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衣斤

5、下朝之后

　　离国皇宫，太极殿。
　　宫殿外，一个身着白衣绸缎长衣、眼带桃花，面若人间仙狐的男子正被众人围在中间。
　　“皇长子，恭喜恭喜啊，有了张丞相做岳父，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啊。”
　　“是啊是啊，皇长子这次既娶了佳人，又得张丞相做岳父，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呐。”
　　身处中间的男子便是离国皇长子南宫宗建，宗建一边笑着应付百官，一边快步往宫门处走，他现在是心急如焚，无心与百官交流，只想尽快回府找府上宾客商议。
　　宗建出了皇宫，上了车轿，催促着轿夫快些赶路，还好皇长子府邸离皇宫较近，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回府后，宗建一改之前的笑容，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大步向着客厅走去，到了客厅，只见两个文人打扮的宾客已在客厅等候。
　　宗建在正座坐下，摇头叹气道：“唉，今天父皇把张丞相的女儿许配给了我，你们看这事？”
　　两个文人对视一眼，其中较年轻的一人道：”这？皇上这是何意？莫不是要扶持宗建为太子？“
　　宗建沉默片刻，摇摇头：“我看不是，若父皇真想扶持我，那为何不直接将仁合大人的女儿许配给我？父皇此举恐怕别有深意。”
　　宗建看了看另一个默不作声的宾客，问道：“杨若，此事你怎么看？”
　　杨若摇摇头：”在下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既然皇长子开口，那皇长子必定有所想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和郭修听听。“
　　宗建沉默片刻，缓缓道：“张丞相一直力荐我为太子，父皇将张丞相的女儿许配给我，表面上看是在扶持我，但以我对张丞相的了解，若我真成了他女婿，恐怕他反而会疏远我。“
　　杨若思索片刻，点点头：“不错，张丞相乃两朝丞相，为人迂腐且自恃清高，之前谏言皇长子为太子是因为张丞相心里遵循旧制。一旦皇长子成了他的女婿，恐怕他为了避嫌，再也不会在朝堂上为皇长子说话，甚至还会有意疏远皇长子。“
　　宗建仰天长叹一声，苦笑道：“父皇啊，你为了宗易，可以说是费劲心机啊，连我在朝堂上最后一个倚仗也不留给我啊。“
　　郭修也是摇摇头，低声道：“唉，若真是这样，那宗建，你离太子之位可是越来越远了啊。”
　　宗建低下头，沉默良久，抬头看了看郭修和杨若，无奈轻笑一声：“郭修，杨若，你们都有经天纬地盖世之才，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
　　一听这话，郭修脸色大变，一甩拂袖，怒视宗建，呵斥道：“宗建，你这说的什么话，把我们当什么人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和杨若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墙头草不成？”
　　杨若也面带愠色，红着脸沉声道：”皇长子，自我们两人追随你起，便认定了你。那二皇子宗易，只知道吟诗作对，男女私情，心中无半点大志，腐儒尔。诸多皇子中能成霸业者，唯皇长子也，还望皇长子以后切不要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
　　宗建听了两人的话，心头一暖，捏了捏鼻子，上前拉着杨若和郭修的手：“是我失言了，只是目前形势突然急转直下，我这才一时乱了分寸，还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郭修与杨若互相看了眼，郭修点点头，双手握住宗建的手：“宗建，这些天我与杨若商量过了，若皇上铁了心要立二皇子为太子，那么我们也得提前有所准备。“
　　宗建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准备？“
　　郭修微微一笑：“臣长兄郭怀在宫中担任卫士长，若有需要的话。”
　　宗建一愣，随后猛地甩开郭修的手，厉声道：”你这是要我做乱臣？这种叛逆之事我是宁死不从。“
　　郭修刚欲说话，却被杨若拦下，杨若摆摆手，轻笑一声：“那好，从今日起我们便再也不提太子之事，任由那二皇子安稳坐上太子之位。”
　　“这？事情还不至于此吧？“宗建摇摇头。
　　“怎么不至于？皇上许的这两件婚事难道不就是为了立二皇子为太子做准备？若我们坐以待毙，这太子之位就真的是二皇子的了。“郭修苦口婆心地劝道。
　　宗建闭上眼，仰天沉思良久，缓缓道：“父皇，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只有抢了。“
　　离国都城，上官府邸。
　　仁合下朝后，没在路上做过多耽搁，径直回了家，一进家门，便看到一位身着素衣的谦谦君子已在门口等候。
　　仁合定睛一看，连忙上前：“怀王殿下？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做客？“
　　这一身素衣的正是怀王，只见怀王手提一个大纸盒，盒子异常朴素，但却显得有些沉重。怀王见仁合回府，端起纸盒，笑道：“我听闻皇上赐婚，特地选了些许玉器作为贺礼，今日专程送来，还望仁合大人不要嫌弃。”
　　仁合连忙接过纸盒，然后交给下人：“这种事怀王殿下只需遣一下人送来便可，怎敢劳怀王殿下亲自跑一趟。”
　　怀王打趣道：“莫不是仁合大人连杯茶水都不想请我喝？”
　　仁合连忙摆手，然后拉着怀王的手走进客厅：“怀王说笑了，怀王第一次光临寒舍，便送如此大礼，这叫仁合着实有些意外。”
　　怀王跟着仁合进了客厅，但并没有入座，而是拱手道：“本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送礼，这二嘛，便是想见见新娘子。”
　　仁合刚想吩咐下人上茶，结果一听怀王的话，愣了一会，面露难色：“这，不瞒怀王殿下，小女近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只许下人送些清粥，就连我也不让进。”
　　怀王微微一笑：“不妨，还请仁合大人吩咐厨房准备些饭菜，我去开解开解巫璃姑娘。”
　　仁合犹豫片刻，然后叫来莫管家：“老莫，你吩咐厨房做些小姐平日里爱吃的饭菜，先端到客厅来，对了，再给怀王殿下上壶上好的竹叶青。”
　　莫管家点点头，然后便下去准备，仁合和怀王两人坐在客厅中气氛略有些尴尬，仁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便一直干坐着。
　　不一会，莫管家便从厨房中端来了些饭菜，怀王起身接过饭菜，笑道：“不知巫璃小姐房间在何处？还望管家带路。”
　　莫管家偷看仁合一眼，仁合点点头，莫管家便引着怀王前往巫璃房间处。
　　莫管家和怀王刚走，仁合夫人便从客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老头子，这怀王怎么突然关心起巫璃来了？我们家和他一向是没什么来往啊。”
　　仁合摇摇头，眯着眼看着怀王离去的方向：“文武百官中，唯独这怀王我实在是琢磨不透，就连皇上对他也十分忌惮，但愿他这次不是来搞事的。”
　　闻言，仁合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仁合，打趣道：”竟然能让我们的仁合大人说出这话，看来这怀王确实不简单啊。“
　　仁合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向巫璃的房间望去……
　　莫管家带着怀王三绕两拐地到了巫璃房间门口，莫管家刚想敲门，却被怀王拦下：“管家，可否让我和巫璃姑娘单独说几句？“
　　莫管家犹豫片刻，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怀王见莫管家离开后，轻咳一声：“巫璃姑娘，在下怀王，听闻巫璃姑娘成婚大喜，特来祝贺。“
　　屋内沉默片刻，只听得一阵气若游丝都声音：“福兮祸之所伏，何喜可贺？”
　　怀王轻笑道：“巫璃姑娘既知福兮祸之所伏，又岂不闻祸兮福之所倚？”
　　屋内沉寂片刻，便听见一阵开门声，随后巫璃缓缓拉开房门，见得门口端着饭菜的怀王，笑道：“早就听说怀王谦谦君子，温文如玉，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但堂堂怀王，怎么做起保姆的事来了？”
　　怀王细细打量了巫璃一番，摇头道：“听闻巫璃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色，今日一见，似乎有假。”
　　一听这话，巫璃连忙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确定没有不当之处后，有些不悦道：“那想必怀王府上的女子必定是举国无双？”
　　怀王摇摇头：“不是，只是今日巫璃姑娘起色实在太差，脸上没一点血色，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国色天香的上官巫璃。“

　　巫璃连忙回房照了照铜镜，然后难为情地走了回来：“我脸色好像是有点难看。“
　　怀王很是时候地递上饭菜：“那不知巫璃姑娘可否赏些薄面，吃了这些饭菜，让我看看平时倾国倾城的上官巫璃。”
　　巫璃接过饭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怪不得城中那么多女子爱慕怀王，原来怀王这么会哄女孩子。”
　　怀王递过饭菜后，甩了甩手，佯装叹息道：“唉，端了这么久的菜，手都酸了，巫璃姑娘也不让我进屋坐会。”
　　巫璃无奈摇摇头，端着饭菜走进屋：“怀王殿下，进来吧。“
　　怀王摇摇头，笑道：“还是不了，我就在门外等候，若巫璃姑娘吃完饭愿和我聊聊，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巫璃想了想，自己也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指着对面的一个亭子道：“那好，那就请怀王殿下到旁边的水亭中稍等片刻，巫璃整顿后便来。“
　　怀王向巫璃指着的方向望去，确实有个较为偏僻的亭子，点头笑道：“如此最好，那我就先去亭子中等候。“
　　巫璃点点头，然后目送怀王走后，将饭菜端入房中，小吃几口，然后对着铜镜略为打扮一番后便出门向水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