了，估计被人卖了吧。”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
“女人，拿去做糖，死前还能尝尝糖是什么味道的，死的不冤。”
一阵凉意，不知从何而来。
带着满满恶意的眼睛注视着方岩。
原本在他们的面前一向乖巧的孩子忽然口出恶言，女人的面子上挂不住，猛地就是一巴掌拍在了男孩子的后脑勺。
“说什么呢死小鬼……”
剩余的声音，方岩已经听不到了。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已经向着昨天还去过的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夜风很凉，忙了一天还没有吃晚饭的方岩很冷。
他的体力本来也所剩不多，跑到距离贫民区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看着面前带着巨大裂隙的糖果店。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光是从外面看，就已经可以看到其中的破败不堪。
里面显然是没有人的。
幸好幸好。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被这里的蚂蚁又抓回来。
不然，以之前顾俪为了救他和其他人，把糖果店都炸了的样子，说不定会被他们疯狂报复。
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不是最坏的情况就好。
他在街上，茫然的看了片刻的店，满脸的茫然，直到自己一身被跑出来的汗都已经落下，一身热气也都被夜晚的凉风吹散。
是了，顾俪之前在糖果店的时候就是那么一个有主见的人，说不定是做什么去了，说不定他走的时候，顾俪还没有回去。
现在早点回去，别她回去没看到他还要找人。
几乎又是一路小跑，他跑回了贫民区。
一般到了夜晚的时候，没有多余的钱来烧蜡烛的人们都会选择早早睡下，也免得明天去工作的时候精神头不好。
更何况，多睡觉，可以避免饥饿。
但是，现在的贫民窟，光是远远的就能听到有多热闹。
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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