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忌》良月廿五

3、Chapter 3

　　Chapter 3
　　“咳...咳...谁啊，是不是刺猬又来找刺了。”
　　梁和羲笑而不语。
　　“上次钉子那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好自己就先找上门了。”景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望了望窗外。
　　梁和羲拿出那个装钉子的透明袋，心中沉思。其实他私底下托朋友去验过这根钉子，只可惜上面除了他自己的指纹，并没有其他人的。
　　梁和羲心里的疑惑愈演愈烈。真的是宣和吗？他迟疑了下，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宣和这个人虽然计较成败，但本性不坏。对他而言，用这种方式弄伤对手，他的竞争感觉就得不到满足，并没有什么好处。其次，他也想不出这么细致的方法。那么，到底是谁呢？梁和羲紧紧地盯着袋子，以至于景明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都没有反应。
　　“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说完又把装着钉子的袋子放了回去。看着景明的面孔，梁和羲想着还是先别告诉他，以免他瞎着急。
　　那次比赛我上场前有次中场休息，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将钉子放在钢琴上。”
　　“梁先生啊，我女儿听了你的演奏，也想学钢琴呢。希望你以后来教教她呢。”司机的话打断了梁和羲的思绪。
　　“好啊，等有机会我一定来教她。”
　　司机老马为人诚恳。逢年过节还送点家乡土特产给梁和羲他们。刚刚认识时有些生疏但随着梁和羲活动、比赛增多就互相就熟了起来。
　　威霆驶过城区。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人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经过一片湖区，开向别墅区，爬过眼前的山，慢慢地停了下来。
　　周遭极静，称得上是闹市中的一块净土。雨过天晴，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的清新味道。别墅园区依山而建。园内景致仿佛深处园林。微风拂面，杨柳岸小桥流水。
　　“我帮你们把东西拎进去。”司机老马在车旁招呼道。
　　梁和羲将钉子装回口袋，景明伸了伸懒腰走下车。三人走过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爬满绿色藤蔓的半月形拱门。中式设计的别墅外围是郁郁青青的竹林，两者相互映衬更显得独具雅致，让人有种避世隐居山林的错觉。
　　深色琉璃瓦围墙内种着大片大片的蔷薇，包围着别墅的后方。可惜此时错过了花期，闻不到那淡淡的幽香。蔷薇与石墙相互错落，穿过它们是几张石凳与圆桌。暮秋时节，坐在这里沏茶读书，看着周围的落叶慢慢飘过，独揽整片湖的风景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景明又打了个呵欠。
　　刚刚打开别墅门，就有什么东西好似一阵风一样窜了上来。“喵，喵。”
　　“狗子，我想死你了，快给爸爸看看瘦了没？”景明疲倦的眼神有了些许明亮。一只橘猫懒洋洋地躺在景明的怀里，不停地蹭着景明的脸，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了一般。景明搓动着他的小肥爪子，刚想把他放下，他又窜回到了他的怀里。
　　“乖，哥你抱会儿不。”景明问道
　　梁和羲刚刚接过橘猫，还没捂热乎呢。橘猫就伸开他的爪子，左右挥舞着拍打梁和羲的脸。“喵...喵喵。”叫声里带着委屈。
　　“狗子乖啊。”景明在一旁说道。橘猫在梁和羲的怀里翻腾着。过了一会儿，才很合时宜的“喵”了一声。梁和羲揉着猫肚子。
　　“是和羲和景明回来了吗？”别墅里一阵女声传来。
　　“那我就把东西放门口了。”司机老马说道。
　　“好，谢谢，有空来吃饭。”
　　拖鞋声由远及近 “羲哥身体好点了吗？”
　　本来想着去医院看看你，但我一个女生不方便，又有景明照顾你，我就在家等你们消息了。”
　　“低血糖嘛，肯定是你平时缺乏运动导致的。看看你俩脸色白的，我已经叫阿姨中午给你俩多做点补气血的。”说完，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套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装，微卷的短发给人眼前一亮。说完她深深地喘了口气。
　　“唉，我跟你俩说话呢，你俩怎么没点反应。人都病傻了？”
　　“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时间啊。人家见缝插针，你这说话没缝啊。你一口气说完也不呛死你。”景明穿上拖鞋，拖沓着走上大理石地板。
　　“哎，我说，周迎大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慢着点嗷。你不开口，一切安好。”梁和羲故意拉长最后一个尾音。
　　“嘿，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周迎抱着双臂看着梁和羲。
　　周迎三十出头，名牌大学毕业。因为失恋失业而去听梁和羲的演奏会，恰好梁和羲在选工作助理。周迎本想着找到新的工作就辞职，但没想到就这样误打误撞一直当助理当到了今天。
　　周迎瞅着门口粉丝送的礼物说道”哎，回来就回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哟，有红枣、桂圆。刚好适合我。”说罢便将礼物拎了进去。
　　橘猫在梁和羲怀里翻腾着，他摸了摸狗子柔顺的毛：“去玩吧。”
　　周迎坐在沙发上拆着粉丝送的礼物，狗子乖巧的跟在周迎的身后。景明转身就躺倒在了躺椅上，不想动一下，拖了条毯子。渐渐地他呼吸平稳很快就睡着了。
　　梁和羲独顺着红木楼梯独自上了三楼。一架施坦威桃花心木三角钢琴夺人眼球。他转身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浴室明亮的暖光灯，水声伴随着音乐声。热气在室内迅速升起，雾蒙蒙的飘向天花板。
　　梁和羲褪去了医院的病气，发梢上还挂着水珠。他拿着吹风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白衬衫配上黑色七分裤但乱糟糟的头发和此刻柔和的目光总感觉有点错乱感。电吹风嗡嗡声在耳旁环绕。头发满满地趴了下来，梁和羲关掉电吹风伸手去拔插头。手指刚刚接触到插头，他就发现镜子的周围居然有一条食指长度的裂缝！
　　梁和羲用手指摸了摸裂缝，霎时手指上一条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液缓缓流过白皙的手指，流过手腕……
　　一楼。周迎忙着整理粉丝送来的礼物和寄来的书信。她碰了碰旁边躺到的景明“上楼睡去吧当心着凉。”虽然是九月底但不免有些凉气。
　　景明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抱起狗子上了二楼。浅蓝色的床被上放着机器猫玩偶。景明瘫倒在床上左手搂着玩偶右手抱着狗子沉沉地睡去了。
　　日有所思亦有所梦。梦里景明又回到了自己三年前，十七岁那会儿。
　　破旧的街道，狭小的房屋。同学的嘲笑，街坊邻居的目光，在他脑海中重播着。爸妈欠下了高利贷，四处躲债，景明迫不得已一个人生活。早上去学校上课 ，晚上还得去打工。那时的景明经常凝望夜空问道：我就摆脱不了这样的日子吗。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高三，虽然景明一直维持着全校前30名的成绩但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上门追债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景明还是向学校提出了退学的申请。学校里的老师再三挽留，毕竟景明的成绩优异考上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但景明还是做出了他自己的决定。
　　那个冬天寒风格外的凛冽，不怎么下雪的南方也是漫天飞雪。景明一个人蹲在路边默默地哭着，直至他感觉自己的泪痕结成了冰，才抹了把脸。手已经毫冻的无血色，他想站起身腿却蹲麻了一个没站稳摔在了雪地里，景明任由寒冷肆意地挂着他通红的脸庞。夜空一片漆黑，没有给他任何的回答。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一点了。但景明却一点困意没有他甚至已经麻木了。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日历。上次接到父母电话的日期已经找不到了。屋里的事物变得熟悉却又陌生。他望向盘子里的那把水果刀。“以前她在的时候总是喜欢给我削苹果吃啊”景明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兀自拿起了拿把水果刀，手里却没有苹果，对准的是他的手腕。
　　刀刃触碰到隐在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或许这样就好了吧”景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刹时，砰朗一声，客厅里的镜子碎了。景明手里的水果刀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把客厅的灯打开，眼前的一幕着实骇人。碎裂的镜子下竟赫然躺着一个人！
　　景明壮着胆子凑近上前看。这张脸不是梁和羲又是谁！此时的他竟身着铠甲，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板上。寒光闪闪的铠甲上还挂着一枚翡翠平安扣，铠甲斑驳不知铠甲下藏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快血迹就漫开，似一朵朵妖冶的花。景明吓的脸更白了，连忙跑过去试探那人的鼻息，气若游丝。即便如此，来人依然紧紧地攥着手里那根玉笛。温润的笛身，早已浸成了赭色......
　　景明攥紧了身旁的床单猛然坐起。深呼吸后抹去了头上豆大般的汗珠。一旁的狗子也跳向了他，钻进了他的怀里。他摸了摸身侧，拿起手机居然已经晚上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