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永恒》纪雨尘

10、开诚布公

　　姜鹏飞在认识林涵之初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天真且好哄骗的孩子，他单纯的甚至有些傻气，说什么他都会信。
　　但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以后，他发觉自己错了。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林涵要比他成熟的多。想事情时也比他想的要全面具体。
　　就比如现在，他迷糊的趴在病床边刚睁开眼。林涵就交代他“我刚才跟查班医生讲好了我今天就出院。我觉得没哪里不舒服了，再说还能节省点住院费。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大概1200块就够了。你拿着钥匙回家，床头柜子里有200块钱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6个1。这个月我爸寄没寄过来钱我还不清楚，你去提款机那看一看吧！估计里面能有五六百块。实在不够的话你先跟朋友借一借，我出院之后就能还上的”
　　听着依靠在床头上的林涵说的这一翻话姜鹏飞心里真实五味交杂。在林涵的面前他永远都是这么的没用。连区区的几千块住院费用他都拿不出来。还要正病着的林涵自己来操心。
　　“恩”姜鹏飞闷闷的应了一声，不自在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林涵细心的看出了姜鹏飞的不自在，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想事情还没想的那么深。更何况人的心理活动那么复杂，哪怕是心理学家恐怕也有摸不准的时候。
　　他故做轻松的笑着说“别多想，我没什么的。你也不是有心的，也怪我没告诉过你我吃海鲜过敏这事”说完他“呵”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姜鹏飞很不自然的笑笑站起了身“你早晨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经过昨天夜里的折腾林涵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办完出院手续回家再说吧！就着医院这股药水味我吃不下”
　　“那行~那我去了？”
　　“恩快去吧！”林涵摆了下手笑笑。
　　看着姜鹏飞出去的背影林涵觉得眼睛发酸。眼看着病房里四壁惨白的墙壁，他开始思念起了家人。他不是个孤儿他是有爸有妈的孩子，可在他生病住院的时候。他们却不在自己的身边。不清楚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都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孩子吗？
　　林涵颓然的把头靠在床头后的墙壁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流下“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你们快回来吧！”
　　这一幕被折回来准备给林涵倒杯水再走的姜鹏飞在轻启的门缝里看了个正着。他转过身看着清晨空旷安静的走廊。有些无力的靠在了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他好象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好好了解过这个孩子。
　　他开始拷问起了自己的良心。他都对这个孤独无私的孩子做过了什么。
　　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的走上了这条无劫不赦的不归路。却怎么就这么黑心的把这么个无辜可怜的孩子也给一同拉上呢？
　　初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时姜鹏飞曾判断他跟自己是同类。所以才故意跟君君演出了那些戏码。
　　然而把他带上床之后他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在同他做的时候林林从来都没有□□（BO QI）过。这说明他对这种交合的方式并没有产生过激情。或者干脆的说他很排斥这种行为。
　　可自己却自私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无人孤岛上的同伴非要死拉着他。在产生了依赖和说不清楚的感情之后，更是自己欺骗自己的认为林林也是喜欢的、愿意的。
　　姜鹏飞踌躇的走着每一步，步伐沉重，面色凝重。
　　走进卧室看着那张昨天晚上还做过那事情的小床时，姜鹏飞蹲下身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狠狠的开始唾弃起了自己。如果昨天晚上林林就那么走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自己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在那种时候还做了那种事情。
　　好一会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姜鹏飞心事重重的拿着银行卡去取了钱。
　　耐心的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之后，背着尚且有些虚弱的林涵回了家。
　　“鹏飞我想吃粥，你会做吗？”林涵虚弱的靠在床头上，在医院里他故意的表现的坚强来说服医生准许他出院。但一回到家他的不舒服就豪不掩饰的显露出来了。
　　“啊？啊~会...会的”姜鹏飞迟疑的答应了。就硬着头皮去厨房煮粥了。
　　林涵疲倦及了，顺着床头躺下卷着被子就睡着了。
　　在睡梦中梦到送牛奶的那条熟悉街道时他才猛然惊醒。缓慢的下床，蹒跚的扶着墙壁去了客厅。
　　厨房的门是紧紧关着的。林涵本想蹲在地上打电话的，可身上没劲一下就坐在了地板上。
　　见厨房里没有动静，林涵才拿起电话打给了送牛奶和报纸地方的老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一再的跟对方道歉。然而他的情况并没有得到老板的理解和原谅，在老板发泄了一番埋怨和不满之后。林涵这份早起的工作报销了。
　　叹了口气又给学校和晚间打工的餐厅打了电话请假。
　　电话打完见厨房里依然没有动静。林涵吃力的起身打开了厨房门。
　　只见姜鹏飞正蹲在地上擦着什么，电饭锅的锅盖里还不断的在涌出着粥汤。林涵顾不得许多两步走了过去将盖子打开。
　　“哎？你怎么进来了？”过于专心的蹲在地上擦扑出来的粥汤的姜鹏飞这才发现了林涵。
　　林涵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他胸里郁结的满满的，很想对着姜鹏飞大骂一通。好好的问问他这十八九年到底都是怎么活的？他到底能做好什么？睁开眼看着姜鹏飞拎着抹布低着头抽着鼻子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吧。
　　用勺子搅了一下只剩了一点锅底的粥。林涵拔下饭锅电源朝着姜鹏飞伸手“拿碗来吧！已经好了”
　　“噢~”姜鹏飞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该先去拿碗还是该先扔了抹布。林涵低着头看着锅里稠的跟米饭一样的粥，心里郁结的那团火似乎要自己点燃了。他屏住气努力叫自己不要发作。他讨厌吵架，以前父母每次吵架的时候他都不理解。所以，他不想吵架。尤其不想同姜鹏飞吵。
　　好在姜鹏飞很快的扔了抹布拿着碗过来了。
　　林涵嫌恶的看了看姜鹏飞那扔了抹布连洗都没有洗过的手“你先洗手吧！我来盛粥”
　　林涵盛好了两碗粥时，姜鹏飞已经洗好手过来了。帮忙把粥端到饭桌上。
　　两个人低着头闷闷的吃粥。林涵吃了两口，抬头看看对面情绪低落的姜鹏飞。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要凝结了。他讨厌这种气氛。
　　“挺好吃的~”他十分不诚实的说了一句。
　　“真的吗？”姜鹏飞像受了老师表扬的小朋友一样，欣喜的抬起头来问
　　林涵点了点头“第一次做吧？”
　　姜鹏飞尴尬的笑笑“恩”这声恩说的很低
　　“我第一次做粥的时候也是扑的到处都是。后来我知道了粥开了就的开着盖子，等熬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把电源拔了，过一小会再盖上盖子闷一会就好了”林涵说完舀了一勺子粥送到嘴里，故意咀嚼的声音很大，然后满意的长出了一口气夸张的说“真好吃啊~”
　　姜鹏飞原本绷着的脸被逗笑了。
　　“林林？”
　　“恩？”
　　“我是不是很没用？”姜鹏飞满面愧色的看着林涵
　　林涵最看不了姜鹏飞那黯然下来了的眼神“怎么这么说呢？你挺好的，唱歌好听，长的也帅还有....”想想自己也词穷了，似乎姜鹏飞除了这两个优点之外再说不出什么其他好了。
　　姜鹏飞自嘲的笑笑“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么大人了还要跟比我小的你伸手要钱。你生病住院了我连住院费都拿不出”说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鼻子觉得有点酸
　　看到姜鹏飞这样林涵觉得很心疼，他脑子里开始努力的措词“说什么呢？别这么说！这困难只是暂时的啊！忘记了我跟你说的了？天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林涵强做欢笑的说完这么长一段已经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姜鹏飞痴痴看着林涵，他说不出心里是苦是甜“林林~你清楚现在跟我在一起算什么吗？”
　　林涵垂着眼搅动着碗里的稀饭。
　　“是同性恋你懂吗？我从来都没跟你好好谈过这个，是因为我觉得...我觉得咱们之间大概...大概只是玩玩而已.......反正....反正你还小。但是最近我发现...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也就是说.....我...我好象爱上你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心里也是挺矛盾的....我一方面觉得这样带着你走上这条路的自己很可恶....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又觉得不想离开你....林林...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挺孤独的...真的！我父母都不喜欢我...呵呵~.....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似乎是多余的存在。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你从未对我要求过什么...只是...只是一味的为我付出.....我清楚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浑身上下没什么好的...也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心疼人....每次...每次拿你给我的钱...我心里...心里都很难受.....可又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你总是鼓励我、支持我....而我却从未为你做过什么...到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上学，也不清楚你每天都想些什么...你想要些什么”姜鹏飞垂着头看着桌面，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桌面上。他说的呜咽到很多地方都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林涵听着姜鹏飞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这应该是他们认识到现在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吧~
　　看着姜鹏飞低低垂下的头发，凌乱的发梢遮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一滴滴晶莹的闪着光的泪水却是看的真真切切。不知不觉中林涵也跟着泪流满面了。
　　“鹏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也想过要把你赶出去的...可是...可是我却总是舍不得...我的确不清楚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我喜欢你抱着我”说到这里林涵满面通红的垂下了头“每天晚上你不回来的时候...我都在担心...担心你是不是不回来了？那时候...那时候我就会害怕...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你，但我不想跟你分开，真的！...一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心里就很疼。我是一个不会变的人，真的~！咱们俩以后就这么在一起了好不好？”林涵满脸挂着眼泪抬起头看着姜鹏飞。
　　姜鹏飞站起身探过身子捧起林涵的脸用拇指将他脸上的眼泪抹掉“好~你看你哭什么？病才刚好，不许哭！”说着话他自己又哽咽的呜咽出声了。
　　两个人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样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林涵太需要发泄了，他已经憋屈了太久了，抛弃了这个家和他的母亲让他觉得委屈，去找母亲一去不回抛下他的父亲让他觉得委屈，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却老是忽远忽近的姜鹏飞也让他觉得委屈。
　　姜鹏飞感觉自己像独行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同伴一样，喜极而泣。同时他也觉得这样抱着林涵让他觉得温暖安心。
　　两个人说了很多贴心的以前不曾说的话。
　　林涵脸红的要求姜鹏飞以后在床上别那么粗鲁了。姜鹏飞拼命的点头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对待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的。
　　在这个秋日的午后，橙色的阳光照进室内。在厨房里抱在一起坐在地板上的两个少年依偎在一起。倾诉着交付着，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以后，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