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魅·灵灭》祭漓丧

48、Vol.3

　　偌大的皇宫里，坐在金琦宫上受大臣的膜拜与尊崇，将整个江山拿捏在手里，为此付出了所有。
　　多么可悲的人。
　　妍晗日日看着飞昕沉醉在自我欢愉中，麻醉自己，嘴上说着什么要一统天下，要给天下子民带来幸福安康，因此受到百姓的爱戴。
　　但，孰不知，对于飞昕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爱和她爱的人，并不是什么人民，说这些话，不过是她想证明给灵魅看的罢。
　　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是最愚蠢的。
　　“江允。”
　　“怎么？”站在后殿望着飞昕听政的江允应道，目光还恋恋不舍的。
　　妍晗眉头一皱，心里酸酸的，“你是对教主……有情的吧？”
　　“……你看出来了？”
　　“全教上下有谁没发觉呢？你眼底那汪疯狂的海水，早已溢出来了。”
　　江允不语。
　　“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才会替她保守住那个肮脏的秘密，她杀了人，你却视若无睹，违背你的良心；因为你不想被她无视，所以在她强迫我服毒时你没有阻止她，你担心她会讨厌你……不是吗？”
　　“妍晗，你是懂我的。”他一早就知她对他的情。
　　她笑。
　　在绝望中绽放最后一次的笑。
　　“其实你也早明白我了。”
　　“不要去，好吗？替她效命，至少你不会死，还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觉得我可能被她束缚吗？奸诈狡猾，为达到目的可以六亲不认，她是只浑身带了刺的狐狸，需要你的时候百般依顺，天真无邪，不要你时，赐予你一颗毒药。再者，就算我留下，你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啊。”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默念无数对不起。
　　可又能如何？
　　一边是他喜欢的少女，一边是喜欢他的少女。
　　一朵邪恶的罂粟，一朵纯洁的栀子。
　　但他掉进的，是罂粟的魅惑里。
　　“我走了。”
　　妍晗向前跨出两步，拥住了江允。
　　他一怔。
　　“妍晗……”
　　他刚开口，她却松手了。
　　“那么，”妍晗抬头，直视江允，“再见了。”
　　向外张望了一下金琦宫，早朝快要下了，若再不走，被飞昕发现就大事不妙。
　　一步步后退，最后决然转身出门。
　　吱呀。吱呀。
　　大概是年久失新，木门没合拢上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念叨着。
　　好似一首离别的歌。
　　“江允……江允？”
　　“……在。”他恍然若失般的落寞，回应道。
　　飞昕刚下朝，身上还穿着龙袍，金布银线，头上特意为其打造的龙凤冠，伸颈啸天，荡气回肠的叫嚣声在向天宣威。
　　“你穿着衣服还真好看。”
　　“真的？我特挺喜欢的……对了，刚刚走的是不是妍晗？她要去哪？”
　　江允有些心慌，“嗯，是她，她说要外出采花酿酒。”
　　“采花酿酒？”飞昕狐疑起，“皇宫里这么多奇花异草，居然还要跑到宫外？”
　　“她说那种花宫外才有……飞昕，你现在得到了天下，完成了前教主遗志，那你以后准备怎样呢？”
　　“昭告天下，铲除翼宫。”
　　我无法容忍她的存在。
　　她指甲陷入肉里，变得煞白。

　　一路向北。
　　往离京城距隔三日路程的别仙城涟翼山，翼宫。
　　妍晗已经乘马狂奔了近二十二个时辰，马也跑死了两匹，也没好好停下脚步来休憩，疲惫了便稍作停顿，吃几口干粮，不到半时辰便又再启程，睡觉也仅是合上眼闭目养神一会。
　　纵使死亡，也要将那个秘密揭露出来。
　　她不能放纵飞昕堕落了。
　　不能让鲜血淋淋的真相被埋没了。
　　她继续向北狂奔。
　　两时辰后。
　　妍晗气喘吁吁地下了马，眼前是座严峻庞大的高山，郁郁葱葱，层层不同的绿彼此起伏，好似在跳动一曲生动的舞。
　　连续不停的奔波已经夺取了她大部分的精力，上次偷偷潜入下毒都是有飞昕的帮助让她越过了山上的重重阻碍，而这次，孤身的前进，未来的艰险有多少？
　　究竟会不会直接死在山上。
　　“看来只有拼死了。”
　　她说。
　　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倒出一颗药丸。
　　服下。
　　片刻后，身体里的力量如膨胀起来的气球迅速增加起来，惨白的双颊也多了抹红晕，眼睛也恢复了神采，她定定神，迈开步伐向山上走去。
　　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依然明亮，空澈到找不出一丝瑕疵。
　　撑不住了吗。
　　随着脚步愈加的沉重，妍晗察觉到了不妥。
　　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她耳朵。
　　——她来了。
　　两日来所忐忑不安的事情，终于是来临。
　　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诱惑香气，她无意间吸入了一次，猛然发现不对。
　　是毒。
　　“暗梨香。”
　　“聪明。”
　　从石块后走出来的飞昕轻轻鼓掌，满目笑意。
　　明媚而无辜的纯真脸庞，令妍晗心底产生出厌恶的情绪。
　　“跟了我这么久，不觉得累？”她将手背在后面，悄悄地又倒出一颗药丸，借着捂嘴咳嗽的时机吞了下去。
　　“从你偷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对你的行踪和想法了若指掌。怎么，又吃‘葬’？那个传闻中吃一次恢复精力，吃二次功力大增十倍，吃三次将成神但精血散尽后必死无疑的‘葬’？”
　　“你知道？”
　　飞昕走近了几步，看清了妍晗，她此时此刻就是一张纸，风一吹便倒下，风猛烈点就可以撕碎。
　　“原来是从不知这天下闻名的药是在你手里的，但你脖子上那条妖艳的血痕，告诉我了一切。”
　　“恐怕你就是妖毒那个没用的弟子，苏妍晗吧。”
　　一语道破掩藏许久的身世。
　　“果然自从进了金毒教后，你变得厉害了。但同时，也变得丧心病狂了。”妍晗轻笑，那笑意里包含了鄙夷的意味，“我是妖毒那个最‘没用’的弟子，苏妍晗。初初被师父赶出来时，我就偷走了他花十年之力制出来的‘葬’，无奈之下入了烟蒙台。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妖毒是嫉妒我的造毒天赋才将我逐出师门的，他没有办法接受除了金毒教创始人胤小宇外，竟还有人能比他更强大，更让人所害怕。”
　　“哦？那你比得过我吗？”
　　“当然。”
　　飞昕的眼神犀利，“此话怎讲？我可是众人所认为比胤小宇更有天赋的制毒人。”
　　“你以为你每次这么顺利研制出一种新毒，而且还是罕有珍贵之毒，都是凭借你自身的能力吗？”
　　“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每次我都陪在你身边吗。”
　　飞昕似乎又听见她每次对自己的忠告，该加入什么，该在丹炉中锤炼多久。
　　原来我的成就，都不是我自己的。
　　你凭什么插足啊。
　　你以为你是谁。
　　“苏妍晗，你让我觉得你，好恶心。”
　　“韶飞昕，你才让我觉得你有多么变态。”
　　夕阳开始往下沉，凉风肆意。
　　吹开了这死亡的一幕。
　　“没关系，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暗梨香会加速你体内噬心蛹噬心的能力，你很快就会死去了，即便你吃了‘葬’，它的效力也会被吸收的。”
　　迫不及待地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