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狼的战争系列（圣母在上）》林错

9、硝烟弥漫的序章

　　第一节硝烟弥漫的序章

　　“贵安。”
　　“贵安。”
　　晴朗的早晨的问候，回荡在清澈的蓝天中。但乃梨子的心情却象雷雨将至似的极为阴暗。

　　“听说有一个转学生要来了！”
　　“这种时候吗？”
　　阴着脸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乃梨子同学听说了吗？”有万事通之称的瞳子在背后如此说着。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乃梨子纤细的眉毛皱了起来。
　　瞳子叹着气。
　　“今天有一个转学生要来我们班上哟！”
　　“原来如此。”莉莉安学院的白蔷薇花蕾优雅而平稳的把手里的书包放在桌子上，声音也毫无惊诧之意。
　　唔，不愧是戏剧社的一员，瞳子快要昏倒的样子简直生动极了。
　　“听说那个人是不良少女呢！”
　　“咦？！”乃梨子从桌子上抬起头。
　　“好像因为打架的缘故而不得不转到这里的！”
　　“就是就是！”
　　看到向来冷淡的乃梨子少有的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其他的人也凑过来添油加醋。
　　“听说那个人把剑道部的前辈打成了重伤呢！”
　　“不是柔道部的吗？”
　　“应该是空手道部的吧？”
　　“好可怕！”
　　仿佛是被闯入的狼吓倒的羊羔，眼前的少女都露出惊恐不安的表情。乃梨子的嘴唇抿紧了。
　　两天前的傍晚，与乃梨子一班的清水由希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一个不良少女的恐吓。虽然由于他人的帮助而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也由于擦伤和惊吓需要在家里休息几天。乃梨子去看望她的时候，却发现床边放着的书包并不是好友所有，问起来，由希的神情闪烁不定。听由希的母亲说，由希怎么都不肯说出书包的主人是谁。
　　说不定是那个恐吓者留下的，只是由希迫于威胁而无法开口而已。
　　那么，那个人应该是莉莉安学院的学生，这么想着，乃梨子来到了学校，却听到一个不良少女要转来这里的消息。
　　值得深思。

　　在早祈祷之前，松本导师进来了，略带不安的扫视了一下整个班级。
　　“今天我们有一个新同学要加入这个班级。”松本导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绷紧了。
　　导师身后穿着校服的少女向前走了几步，异常安静的教室在几处响起了抽气声。
　　黑色的短发，稍长的发稍凌乱的堆在领结上，衣服倒是按照校规那样穿的一丝不苟。高挑的身材，如雕塑般俊美的脸，眉宇间和黄蔷薇一样带着英气，但是比起令大人的温文，意外的反而有一种桀骜不逊的感觉。
　　“真有点像是一匹狼啊！”瞳子小声的感叹。
　　坐在瞳子前排的乃梨子在心中赞同的点头，其他暂且不论，那个人本身的气质，就象犯冲似的与莉莉安宁静优雅的气质不符。在这个到处是纯洁的羊羔的地方，只有象令大人那样温和高贵的牧羊犬才能相配吧！
　　象与乃梨子的思绪相符似的，站在讲台上的少女不大满意似的皱了皱眉毛。
　　“我是羽林秀，请多指教。”仿佛例行公事似的说完，秀提着书包径自走下讲台，坐在离瞳子不远的空位上。
　　乃梨子的眼睛睁大了。
　　秀的书包上一个绿色的小饰物刺眼的晃着，那是乃梨子在两周前送由希的礼物。
　　原来是她。

　　总不能直接问秀同学你是不是抢了由希同学的书包吧？红蔷薇花蕾福泽佑巳大人苦恼的想着，要是姐姐的话应该会充满威严的开口，而换成是令大人和志摩子同学也应该会说出充满技巧的开场白吧？但是现在蔷薇馆里正襟端坐的四人中，只有佑巳一人是高年级而已。
　　“请问秀同学手上拿的是清水由希同学的书包吗？”乃梨子打破了沉寂。
　　真不愧是直来直去的乃梨子。
　　一边这样想着，佑巳略带不安的望向对面端坐的少女。
　　“清水由希？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啊，这是她的书包没错。”意外的，秀毫无自己的事情被人看破时常有的表情，反而轻轻的点头，“现在我只是借用。对了，她人在哪里？”
　　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佑巳的神经绷了起来，不是要再对由希同学作甚么吧？
　　“只是想要原物奉还而已。”语调却象电视里常见的□□寻仇的架式。“另外还有点私事。那个由希到底在哪里？”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事呢？”瞳子开口了。
　　秀皱着眉毛。“可以的话我不想说。”
　　屋子里沉寂了下来。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走了。”逃避似的，秀提起书包，向门外走去。
　　“请等一下！”乃梨子站了起来。
　　“砰！”
　　顺着声音秀向门里的方向倒了下来。难不成玛利亚大人显灵了吗？
　　压在秀身上的人首先坐了起来，有力的晃晃头，两根辫子甩了几下。
　　“抱歉，你没事吧？”由乃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身下的秀伸出手去——
　　一瞬间，佑巳的心跳仿佛停止了，由乃的手上，沾满了鲜红温热的液体。

　　“这样子扯裂伤口的话，很容易留下疤痕的，作为女孩子要小心啊。”保健室的值班医生一边收起药箱一边抱怨着。
　　秀的衣袖被挽到齐肘的高度，露出的小臂上，三分之二的地方重新上药并包扎上了洁白的绷带。
　　“对不起。”由乃又一次道歉。“请让我——”
　　“由乃！”莉莉安的黄蔷薇大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剑道服，大概是听谁说了匆忙赶来的吧。
　　“真是抱歉。”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仿佛美少年似的令温柔的笑着，“那么，等一下我送你回家吧！”
　　要是其他人面对这样的令大人，一定幸福的感动到热泪盈眶吧？但是对秀却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不必了，多谢关心。”很没诚意的说着客套话，秀用没受伤的手提起书包。
　　令把僵在空中的手收回，温柔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
　　“那么，诸位，贵安。”略带生硬的说着，秀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最后在瞪着眼的由乃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一瞬间佑巳看到空气中好像闪起了火花。唔，果然昨晚睡眠不足对身体影响很大吗，一边这样想着，佑巳一边做好灭火的准备。
　　沉寂了三秒。灭火器，预备——
　　由乃出奇的没有发火，拎起书包。“秀同学，今天真是对不起。既然这样，令，我们一起去剑道部吧。”
　　咦，可以把灭火器收起来了啊。佑巳愣愣的看着那个平静的走出了保健室的身影。

　　“那个由乃大人，竟然会让步呢。”
　　“但是由乃同学不对在先的吧！而且，受伤的秀同学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与此无关。”瞳子晃着辫子。“无论因为什么，如果有谁敢对令大人不敬，由乃大人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
　　这么说也没错啦。
　　“由乃大人绝对是有阴谋。”乃梨子点着头。
　　“不过，由希的事我们还没问清的啊！”
　　“只好再找机会了。”瞳子和乃梨子对看了一眼，然后垂下头去。

　　但是，“真相是无处不在的，总会无意中被发现。”前任的红蔷薇大人所说过的话的正确性，在现任的红蔷薇花蕾身上得到了验证。
　　午休的时候，佑巳抱着便当向教室后面走去。
　　“蓝洛特！”熟悉的身影从小径上窜过来，头也不回的越过佑巳落荒而逃。
　　秀叹着气站起来。“连莉莉安里的猫都怕我吗？”
　　和往常不同，好像很落寞的样子——想要安慰似的，佑巳尽力的扯出笑容，“怎么会？秀同学很亲切呢！而且，那只猫只听从以前的白蔷薇大人一人的呼唤。”
　　正要开溜的时候，秀把视线从蓝洛特转到佑巳身上。
　　“佑巳大人知道由希的地址吗？”
　　“哦？”
　　秀像是看穿了佑巳的心思。“不把书包要回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书包？”听到意想不到的答案，佑巳的脑袋仿佛一下子短路了。
　　“那天晚上，一不小心把书包拿错了。”
　　“咦？”由于还没有反应不过来所以佑巳只是含糊的回答着。
　　“该不会佑巳大人也认为我恐吓了那个，清水由希同学吧？”
　　“当然不是！但是，书包——”
　　“因为我们拿错了书包所以我暂时借用了而已。”
　　难道是秀同学救了由希吗？不过传统的做法是应该把捡到的书包交给警察或学院的老师的吧！自己用的话——
　　“那个人一直没来上学，我现在很头疼啊！真是的，无论我怎么问，班上的同学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地址。”
　　无论谁被秀同学问起，都会有什么不太好的想法的吧？佑巳眼前浮现出一群小羊在狼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可是由希她——”
　　“因为我对她说绝对不要告诉他人我打架的事，看样子，她应该没说。”
　　“这么说是秀同学——”
　　“没错。”秀的嘴里清楚的跳出那个音节。“那么，可以的话，请佑巳大人帮我把书包换回来吧！”

　　“真是不习惯。啊，实在不该和那家伙打赌的。”看着仿佛是逃离似的佑巳的背影，秀抓抓头发，懊恼的声音从形状优美的唇边轻轻的溜出来。

　　几天后，这件事在复学的清水由希和几个知情者的大力澄清下，落下了帷幕。
　　“提着衣领对自己救的对象说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这应该也算是胁迫吧？”
　　“该不会她以前——”
　　在这样的余波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之后，莉莉安学院又恢复了——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
　　但与大多数人的期望相反，不久，这种伪装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说起来，那次体育课上，由乃大人一直在向这边望呢！”
　　“平时也好像很注意。经常会指导秀同学的礼节和敬语。”
　　“不是经常吵架吗？”
　　“呀，难不成由乃大人变心了，讨厌，我不相信！”
　　“认妹妹不算变心吧？！”
　　一年组的学生乱纷纷的议论着，而在蔷薇馆里，也进行着一场几乎是全员集合的会议。

　　“由乃做事应该会有她的理由。”
　　“令大人同意的话，按道理，其他蔷薇家族的事我们无权过问。”
　　“不过，如果影响到山百合会的名誉就一定要弄清楚了。”
　　“但是，真的不是戏言吗？由乃同学？”
　　“我的确已经把念珠交给了一年椿组的羽林秀同学，”由乃交叉着双臂，环视着脸色沉重的几人。“如果毫无理由的切断姐妹之间的联系的话，不是会有损山百合会的名誉吗？”
　　不快点要回来，对山百合会的名誉更有影响才对的吧？
　　“但是山百合会目前人手不足吧？蔷薇馆里又多了一个帮手不是很好吗？”
　　“不过，我认为这样子给出念珠有点轻率。”志摩子微微侧着头。
　　“我并不觉得秀同学加入山百合会的话会有什么问题。”随着门开的声音，缺席的乃梨子和瞳子一起走了进来。
　　“秀同学呢？”
　　“她说由乃大人和她约定过这种麻烦事由由乃大人自己处理的，然后就啪嗒啪嗒的跑掉了。”
　　“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祥子的目光变得凌厉。
　　“哦，是吗？对了，说到轻率，”由乃的眉毛动了一下，“祥子大人和佑巳同学不也是一见钟情的吗？而且我也对秀同学实地考察过了。”
　　佑巳偷偷瞄了一眼僵住的祥子，祥子轻咳一声，端起了茶杯。
　　“但是，说到接触，由乃同学也只是和秀同学关于敬语的使用争执过几次而己吧？而且，秀同学和佑巳同学的个性极为不同。由乃同学真的不需要考虑了吗？”
　　的确，与天生具备亲和力有如润滑油一样存在的佑巳不同，虽然秀的行事十分低调，但是其他同学见到秀的时候，却明显的有一点畏惧感，像彼此间有看不见的间隔线一样保持着距离，对大多数人来说，大概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吧？
　　“那么，就让我从改变她那种恶劣的个性开始吧！”由乃自信满满的微笑着。
　　唔，是要把野生的狼驯成专属由乃的牧羊犬吗？柔弱的由乃给身高170公分充满野性的秀套上项圈的样子，怎么想都很诡异。
　　“恶劣的个性？不太象一个温柔亲切的姐姐会说的话啊？”瞳子小声的对身边的乃梨子说着。
　　“不过由乃，不要太性急了。”原本弃权了的令有点担忧的看着意气风发的由乃。
　　但愿真的平安无事才好啊，佑巳在心中合掌祈祷着。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祥子语调悠长的作出总结，三位蔷薇大人同时端起了茶杯。
　　于是，某个缺席的被告在蔷薇大人的一致判定下正式成为了蔷薇馆的一员。

　　“听由乃同学的口气，总觉得不像姐妹反而像对手。”
　　“天敌啊，天敌。”乃梨子边走边嘟囔着。
　　“哦？”
　　“佑巳大人有见过由乃大人对哪位同学这样关注吗，除了令大人？”
　　“嗯，说起来好像真的没有。”
　　“所以说就算没有令大人的事，由乃大人和秀同学早晚也会毫无疑问的对立的吧？”
　　“或许吧？”
　　“就像是阿修罗王和佛祖一样，只要一见面就会本能的想把对方消灭，可以说是拥有与生俱来的敌对感的人吧？”
　　“应该说是撒旦和上帝。”瞳子纠正着乃梨子的宗教用典。
　　那么由乃为什么要认秀做妹妹啊！
　　“就像天敌一样吗？真是不错的标题。”从三人背后传来有点兴奋的声音。
　　“啊！”佑巳惊呼着转过身，蔦\子手里正晃着一张照片。
　　“因为情形有点奇特，所以不知道用什么标题比较好。”
　　“咦？”
　　“啊！”
　　“诶!”
　　这样叫着，三个凑在照片上的脑袋僵住了。
　　很明显拍的是传授念珠的瞬间，不过双方并没有缔结姐妹关系时常有的感动表情，相反的，秀的脸上满是不逊，而由乃的眼睛里闪着名为算计的光芒。
　　要不要劝双方解除这种关系呢？佑巳抬起头来，发现乃梨子和瞳子的眼睛里充满象征着同意的粒子。

　　“我只是为了教导她礼仪而已，佑巳同学。而且，有姐姐的教导，羽林秀同学也可以更快的适应学院的生活，不是吗？”这么轻快的说着，象庆祝未来的胜利似的，由乃微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意外的象狐狸呢，佑巳暗暗的想。
　　二年组，和平外交失败。

　　黑水晶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反而由于聚光作用似的显得更加锐利。
　　“有了姐姐的话就不会有人来烦我，不是很好吗？反正由乃同学总跑来对我——哦，亲切的，指导，礼仪。”
　　由乃大人那种抱着奇怪动机的人姑且不论，找遍整个莉莉安学院的高年组，也不会找出出于正常理由而敢收秀同学作妹妹或对秀同学作出指导的人吧！
　　“要不了多久，由乃大人一定会受不了我而收回念珠的。而且在未收回念珠的时候，无论做错什么事都可以推给那个身为姐姐的人，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秀把写好的值日日志交给乃梨子，然后提着书包向剑道社走去。
　　一年组的二条乃梨子大使，失败。

　　私立莉莉安学院，狐狸与狼的持久战事，就此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