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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规划 ...

  •   深夜,陆鲤是被砸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听声音像是何大根家传来的。

      何大根徘徊在何小满的房间外,与王美凤交换了一个眼神,愁眉不展。

      屋里骤然爆/发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陆鲤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吵醒了?”程柯宁说。

      还完外债以后,程柯宁手头不宽裕,家里几亩田地除了要负担杂税,还要缴纳身丁钱。

      祖宅能住的屋子就两间,当初杜桂兰考虑到程柯宁将来要娶妻,一意孤行把主屋给了他,陆鲤住进来以后本来杜桂兰是打算让他住她那屋的,陆鲤到底不是真正的哥儿,和老太太一屋总归是别扭的,于是程柯宁在他的这间里又隔出了一间。

      程柯宁似乎一直都没睡,声音没有丝毫困倦之意。

      木板的对面传来一声吱呀。

      陆鲤一直在听何家的动静,等那边平静下来他的瞌睡也散了。

      程柯宁翻了一个身,像是不经意的提起:“想好要去哪了吗?”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白天说要搬出去。”

      陆鲤眼神放空看着房梁,破子棂窗将月光切割成了好几片,一棱一棱的铺在墙面。

      “没想好。”陆鲤老实说。

      他不是个喜欢长远规划的人,总觉得先过好当下就好。

      他提出搬出去是认真的,但去哪里确实没有想好,甚至未来怎么谋生都不知道。

      陆鲤曾觉得自己出生于先进的时代,在如此落后的地方他是有优势的,后来陆鲤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别的,他都没有过硬的专业知识...嗯...主要是没有钱,掏空口袋都拿不出一个子。

      ...卖艺?

      不行啊,他五音不全。

      去卖菜?

      这年头谁家没块地,菜是最不值钱的。

      陆鲤发现,凭自己,居然在这个世界会活不下去。

      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其实都没他想象的容易。

      就比如制作一件衣服,在他那个时代有科技,制作一件衣服很容易;在这里,一件麻做的短衣是从种麻开始的,然后还要经过浸麻、剥麻、日晒夜露、绩麻、成线、绞团、梳麻、上浆、最后才是纺织。

      没有任何捷径。

      陆鲤左思右想,决定先锻炼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没跟阿奶说你要搬出去,我怕她舍不得,你知道的,她很喜欢你。”

      被他这么一说,陆鲤也有些低落。

      身处他乡的温暖难能可贵。

      “至于搬哪里....”程柯宁显然比他有规划的多:“家后面有一块荒地,你可以考虑那里,一来我可以帮帮你,二来平时也有个照应,你一个哥儿...”

      “我不是偏见,猪儿山北边有一条官道,年前来了一窝土匪经常跑去打劫,这窝土匪神出鬼没,你一个人住...”

      陆鲤当惯了alpha,哪怕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在他心里也代入不了哥儿这个角色。

      他觉得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能有什么事,但陆鲤知道他阿宁哥是为了他好。

      陆鲤打了个哈欠:“听阿宁哥的。”

      他迷迷糊的说,十分信赖的模样,好像程柯宁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嗯。”

      程柯宁轻轻应道,那个夜晚,火把扬起的火屑忽然就有了燎原之势。

      程柯宁不太喜欢强调自己的辛苦,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干活的,五更前,程柯宁就赶去了早市。

      陆鲤有点后悔没有坚持回来了。

      程柯宁做的生意回头客居多,一天不去客人就是别家的了,他又没有铺子,就在早市里摆一张宰杀的桌案,就算是出摊了。

      卖猪肉是赚钱,但赚的是辛苦钱,做生意看的是运气;有时候卖的快,可能半天就卖完了,有时候一天了可能还会剩下不少,这肉放第二天就不好卖了,舍得买的图的就是一个新鲜,所以宰几头猪需要很精确的把控。

      陆鲤知道程柯宁身上担子有多重,所以不止一次觉得头磕少了。

      只是这段时间他不能跟着去了。

      天气回暖没多久又下了好几天的雨,土壤经过2天的晾晒变得湿润和松软,正适合春耕,农活是非常多的。

      陆鲤不能什么都让他阿宁哥来,他手就皮外伤,看着吓人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养几天就好了。

      陆鲤把猪放进猪儿山,不过并没有放很远,是沿着溪流的;现在不是冬天了,河里有萍藻还有水草,但想让猪吃的壮这些是不够的,杜桂兰每隔一天就要把挖来的马齿笕用铡刀切碎,然后放到泔糟水里浸泡,酸黄以后在拌入麸糠。

      猪儿山够大,还有几个小童在大人的看管下,快乐的在河里捕捞着小鱼小虾。

      陆鲤没忘记锻炼身体,热身以后围着村子跑了一圈,还去看了程柯宁说的荒地;挺大一片,虽然杂草丛生,但地势平坦,视野也开阔,确实不错。

      他哥可真有眼光。

      趁着太阳没那么大,陆鲤去地里种了莴苣,还有一些蔬菜,下过雨,地里韭菜涨势喜人,前两天割完一茬又冒了出来,陆鲤喝了几口水正打算歇歇,几个哥儿来叫陆鲤去挖春笋。

      猪儿山西边有很大一片竹林,雨一下春笋一下子钻出土壤冒了尖,这个时候的春笋最是脆嫩,是难得的山珍,背到早市去卖能赚不少。

      和杜桂兰打过招呼以后,陆鲤同7、8个哥儿、姑娘背着竹篓往山里去。

      猪儿山的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在绿植覆盖的地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条泥巴小道。

      这几个人,陆鲤其实都不太熟,唯一熟悉的就是何小满,因此他是跟何小满走一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走一段何小满就要往前疾走,一次两次以后陆鲤后知后觉自己是不被待见的。

      陆鲤搞不明白,只以为他是怕自己跟他抢笋,于是也没问,决定把力气留给挖竹笋。

      虽然何小满是好看,但是不能阻止他搞钱。

      走在前头的一个姑娘说起了清水村传过来的八卦,“我听我爹说,那软面儿又去逛窑子了,进去没多久被鸨母轰了出来骂他丢人现眼,还不想给钱。”

      王兴中的不行已经广为人知了,大家都叫他软面儿,意思简单粗暴,他那和面团一样支棱不起来。

      另外几个哥儿明显都略有耳闻,他们不如麻小小豪放,听得是面红耳赤,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一个胆子大点的哥儿搭话:“我也听我爹说了,听说他娘抱着他哭的很可怜,铺子都卖了,也搬家了。”

      “我呸。”麻小小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同情王春香,“我娘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她要不是作恶多端,早儿孙满堂了。”

      “当初她要是好好对她第一个儿媳,好好过日子,能有现在的事儿?”

      几个哥儿气愤的应和。

      “小满,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麻小小不满的推搡了何小满一下,“你怎么又在发呆了。”

      何小满想什么出了神,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今天一直都是这样的,看起来很心不在焉。

      麻小小笑的狡黠:“你要这呆头呆脑的,等会春笋给我挖完了可别哭。”说着扮了个鬼脸,何小满作势要追,麻小小躲到了陆鲤的后面,何小满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淡了,眼神甚至开始闪躲。

      麻小小也松了陆鲤的袖子。

      何小满和麻小小一起长大,在她面前从来不避讳自己心悦程柯宁,所以当程柯宁把陆鲤带回来以后她同仇敌忾,觉得陆鲤生的一张狐媚子脸,一直骂他勾男人魂,不要脸。

      但王家那腌臜事一出,麻小小对陆鲤就无法在抱有之前的偏见了。

      先前觉得陆鲤死乞白赖赖在程家变成了身不由己。

      麻小小庆幸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敬佩陆鲤能从泥潭中脱身。

      同为姑娘,麻小小清楚,陆鲤所遭遇的桩桩件件都绝非小事。

      “鲤哥儿,你带了几个饼子?”麻小小问陆鲤,向他释放善意。

      陆鲤看了看杜桂兰给他准备的包袱,里面的饼子还热乎乎的,还有两个鸡蛋。

      他就那么把包袱打开给她看,麻小小都被他的坦率惊到了。

      “我娘做了肉,一会我们分着吃。”她头脑简单,讨厌一个人很快,对一个人有好感同样也是,叫上陆鲤一块儿挖笋就是她提议的。

      陆鲤:“等会我帮你挖。”

      “好!”麻小小高兴的说。

      今年的春笋长的很好,春笋根扎的深,要想连根拔起并不容易,掌握技巧以后陆鲤挖了不少,麻小小告诉陆鲤,笋外皮的泥是不能洗的,不剥掉笋壳的情况下至少可以放逾月。

      陆鲤一到家杜桂兰扔下菜刀忙不迭的出来,程柯宁先过去帮陆鲤背上的竹篓解下。

      陆鲤忽然发现程柯宁似乎瘦了,下颚线越发分明,他长相本就锋利,斜睨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怎么了?”程柯宁问他。

      陆鲤眨巴一下眼睛,“没什么。”

      见鬼,他怎么会想起他那死对头。

      晦气!

      杜桂兰在旁看的欣慰,高大的男人说了什么,娇美的哥儿替他擦了擦汗,当真是一对养眼的璧人,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们以后要是成了亲,该是怎样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杜桂兰把打湿的帕子递过去给陆鲤净手,水冰的很,臭小子皮糙肉厚,杜桂兰不惯着他,但陆鲤不一样,杜桂兰特地用了热水,热乎的很;为了犒劳陆鲤,她当天晚上就用猪油膏炒了盘笋。

      灶肚下柴火烧的的劈啪作响,杜桂兰双眉颦蹙。

      随着陆鲤的婚事告吹,程柯宁维护陆鲤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柳翠终于还是妥协了。

      虽说这事不是陆鲤的过错,但陆鲤的名声却是彻底臭了,柳翠是个传统的人,一个哥儿总不能一辈子不嫁。

      现下来看,程家小子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宿。

      不过,柳翠到底记了打,在陆鲤的人生大事上慎重了很多,耳听不如眼见,便亲自来了一趟丹棱。

      她本意是想来看看程家到底是怎样一户人家,再确定确定陆鲤的心意,和长辈商讨以后择个好日子让程家带着做媒的婆子上门提亲。

      两家结亲正中杜桂兰下怀,两人也相谈甚欢,却没想到出去走了走的功夫,柳翠突然改口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差点背过气去。

      陆春根等在家里,柳翠一改去时的态度,说什么都不让陆鲤嫁了。

      今时不同以往,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的一言堂了,自打柳翠要和离开始,陆春根做什么都有点投鼠忌器。

      他已经年过五旬了,要是现在和离他是真没脸活下去了。

      “你又闹什么?不是你说要撮合鲤哥儿和程家小子的吗?”

      柳翠抿着嘴,迟迟不说话。

      “说话啊。”陆春根皱起眉,压着怒气。

      可柳翠实在难以启齿。

      陆春根恼了,他怒气冲冲道:“我到底是鲤哥儿的爹,去了一趟丹棱说不嫁就不嫁了,你总该给我个说法。”

      柳翠红着眼睛,心里惊涛骇浪决堤,哇的一声哭开了。

      “他不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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