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魅·灵灭》祭漓丧

16、Vol.2

　　炎热的太阳猛烈照射着，晨曦那柔和的光线也变化成激烈的光芒，金曦山因此而得名，在阳光下的金曦山仿若是座会发光的山体，金黄而刺眼。
　　金毒教大门前，空旷的平地，四周被植上了一圈的树木，树林荫翳，缝隙的光透过来照得地面斑驳，如一张被撕裂的白纸。
　　平地上摆满了桃木椅，每两椅之间有张小桌，每桌后三米处站着一位侍女，大门正前方一米左右，是一张凤凰雕椅，顾名思义，是用凤凰木雕刻凤凰制成，铺着一张金黄绒垫，颇显上座之人的尊贵。
　　武林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陆陆续续地上山来，目的有二：一是要看看涣散这么多年的金毒教如何借以一位女流之辈之手再次发扬起来，二是为了一睹这金毒教教主的容貌，听说虽无传说中翼宫宫主那般天仙之容，但好说也是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曼妙少女。
　　“飞昕，很快石长老就要来唤你去了，你真的决定要成为金毒教教主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昭告天下，你就永远是这金毒教总教主，永远无法再改变了，再也无法后悔了。”江允对默默站在窗边赏花的飞昕说。
　　“后悔？若说后悔，我宁愿后悔我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改变我一生的世界。但，一切都是我自做孽，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就必须走下去，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至少我为我自己努力过了，奋斗过了，还有什么好觉得遗憾呢？”一字一句从她嘴中吐出，满满的哀伤倾泻而出。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江允深呼吸一口气，“那么我会陪你走下去，依你说的一样，至少我为你付出过了，结果好坏，都已不重要了。”
　　飞昕嘴角淡淡浮现出了弧度，她看着他，“谢谢你。”
　　门外突然发出“嘣”的一声，好似是谁撞到了门上，江允正想探个究竟，正逢石长老推门而入。
　　“教主，人已到齐，就等您了。”
　　“好，我们走。”
　　待三人一同离开后，藏匿在走廊房梁上的妍晗才跳了下来，死死咬住嘴唇，双手不住颤抖，那隐忍的眼神令人寒心。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教主驾到——”这句侍卫的通传，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目不转睛看着那大门里缓缓步出的少女，身后是石长老和江允。
　　今日的飞昕身穿由金毒教珍藏多年的女教主服，说是当年胤小宇亲手为他的姐姐量身而作的，黑色长衫上用金丝银丝缝制着宝石、琉璃、水晶；头发上的金凤凰发簪也是胤小宇亲手之作，雕刻细致的金凤凰下垂落下几颗南海珍珠，一晃动便相互撞击；颈上那串用无数黑宝石，中间镶着绝世夜明珠。
　　这样的装束让全场人都看得吃惊，包括灵魅和韶京凌。
　　如果说翼宫宫主是如水仙般如出水仙子，纯净而冰清，那么金毒教教主就似那曼珠沙华的妖艳之美，诡异而惊煞。
　　众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她轻身坐在凤凰雕椅之上，那仪态万千的模样真是风华绝代。
　　“各位武林人士，非常欢迎大家赏脸而来。今天，应教主之语，在这里向大家公布教主正式的身份，她——”石长老两手向右指了指，“韶飞昕！从今日起，便是我金毒教新一任的总教主！她，将会是改变这个时代的人！金毒教不仅要称霸武林，还要称霸天下！”
　　这番说辞，引起了众人的轰动。
　　“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妄想争霸武林和天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称霸武林？称霸天下？哈，这或许是我这辈子以来听到最好的笑话了吧！”
　　“就是，我们都未曾有过此种想法，你这样不仅对武林盟主不敬，更是对天子的不敬！”
　　……
　　已经经历过之前的分教教主的不满，飞昕早已习惯，她有着是时间去来给这些无知的人证明，她无需生气。
　　她笑。
　　笑得邪魅、不羁。
　　“你这小姑娘一定是被这什么狗屁金毒教给逼迫来到教主的吧？看你有这么几分姿色，不如做我大爷的小妾吧！不，给你做大房！如何啊？”一位色迷迷的人说道，这便是武林中有名的好色之徒——孙路，是御风派的掌门人。自从他在死去的父亲下抢夺而来做了掌门，使以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御风派日渐消沉、堕落下去，一蹶不振。
　　一直都未因那些遭人唾弃的话语觉得愤怒，却被这一挑衅下流的话激怒了。
　　她右手光芒四射，但并未出现什么。
　　大家都以为她要对他们发起进攻，一副时刻准备好对战的姿势。
　　僵持了良久，一声“啊——”的惨叫打破了这说严肃不严肃的场面。
　　方若大言不惭想调戏飞昕的孙路轰然倒地，七窍流血，面目骇人，两眼死不瞑目，鲜血在脸上肆意航行。
　　“怎么会这样？！”孙路的随从大喊，“是谁杀害了我派掌门人？！快快站出来受死！”
　　“是我。”
　　“你？！”
　　飞昕手托腮，傲气地看着他，“就是我，怎么了？这便是对我不敬的下场，只好被毒虫噬咬心脏而死啊。”
　　“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暗杀掌门人！”随从一把拔出腰间的双剑，“我要为掌门人报仇！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使出御风派的招牌之术——踏风术，只见他左手一个回转，一阵强风出现，他脚踩强风向飞昕驶来，双剑周围开始出现风场。
　　“啊——”他大呼，双剑直奔飞昕心脏处而来。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飞昕身边开始出现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阻挡住了他的进攻。
　　他使劲往里刺，但那层光辉像是水一样，刺不破，割不烂。
　　身旁的江允拔剑顶住了他的双剑，轻轻一使力，那随从就被弹到十米之外。
　　即将落地的瞬间，却被人接住了。
　　“是你。”

　　接住那随从的人，就是灵魅。
　　她对那名随从点了几个穴道，刚才的冲击虽说没造成外伤，但身体内还是有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回去好好修养，近几日不要打斗。”
　　“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出自何门何派，当在下身体痊愈后定当亲自拜门酬谢。”他双手抱拳。
　　“不必了，那个地方，你们去不了的。”
　　“请姑娘不用客气！”
　　见此状况，想必不说也是不行的了，反正也除了圣泉、韶京凌这种一等一的高手能上得了涟翼山，恐怕也无第二人了吧，再说他们初次上山时就受了不小的伤。
　　“小女便是翼宫宫主，翼灵魅。”
　　全场哗然，一向低调行事的翼宫宫主近日竟会出现在这里，那副容貌，是多少人都挤破头想见上一面。
　　但她在出手相救前，接受了韶京凌的意见，用一块白纱蒙住了脸颊，人们也只能看见她那双纯净的眼眸和朦胧不清的面孔，也就单单这眼眸，可以让多少人终生难忘。
　　“灵魅，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说出你的身份，真是难得难得。”飞昕幽幽地笑。
　　“飞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放弃这金毒教总教主的身份，和我们离开好吗？”
　　“我们？什么时候，你和我哥关系这么好了？都并称为‘我们’了，你的魅力可真不小，还一脚踏两船呢。”
　　面对飞昕讥讽刻薄的话，灵魅也无可奈何，她苦口婆心地劝道：“飞昕，我们……”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不要再多说了，你怎么劝我，我都不会听的。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了，你别再试图阻挠什么了。我已不是往日的我，你也不是曾经的你。我以金毒教总教主之名，立誓要与你翼宫宫主为敌！”
　　“好。”灵魅轻抬起下巴，“我接受你的挑战，我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灵魅！”韶京凌没想到她竟一口应下，真的要与自己的妹妹为敌了吗？
　　“不用说了，不管再怎么和她说多少大道理，她不会听的了，既然如此，也唯有接下挑战，用行动来证明她是错的吧。”
　　“让我们试目以待吧，翼宫宫主。”飞昕毫不客气地说，“今日的大会小女子非常感谢各位的来临，是你们见证了我这辉煌的时刻。大会已结束，各位请散去了吧。”
　　她一挥袖，甩头向笃冥宫内走去。
　　这一转头后，她与灵魅即是两个世界的人，即是敌人。
　　真正的敌人。
　　带着身心的疲惫回到翼宫，连口气都还没喘下，就被下人急忙地报告说汐樱再次发病，这一次居然是杀了人，圣泉已赶去了。
　　当灵魅冲到汐涯殿时，看到她已经被圣泉制伏，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但嘴里还是不停地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别急。”圣泉安抚她坐下，“伯母她不知为何突然拿起匕首想要杀人，刚才正服侍伯母的小翎和小环给她偷袭了，小翎幸亏躲得及时，只伤到了手臂，已让宫医诊治了，并无大碍。但是……小环因没主意，一刀……命中要害，已经无回天之术了。”
　　“怎么会这样！上次是砸东西，这次是杀人，那下一次会是什么……到底是谁如此狠心要这样对待娘？到底是谁？若是伤了谁，就让娘在自责中苟且存活，让她在精神里深感罪孽，这么狠毒！我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灵魅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她无法忍耐这样对待自己亲身娘亲的人。
　　圣泉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恢复平静，“不要生气，你一生气就是中了奸人的圈套，为了伯母，为了自己，你一定要静下心来冷静思考，不可让他人乱了你的思维。”
　　“我知道了，谢谢你，圣泉。”
　　再次对汐樱点穴让她安静下来，灵魅决定去看看那无辜的小环，毕竟是翼宫的人，在无罪情况下，被翼宫宫主取了性命，真是大大的冤屈啊。
　　小环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躺在竹担架上，准备等会送到后山去埋葬。
　　灵魅咬咬牙，揭开了白布，看到了小环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吓人，胸口上已经结了血痂，不再流血，但那黑黑的刀口还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方才在汐涯殿看见不少的血迹，一定是经过激烈的斗争。
　　盖上白布，灵魅吩咐：“你们好生埋葬了小环，供品要好的，石碑也要刻得漂漂亮亮。这小环是位好姑娘，是我对不住她啊。”
　　“是，属下遵命，宫主莫要太过悲伤。”侍卫们一鞠躬，随后抬着小环的尸体向后山走去。
　　一条本该灿烂的生命之路此刻消失殆尽。
　　可就在那尸体被抬到灵魅开始看不见的那个点上，她猛然听到了一句话——
　　“我会回来的。”
　　一阵阴风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