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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三教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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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驴车车轮滚滚在黑黢黢的林中狂奔,鞭子抽打之声在斑竹林中回荡。
虞洮与姚音穷追不舍,直追出到了沽城河畔,车轮吱呀声骤然消逝。深夜的沽城河畔人际杳见,月光洒下,水中尽是粼粼波光,水流舒缓静默得渗人。
“追丢了!”姚音懊恼的抓头,“他们所说的教主大人竟会使用法术,想必是有妖魔在人间作乱!”
虞洮一路追来,粗喘着气道:“此地是上京、南岭、云州三地的交汇处,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教派应该就是云州大乘□□。”
“大乘教?”
姚音摸摸下巴,“会不会也与梼杌那厮有关?”
虞洮漠然不语,若有所思。
姚音一拳垂在一根青翠斑竹之上,竹叶簌簌飞舞飘落:“唉,可惜如今召唤不了昆吾剑,否则定能将他擒住!”
忽得,虞洮猛地脱力,心头如被人猛地击打一般的抽痛,“唔。
“君上!”姚音上前一把捞起他,“莫非是方才被那几个匪徒击伤?”
“不。”虞洮恍惚感到精力大泄,仿佛有一缕精魄被人重创吸食,他心中涌上一丝慌乱,强忍心头抽痛道:“将阿珂独自留在农家,她若醒来见不到朕,必定慌乱,速去探查沽城河水有何异样,朕要回去守着她。”
“也好,方才那几人吹响银哨,打手估计很快就到。”姚音点头,在河岸边光滑的卵石上站稳,他蹲下身子,鼻头耸动嗅了嗅,又以右手指尖撩起点点涟漪,放入口中轻尝,既而长眉皱起。
虞洮俯下身子问他:“这沽城河水当真有问题?”
姚音张了张嘴,尚且未来得及回答,一阵肃杀寒意便自虞洮身后扑来。
“小心!”
姚音额间金龙纹射出一束金光,一个旋身挡在虞洮身前。
三道黑影自不远处的河面上凌波而来,居首之人手持一条金色锁链,隔空向虞洮背脊重重击来,却与姚音的金色光芒在空中狭路相逢,顿时,河面上放出金银铁火花,落在沽城河水之中。
“是捆魔锁!”
姚音大呼道。
虞洮看那来者乃黑衣三人,便道:“他们应该就是银哨唤来的大乘教三位教使!”
三人皆一袭黑衣,蒙面遮身,穿越铁火,踏水而来,在他们面前站定,居中之人昂首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倒是颇有几分眼力。”
虞洮与姚音相视一眼,皆心中凛然,事到如今更加棘手。
罗浮梦中捆魔锁是昊天神君捆住梼杌凶兽,并同它一并压在酆都三危山下以锁住梼杌的神物法宝,如今竟现人间,辗转到了大乘□□的教使手中。
云州大乘教必然与梼杌有脱不开的干系了!
此刻,不远处升起一阵袅袅黑烟,远看似是哪里不慎走了火,定睛一看却能分辨出那股浓烟中掺杂着黑湿雾气,阴翳非常。
虞洮猛地抬头,“是小院方向!”
阿珂莫非有难?
他心上如中了一剑,眸子晦暗不明,沉声道:“姚音,速战速决!”
“是。”
姚音指尖捏诀,身散金光。
左边的黑衣使者闻言冷笑一声,对居首之人道:“主教使,他们已经发现沽城河水的隐秘,少同他们废话,直接解决才算了事!”
主教遂下令:“动手!”
姚音以一敌三护住虞洮,几人打斗周旋开来。
金光、黑术相抵,呈势均力敌之态势。
这时,林间飘起微雨,竹叶清香与泥土味道散在空气中,在初春的夜里更让人觉出寒凉之意。
宋珂手持莲花木坠,顺着湿泥之上的脚印痕迹一路进入斑竹林中,她心口惴惴不安。
“昌隆五年,帝巡游遇刺重伤。”
“......帝巡游遇刺......”
寒雨落在她的发上,纱裙上,宋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斑竹林中浑身瑟瑟冷得发颤,手里紧攥着莲花木坠,如救命稻草一般唯一的依靠。
无论出于什么也好,为了姑母,为了宋氏的基业,为了她自己的皇后之位,还是为了.....为了别的什么.....
她来不及想。
仅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他!別让他出事!
绝不能!
只着了一身单薄的轻纱裙衫,寒夜冻僵了宋珂的躯壳,脚步仍机械不停地向前迈动。似乎是被冻得眼花了,她恍惚之间,竟看见杳无人迹的斑竹林中有火光闪烁,依稀听见了人声躁动。
宋珂揉了揉眼睛,极目四望。
灯火摇曳之间,就在竹林外围有军用的帐篷再此处扎营,竹林间走动的人也身着有军士战甲,灯笼上,帐篷上挂着的军旗上,也远远能看见一个“虎”字的番号。
一个巡营的将士察觉到林中的动静。
大喊了一声:“有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将士们举着火把、灯笼纷纷围聚上来。
“是个小娘子?”
一盏写着“虎”字的军用油布灯笼举在宋珂齐脸的位置,直直照在宋珂冻得煞白的脸颊,骤然的光亮,使她眼睛一刺,以袖遮眼,一时看不清楚来人。
“真是个小娘子,这三更半夜的跑这来作甚?”领头的将士粗声粗气地喝问,在宋珂耳畔震耳欲聋,“到底是何人?快说!”
灯笼摇晃,宋珂在熠熠灯火中降下掩面的宽袖,露出一张娇丽的容颜。
领头的是一位粗黑大汉,满嘴络腮胡子,身穿铁甲,腰间挎着把大刀,他看清了宋珂的相貌。
忽然,他“啊——”得大叫了一声,“女鬼!”,刷一下从腰间刀鞘里把刀拔出来。傻大粗黑的汉子喊得震耳欲聋。
宋珂被这一嗓子嚎得怔住。
这是谁带出的兵,居然这般胆小!再说了,她有这么丑么,居然被当做鬼?!
“不是,壮士误会了,我不是......”
无奈摇手,她苦着脸上前一步欲做解释。
跟前举灯的将士看不清她的脸,只见着一条白裙子悠悠飘过来,“啊——,啊——”一下退出老远,几盏灯笼在黑麻麻的林间左右摇摆。
“女鬼别追我!别追我啊!”
“啧”
宋珂叉着腰站在原地,刚才那兴风作浪的妖怪他们还真是没见到呢,如今竟被她给吓到了,真是鬼不吓人人吓人,人吓人能吓死人。
嚎叫声传到不远处的营帐,闻声又有一队人走过来。
这次迎面而来的火把灯光比上一轮更加耀眼刺目,宋珂眼睛怕光刺,所幸别过脸去,提高嗓音解释:“我不是鬼!你们再仔细瞧瞧!”
火光聚集将宋珂围作一圈,林中顿时亮若白昼,宋珂无奈扶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下你们该看清楚了罢,我当真不是鬼!”
“阿珂?”
一道熟悉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宋珂闻声回眸,只见那人一身铁甲,佩剑站在最首,方才那位傻大粗黑的壮汉提着刀在他身边抱拳垂首:“巡防时发现一名女子,闻大人,您认识她?”
闻瞿,昌隆五年上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状元及第,官至五品中散大夫,又任三品钦差带兵外派,如今又一手彻查云州刺史贪墨治河款一案,经圣渝押解云州刺史冯伟林入京听判。
“闻郎?”
三清观一别,宋珂已与他数月未见,他身材似乎结实了,神采也愈加飞扬,他手中拿着的不再是书生意气的纸扇,而换成了挥斥方遒的长剑,他变了,于文墨气质之中莫名又多了一些英朗干练,
“是我。”
闻瞿嘴角的笑意扬起,些许的胡茬从他下巴俏皮得窜出,它们的主人忙得尚未来得及处置它们。
他目光灼灼走近,细看了她的每一寸,他黝黑晶亮的眼眸里面闪动着难以名状的温柔,嘴还是一样的欠:“早嘱咐过你,要你顺应天道,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了?”
自那日一别,所有种种天翻地覆,她逆天而行苟活至今,有后悔有埋怨。可再相见时,无须言语,他却仿佛一一都知晓。
“怎么到了这里?”
闻瞿站在她面前低声询问,仿若正元万兴湖那日,他将一朵金莲河灯亲手交到她手中时一样潇洒温柔。
“我......”
宋珂仰首看他,欲言又止。
可今日,那朵金莲出现在了这个小村落中,从她自小随身带着的紫檀木坠中钻出,在梼杌作乱时和那个人一齐守护了她。
宋珂有太多话想问他,张口却只道了一句:“你又为何在这儿?”
闻瞿轻笑,并未回答她。
他右手自然的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左手朝周围将士摆手示意,笑得开朗,“散了吧,这娘子与我是老相识,是来寻我的。”
“哦——”
他话说得暧昧,军士一哄而散,灯火远去,却只听见军士们起哄调侃的声音。
“你......”宋珂斜瞪他一眼。
还是那般不正经!
闻瞿不以为意,提了一盏油纸灯笼携她往营帐方向走,答她方才的问题,“陛下命我带兵南下剿灭云州□□,本也有意让我暗访云州贪墨一案。”
他神色变得严肃:“岂料,尚未查出妖魔,就先查出人祸。云州现今贪官当道、吏治脏弊,我与陛下再三通了密信,权宜之后,只得先将贪官之首的冯伟林拿下,送回上京由陛下亲审。没想到,今日快到了上京,竟在这里发现了大乘教三位教使的行踪。”
“什么教使?”宋珂疑道。
闻瞿掌灯走在前面,“大乘教是云州□□,此事你理应知道。”
宋珂点头,亦步亦趋跟着,“嗯。月前朝廷颁布的禁令举国上下皆知,明令禁止加入大乘□□,参与教众活动,并应予以揭发检举。”
“没错。大乘教强占云州、上京、南岭三路交界处的鸡足山一地,教主张太保自称法力无边,天人下凡,还在轿内设下层层规制,提拔三位教使传授法术,当做得力的左膀右臂为他行事。”
闻瞿一边同她说话,一边撩开大帐的帷帘,“进来。”
宋珂微愣,大帐外几百将士来回穿梭,大帐内烛火通明,却只有他二人。但既然遇到了他,表哥此刻生死难料,岂能不向闻瞿求援。
“好。”
遂矮身进入帐内,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仪了。
闻瞿将油纸灯笼熄灭,随手将其放在角落里,拿起桌案上的茶盏为她斟茶,语气中带着笑意,“行军途中没带什么好茶,只有些白水,不过你也不爱喝茶就是了。”
宋珂沉沉看向他的背影,“你怎知道我不爱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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