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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大国公.02
      玉娇楼,京城第一风月之地。

      不止闻名京城,连赴京赶考的士子在大考后都会到这里来喝一两杯,不做别的,单纯吟风赏月,也算得一件风流韵事。

      今年花朝节上,青雀凭借一支惊鸿舞,一举夺魁,成为玉娇楼身价最贵的姑娘,不仅身价贵,至今还无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日暮时分,凉河上人来人往,屹立在河畔的玉娇楼早已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声不断,门口进出的人衣着华贵,倒也有年轻士子。

      “听说了吗?青雀姑娘今晚上要接客了!”

      “谁啊?都三个月了,谁这么大本事能让青雀姑娘动心。”

      结伴同行的两人往玉娇楼里去,边走边道:“上回说是宁远侯家的小侯爷都没请动,只见了一面,听了一曲就走了。”

      “还能是谁?半月前坠马的秦国公府的大公子!”

      秦国公府的大公子?

      听到这三个字,周围的人也有小小的骚动,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顾烈是谁?秦国公是开朝功臣,如今又奉先帝遗诏,担任辅政大臣,辅佐新帝,又手握兵权坐镇渭州,手可遮天的大人物。

      放眼大楚,谁敢与他相比,连当今楚王,怕是都对他有所忌惮,不过——

      据说朝中有传闻,当朝长公主心所属于顾烈,这要是结成亲家,那秦国公府就成了皇亲国戚,那就真的称得上权势滔天。

      “公子,时辰不早,我们——”

      “喝酒还碍着你的事了?爹都没开口,你这是——”

      话让传来的敲门声打断,顾烈朝门口看了一眼,放下杯子:“去看看谁,要是国公府来的,打发回去。”

      旁边站着的苏合闻言愣了下,国公府的打发回去?那就是别的地方来的,就……放进来?

      苏合不敢耽误,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见熟悉的面孔,连忙把人拉进来:“你——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么?还女扮男装!”

      “宫里,宫里那位来了!”

      “陛下?”苏合放低声音,强压下吃惊:“你等着,我进去禀告公子。”

      “快些去,来了好一会儿了。”阿初急得快哭了。

      下午就来了一个宫中内侍,带了一道口谕,结果顾烈不在,只能照实回了那人的话,谁知才过两个时辰,本该在宫中处理政务的人,居然换了常服,堂而皇之的进了国公府。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坐立不安的在旁边陪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只要寻了个借口溜出来找人。

      如今满西京都知道顾烈这几日快住在玉娇楼了,今天更甚,直接豪掷千金,成了花魁的入幕之宾,偏偏……

      “出去。”

      “公子,那是陛下,国公不在,临走时将陛下交托于你,你——”

      “我说了,出去。”

      苏合面上神情变了变,看一眼旁边坐着的青雀,眼神暗了暗。

      好一个花魁,的确不是寻常女子,听到这些话居然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打算,难怪能在一众女子里脱颖而出。

      单膝跪下,苏合沉声道:“请公子回府。”

      “去外面跪着。”

      苏合抬头,盯着顾烈看了一会儿,起身朝外走。

      见到苏合出来,阿初眼泪跟豆子一样往下掉,哭道:“公子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来不到这些地方来的,这都好几天了,二公子也还未回府,你……”

      “别哭,只是跪一会儿,你先回府,不可惹怒陛下。”

      “要不我进去和公子说?”

      “听话,回去。”

      才刚十五的阿初听到苏合的话,委屈的擦了擦眼泪,点头往外走,小声道:“那你保护好公子,我马上回去。”

      幔帐后的顾烈听着门外的对话,知道阿初离开了才舒展了眉头。

      青雀起身倒了一杯,素手拿着银盏,凑到顾烈身边:“公子,何必要把人赶走,你流连楼里几日,却未曾真正碰过哪位姑娘,怕是在和人赌气——”

      “下去。”

      “公子?”

      顾烈伸手掐住对方的下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手上力道不轻,指节已经隐隐泛白,眼里露出几分不耐。

      看来这玉娇楼,也得整改整改,姑娘这么不知规矩,竟然还是花魁。

      松了手,顾烈靠在榻上,看向窗外挂着的圆月:“再有下回,你这花魁也做不久了。”

      “奴家告退。”

      才过清明的天还凉着,顾烈只穿了一件单衣,勾勒出常年习武的精壮身型,能看到四肢和腰腹都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昭武三年……

      楚昭炎初登基时,朝政被朝中大臣把持,手腕狠厉、作风果断,将朝中一批大臣问罪收押,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被帝王猜忌,是为官之人最为忌讳。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老子秦国公顾从伍。

      不过顾从伍这人极懒,让他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索性把辅政的事情丢给了顾烈,自己带兵坐镇渭州,抵御外敌。

      想到一年前顾从伍临走时说的话,顾烈只有无奈。

      顾从伍只交代了一句,别做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连多一句都没有,拍马带着年轻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昭炎……”

      几乎刻进了顾烈一生的三个字毫无预兆从嘴里说出来,顾烈发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也不枉两个人也当了十几年的相好。

      旧情人见面,不对,现在的楚昭炎和他死在同州的楚昭炎也不能混为一谈。

      扫一眼桌上空了的酒壶,顾烈眼神凛冽,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起身朝外走。

      “下不为例。”

      跪在地上的苏合膝上僵硬,听到这句话后,起身后弓腰道:“是,属下知错。”

      苏合跟在顾烈后面,前后出了玉娇楼。

      秦国公府,门外比平日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侍卫,神情严肃,见到顾烈出现时,对视一眼,侧身让开。

      “见过顾大人。”

      见到两人,顾烈蹙了一下眉,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往里走。

      这个时辰了,楚昭炎居然还没回宫?

      走到正厅不见楚昭炎的身影,顾烈大步回到自己院子,阿初坐在那里,一脸苦闷的嘀咕,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又惊又喜的看向他。

      都快子夜了,楚昭炎身为楚王还在宫外,这要明日传扬出去,那国公府又要被朝臣弹劾。

      “公子,陛下他——”

      “我知道,你们都下去,明天卯时在外面等着伺候。”

      “是。”

      阿初和苏合对视一眼,前后出了院子,吩咐了人在外面守着,这屋里的两个人,哪一个都不能出事。

      顾烈盯着那扇门,实在有些想象不出,跨越了这么长一段时光,再见到楚昭炎,他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

      十一年后的楚昭炎,亲手断送了他们俩的信任,现在呢?

      推开房门,顾烈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一身玄色金纹常服,玉冠束发,除了腰上那块龙纹玉佩外,与一般世家公子无二。

      反手关上门,顾烈走上前单膝跪下:“臣顾烈,叩见陛下。”

      门一关上,周围扑来的怒气让顾烈有些好笑,他一个死了一回的人,还是死于君臣离心的人,倒真不怕再死一回。

      只是他想知道,在楚昭炎的心里,他这条命,究竟值多少,能忍了十一年才下手,放任一个心里猜忌的人做了枕边人。

      不知道该说是楚昭炎太懂得收敛心思,还是该说他太蠢,连楚昭炎的忌惮之心都看不出。

      房里只有沉默,楚昭炎终于抬眼,视线落在顾烈身上。

      “依本朝律法,抗旨之人,该当何罪?”

      “株连九族。”

      “我记得,顾荃还在京外,听闻,身边多了一个姑娘,不知道——”楚昭炎顿了下,拿起手边的杯子,慢悠悠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你是在气朕?”

      “不敢,陛下万人之上,臣怎敢。”

      话音才落,一道白影擦着眼角飞过。

      “砰——”

      凉了的茶水在顾烈身边溅开,碎瓷片乱飞,顾烈纹丝不动,连眼神都没有抖一下,继续低着头跪在原处。

      脚步声传来,顾烈眼神动了动,眼前刚出现一双鞋,就被人捏住下巴,不得不抬起头来。

      楚昭炎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卸掉他下巴,顾烈眉头皱了下,没有吭声。

      “顾烈。”

      “臣在。”顾烈失笑,看着楚昭炎的脸——还是年轻时好看些,看着,没那么唬人。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楚昭炎眉头皱起,俯身低头:“恃宠而骄,难道秦国公离京前,不曾告诉你?”

      闻言顾烈脸上的笑容褪去,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嘲地笑了笑。

      居高临下,这个人从来都是身居高位,就算是年少时相伴,也不苟言笑,身为储君,自小没有自由,要提防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他当初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把楚昭炎当成需要人陪伴的可怜太子,一腔真心交付,换来的是十年猜忌,真是……

      这双眼睛算是白长了。

      “陛下何止敢,不止杀我轻而易举,还要将我——”

      顾烈抬手去扣住楚昭炎的手腕,手上下了力气,朝楚昭炎一笑:“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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