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第一次》史蒂夫

12、放羊

　　眼见追不上羊群，田宁被落下一大截了。
　　莺儿吆喝一声：“老麦，到了！”
　　牧羊犬很听话，仰起头头“汪汪”两声，羊群仿佛像士兵听到命令似的缓缓停下来。有个别好像不怎么听话的还往前走的，老麦奔跑过去，朝那羊叫几声，做阻拦的样子，然后那羊就吓得往后转身停下来。一只只羊开始低头吃草，偶尔欢快的甩一下粗短的尾巴。
　　田宁气喘吁吁地来到羊群跟前，他已累得额头上出了一些汗珠，不过风一吹，马上就没有了。
　　莺儿用两条踩着马镫子的小腿在马肚子上一夹，打马走到田宁跟前，“有时间我教你骑马，帮我看一会儿羊群！那边高，去那边坐着。”
　　田宁说：“你确定我能看得住吗，我可没放过羊？”
　　“不确定，但是必须看，放心，一般没事的，有老麦在呢！”
　　老麦是一条强壮的牧羊犬，它低着头伸着舌头，在吃草的羊群边缘走来走去。如果有哪只羊离群，单独走的远了，它就上前驱赶。看起来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狗。它的头部和背部都是黑毛，腹部下，腿上都是黄毛。跟他见过的黑背狼狗很像，他知道黑背狼狗就是一种品种优良的警犬，非常聪明，能听懂人的话。他喊了一声：“老麦。”老麦听到立刻小跑着走过来，先走到莺儿跟前，然后又走过来，在田宁的面前转了一圈，低头在田宁的脚上闻了闻。
　　“看，它很听话，不会乱咬人。”莺儿说。
　　“好吧！”
　　“我一会儿就来，时间不长。老麦听话！”老麦好像听懂了似的，跑过去看它的羊群。
　　莺儿一拉缰绳，双腿一夹，喊一声“驾！”马儿载着她飞快地离开了。她的马，深棕色的毛发，身体强壮，头部和腿精瘦，好比身材好的人一样没有一块多余的肉。跑起来动作灵敏，眨眼间已经跑的很远了。
　　早饭间，巴图已问过田宁的年龄，巴图五十九了，他说莺儿比他小一岁。
　　望着绝尘而去的莺儿，心想：草原上的姑娘这么能干吗！会做饭，还会骑马放羊，什么都会。
　　这块草地并不是平平展展，而是微微有点斜坡，向阳。所以草长得非常丰美，羊儿吃起草来几乎不用移动，就可以吃到鲜嫩的绿草。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一片绿色，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别的蒙古包。这样辽阔的天地间，除了蓝天只有无尽的绿色，羊群，狗和他自己。让人觉得世界很简单，安静。凉风吹来，心旷神怡。
　　草原上环境干净，这些羊儿比他在农村见过的羊儿干净。农村里养的羊大都是圈养，地方小，羊的粪便不及时清理掉的话，羊儿卧地休息的话，就沾到身上了。所以羊身上一般比较脏，而且臭。草原上就不同了，羊圈大而四面通风，羊排的粪便很快干掉。羊吃的又是天然的野草，没有那么大臭味，羊身上也不容易弄脏。
　　过了一会儿，羊儿好像吃饱了，有几只嬉闹起来。如果闹得太欢，老麦就会马上过去维持秩序。羊儿温顺，没有不怕老麦的，就乖乖听话。有的羊儿似乎站累了，卧在地上慢慢咀嚼，像牛一样。
　　田宁被这如画的风景陶醉。他躺下来，从草丛里感受草原的风。仰望蔚蓝的天空，偶尔有飞鸟高高地飞过，太美了。在一刹那爱上这风景。昨日失恋的痛，仿佛烟消云散，荡然无存。是啊，这是另一个世界。他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一切正在发生着的事。
　　这时，地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他轻轻抬头，莺儿骑着马来了。远远地，她仿佛一团紫色的云，轻盈美丽，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他决定不动，探一下莺儿的表情。这草高于人躺下的高度，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而他的身体正好躺在一个略凸起的土堆后面，从莺儿来的方向不往近前，定是看不到他。
　　“田哥，田哥，田哥——”她的声音甜美，似乎有点焦急。来到羊群跟前，停下马，四处寻找。
　　他决定马上结束这个试探，应道：“在这里！”他坐起来。
　　她吸一口气，腮帮子鼓了一下，然后又觉得似乎被人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似的故作镇定。
　　莺儿头上包了一块浅紫色的绸缎，头两边的辫子上分别绑了一些像玛瑙一样的珠子。太阳已升起一杆子高，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彩绸发着莹莹的光，玛瑙珠也呼应着，显得莺儿分外妩媚，田宁觉得这风景和人都太美，太真实。她从马鞍上拿下一个棕色的小包袱，和一个大概是盛酒或水的皮囊，说：
　　“哦，原来你在那里呀。你饿不饿，我带了些吃的！”
　　“我在这里欣赏美景，有点饿，你带的什么？”
　　她坐下来，把包袱和酒囊放到地上，打开包袱来。里面有两个用浅黄色的羊皮包着的两个包，分别用软的草扎成的不太规则的方形。她解开草绳顺手扔掉，这两个是食物包裹，一个是有点红褐色的粗细不匀的肉干，一个是小方块状的白色奶酪，他觉得是牛肉干和奶酪。很久以前，他吃过袋装的牛肉干和奶酪，那些都是机器加工出来的，形状大小匀称。而这种牛肉干看起来就像是手撕或者用蒙古刀简单切削过的，有的比较大块。奶酪也是，方块没有机制的那么规则和白，就像制作的时候奶酪没有被搅匀一样，有的白黄相间。但这些自制的食物闻起来特别香。
　　“这些是你们自己做的吧，闻起来真香！”
　　“嗯，是我亲手做的！”莺儿拿起一根或者说一大块牛肉干，递给田宁。
　　她的手指长而粗细匀称，就是有些瘦，骨节处明显没什么肉。手指肚或许是因为常年骑马抓缰绳，或者干家务活，而有一点皱，但看起来还是漂亮的手，尤其在那喇叭形状的袖子衬托下，更纤细，像弹钢琴的手。她要是生在现代，学弹琴或者舞蹈的话肯定很优秀。
　　“好不好吃？”说着又拿起一块奶酪递给田宁。她和田宁一起嚼牛肉干。
　　“非常好吃，而且好咬，我以前吃过，比你做的干，不好咬。”
　　“嗯，这是比较软的，也有干一些的，我专门挑软的拿了一些。再尝尝酸奶酪。”
　　“好啊，我也喜欢吃奶酪。”田宁说：“你们平时都是吃的这么好吗？”
　　“我们只有这些，听说过中土的人吃各种蔬菜，我们这里没有，也不会种，觉得很麻烦。”
　　跟莺儿近距离坐着，田宁觉得莺儿就像他见过的节日里穿舞蹈服跳舞的姑娘，以前在学校里见过的，都是匆忙地排练舞蹈，或者在台上表演一下，节目结束了就看不到了。他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看过。现在这样穿着打扮的女孩就坐在他的身旁，如此的接近，那么的真实自然。这不是表演服，它就是属于眼前这位姑娘。举手投足浑然一体，包括眼前草地上的食物，与莺儿的打扮都是合拍的。
　　而他再看看自己，牛仔裤，夹克服，系带的圆头皮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外星人，虽然一向觉得自己穿着像西部牛仔。但在这个时空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太不和谐了。他有些懊丧地低下头，嚼着酸奶奶酪。
　　莺儿看着他说：“很难吃吗？”
　　“哦，不，挺好吃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奶酪。”
　　“那你为什么皱眉啊？”莺儿疑惑还有点生气地问道。
　　“我是想我的家人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的去。”
　　“哦，好吧。”莺儿若有所思，她说：“跟我来，我告诉你在哪里。”
　　“哦，好。”田宁起身跟着她来到这个小斜坡的顶上。
　　在北面不远处，有一条河流经过。越往远处河流好像越宽一点，近处的河道窄。
　　河的两边长着茂盛的草，比其他地方的草，高而且密。稀疏地长着一些不知名字的矮树，但叶子浓密，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老人戴着大大的蒙古毡帽站在河边。
　　远处的河面在阳光下，一片白茫茫的反光，看不到尽头。有风吹过，这安静的风景就好像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动起来了一样，他脑子里只想到了“大好河山，风景如画”这句。
　　“这就是额尔古纳河！”莺儿高高地抬起手臂指着远处的河，“那都是。”
　　“跟你昨天说的地名一样。”田宁说。
　　“是的，我们的地方就是额尔古纳，河就是根据我们的地名起的。大家都这么叫它。”
　　“哦……”田宁还是有点茫然，在这个地球上他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什么位置，高中的时候没有好好学地理，何况本来中国就很大。他怎么会知道有这一天，自己竟然到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而且可能还不是在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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