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煮酒卿卿

8、你确定这就是爱吗？

　　吴俊勋是不会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放的，说是最后一票便是最后一票，将杂乱的思绪理了理，收敛起不该有的情绪，端坐在笔记本前，开始部署最后一票的每个细节。
　　鹿鸣漂浮在吴俊勋身后，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指尖不自觉地想要去触碰他的脸，这几日一直是这样，渴望亲近，却也害怕亲近，因为那是无法企及的距离。
　　往后重重靠去，吴俊勋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拿起了水杯，疲惫地闭上眼睛，抿了一口，却烫得吐了出来。
　　鹿鸣没憋住笑，傻乎乎的笨蛋，这个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可..渐渐敛起笑容，这样的状态还要去作案，不是找死吗？“就不能不去吗？所谓的最后一票就那么重要吗？”
　　“鹿鸣！”
　　忽然出声的吴俊勋，吓了鹿鸣一跳，旋即捂住嘴巴，他应该听不到地才对呀。
　　“我想你。”
　　仿佛是对着空气的告白，吴俊勋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可心里却有了这样的念头，在这个空间里，鹿鸣依旧在他身边。
　　“很想你。”听到了吗？如果听到了，可不可以让我再见见你。
　　“….”鹿鸣飘到了世勋身前，却只是简单地凝望，隔空勾勒着他的脸庞，那么轻柔，那么眷恋，那么不舍，世勋呐..
　　从指尖到手掌，再到手臂，再到整个身体的显现，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吴俊勋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凝固了一样，朝思暮想的人真的近在咫尺，真的…“鹿鸣！鹿鸣…”
　　那是多久，多久没见过，那带笑的眼眸，真的，真的让人不忍心，不忍心视而不见，不忍心…让他孤单一个人。鹿鸣冲着吴俊勋点了点头，“我在。”一直都在呀！
　　“不要躲我，可以吗？”
　　那还是高傲孤寂的吴俊勋吗？那祈求的语气，让鹿鸣心都颤抖了。无意识地眨着眼睛，却没有开口答应他。
　　“鹿鸣..”吴俊勋站了起来，想要再靠近一点点。
　　“吴俊勋..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因为好像躲着也没有意义，哪怕我站在你面前，也没有意义，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哀伤的眼里头，是无尽的疼惜，可这些话，鹿鸣还是不得不说出口。“世勋，”第一次简化对他的称呼，“总是不舍，可，真的没有办法。”
　　“鹿鸣！”举起的手掌默默收了回去，吴俊勋懂，什么都懂，也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你真的很想去投胎吗？”
　　“….”鹿鸣抬头。
　　“是真的很想离开吧！”吴俊勋垂下头，转身背对着鹿鸣，“我似乎找到送你离开的方法了。放心，不是我去送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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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过三点钟，吴俊勋就爬上了床，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鹿鸣，招了招手。
　　犹豫了片刻，鹿鸣飘了过去，准确地躺在了他身边，两人面对面，不超过二十厘米的距离。瞪大了眼睛，他好像懂了，这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吴俊勋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隔空理了理鹿鸣的头发，他知道碰不到呀，可..还是想亲近地摸一摸，哪怕只能够做做样子而已，“鹿鸣，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点了点头，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泪滴，鹿鸣伸手摸了摸，“我听着，听着！”擦不到呀，怎么样都碰不到呀，心口压抑地窒息，原来鬼也可以感受到窒息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难熬。
　　“这个世界在小男孩眼里都是黑色的，因为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丢到了孤儿院，这个孤儿院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院长隔三差五就会带走一些孩子，一开始小男孩以为那是被好心人收养，还很羡慕。直到有一天，他的小伙伴被选中了，兴高采烈地来跟他道别。他说，院长说那户人家很富有，他说，院长说那户人家很友善，他说，院长说他是被选中的孩子，是幸运的。小男孩很开心，也很嫉妒，但他只是微笑地跟他道别。他的伙伴拉住他的手，告诉他，如果那家真的很好的话，他会努力让他们把他也一并带走。小男孩感动极了。小伙伴走后，小男孩满怀希望地一天一天等着。直到发现了小伙伴的尸体，才发现，一切都是巨大的谎言。”
　　感觉到世勋的颤抖，鹿鸣红了眼眶，死死咬住唇，不敢出声。
　　“谎言的背后是赤裸裸的交易和杀戮，小男孩知道不久就会轮到自己，所以，他要逃，哪怕出去只能靠行乞，也要逃出去。那个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却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肮脏。出逃不难，尤其是在有伙伴的情况下，三两个人要想走还真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孤儿院那边还未有警惕之心的情况下。只不过，才离开孤儿院，又被拐进了犯罪团伙。坑蒙拐骗什么的，最后都是求生手段，到最后杀人也不过变成了自保。男孩的心越来越狠，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怯懦与害怕，他明白唯有更狠一点，他才能活得更好，但，上天似乎又要跟他开玩笑了。他的生父在他十九岁那年，真的找到他了。那个光鲜亮丽、衣着华贵的男人，再次将男孩的心底最后那点儿自我安慰全部击碎，原以为自己的父母是迫于生活无奈才丢了他，却不想对方简直富可敌国，却还是不想要他，他是对方最不齿的所在，只不过这个污点却在十九年后再次让对方更加不齿。男人只对他提了一个要求，滚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干事，否则，他真的会清除，抹杀。呵呵，多么狂妄自大的人呐，多么可悲又可笑的借口。男孩没有屈服，相反，他所做的勾当越做越大，越做越狠，那条路走到了最污秽最阴暗的地带。他真的用自己的实力让那个男人刮目相看了，真的做到了..可是，那又如何呢？刮目想看的代价，就是收为己用，终于成为了最肮脏的棋子。他身边也布满了他的眼线，包括曾经的伙伴也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罢了。”世勋笑了，可是那样的笑容，却让鹿鸣差点崩溃。“故事就讲到这儿了，鹿鸣，你永远不要原谅这样一个人，任何意义上的理由成为不了他所犯罪过的原因，路是他自己走成这样的。就算腐烂到底，也只是他这个人的错，与人无尤。”
　　“世勋…世勋…”是呀，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即使迫不得已，今天这种局面却也无法挽回。可是，世勋呐，“我爱你，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情。”你在自责，比任何人都要自责，比任何人都要后悔，比任何人都更难过，这样的惩罚，老天爷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我也是，爱你，是我做过最奢侈的事情。真的，太过于奢侈了！”伸手抹去了泪痕，世勋抿嘴，望着鹿鸣，目不转睛。“再让我好好看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放你离开，让你自由。
　　莫约十五分钟的样子，吴俊勋起身离开了卧室，鹿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心里头没来由地慌乱了。他大概是没有理由挽留，他应该是害怕挽留，他…说到底，是自己表现得太想离开了吧。世勋呐，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开手呢？不明白，鹿鸣有些难过，在知道了他的故事以后，更加难过。这个笨蛋，以后..该怎么办？鹿鸣，你真的要这么自私吗？
　　才刚发动车子，吴俊勋虚脱一般地靠向了方向盘，双手紧紧地攒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仿佛下定决定一般启动离开。飙车到鹿鸣公寓楼下，恰逢那个老爷子收摊，忙不迭地开了过去。“拿个最大最热乎的！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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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确定这就是爱吗？真的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