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鱼生》裘南珺

80、泠音星（十二）

　　朝芽和种子被小恶魔祈月使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的理由，强行分开了。

　　朝芽一路上悄咪咪地瞄了好几次祈月的表情，没有发现问题，就开心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便宜弟弟没有听到她的吐槽！

　　那她就放心地开始玩耍啦！

　　他们现在正在离王殿最近的孔雀花鳉人鱼族的水晶宫殿——王殿是不能直接传送到达的，所以他们传送到了这儿。

　　这里已经能够看见王岛之下的盘尾人鱼像了，所以他们决定和众多同样传送到孔雀花鳉水晶宫殿的大部队一起，直接游过去。

　　一群人鱼浩浩荡荡开往……啊不，游向王岛之下的盘尾人鱼像。

　　朝芽和祈月也带领着一大帮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游了过去。

　　你问那一大帮子都是什么？

　　哦，那是他们斯瑞泰姆斯人鱼族准备的“节目演员”——粉玉珊瑚组合、八爪鱼大队、海龟“军团”和数不清的银线鱼，当然，还有一个大蚌壳。

　　除了巨大的珊瑚和蚌壳，他们所带的一切生物都十分的迷你，比他们自己的体型还要小。

　　带着八爪鱼、海龟、蚌壳和银线鱼是朝芽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带着粉玉珊瑚嘛，她还真想不到珊瑚是能带的。

　　朝芽想起祈月把她和种子分开的时候，那一棵又一棵从祈月身后冒出来的粉玉珊瑚。

　　粉红色的珊瑚树并不是在土壤里移动而至的，它们的根和头上的枝桠完全没有区别，就像是中间有一面镜子，把珊瑚枝复制了一下，装在了它们的枝干下方，充当了所谓的“根茎”。

　　一棵又一棵的珊瑚树直接从祈月身后走出来，对的，就是走！

　　那枝桠一样的根茎落在水晶宫殿的地板上，十分有规律地摆动，“哒哒哒哒”的，无端让朝芽想起某些多足节肢动物，她一下子就给吓懵了。

　　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祈月无情地拖走了。

　　朝芽回头看了看，那群粉玉珊瑚现在正游在她和祈月的身后——现在倒是不走了，哼！

　　游动中的粉玉珊瑚并没有行走时那么可怕。就像是软塌塌的水母一样，它们的枝桠和根茎好像在游泳的时候都变软了，在水的浮力中飘散开来，一派悠闲的样子，就像是一朵朵漂浮的花，与走路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朝芽觉得刚刚自己恐怕不是被这群软绵绵的家伙吓懵的。

　　肯定是便宜弟弟吓懵的她！

　　祈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朝芽投射过来的质疑目光。

　　他们离盘尾人鱼像越来越近了。

　　已经能看清盘尾人鱼像的每一个细节。

　　与昨天二人到这里时见到的灰色石像不同，今天的人鱼像透着温润的光泽——就好像昨天他们见到的是蒙尘的珍珠，而今天珍珠已经被发掘并打磨好了。

　　等到再近一些，朝芽才看清楚人鱼像的变化。

　　人鱼像灰色的皮肤之下，浅蓝色的光道若隐若现，就像是人鱼身上的血管经脉；人鱼像灰色的鳞片下，也发出盈盈的光芒，就像是反射着阳光的鲜活的亮片；就连衬托人鱼像的瑞思树，其上的的鱼尾树叶也闪闪发光，看上去就像是昂贵璀璨的宝石。

　　圣音节一到，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让这原本古朴的人鱼像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让朝芽想到了家里的星星灯，平时不觉得有多好看，甚至有点嫌弃它丑，但只要一打开开关，无数星星的光辉洒在房间里，莫名地就觉得星星灯本体也顺眼起来了。

　　朝芽和祈月跟着大部队游到盘尾人鱼像面前的时候，挂在腰间的身份牌开始发光。

　　身份牌就是昨天录入信息时人鱼王给的牌子，不用任何绳子绑带胶水，就能直接“啪”的黏在他们的腰上，还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朝芽都快忘记腰上还挂着牌子了。

　　现在，身份牌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它发出一团白色的光，漂浮在了朝芽的眼前。

　　朝芽看看四周，大家的身份牌都发出了白色的光。

　　一团又一团的光，在深蓝色的海水里特别明显。

　　牌子开始游动，朝芽也被无形的力量拉着开始游动——就像是一串上钩的鱼，被鱼线拉向了指定的位置。

　　其实这样的感觉朝芽并不太喜欢，身不由己什么的，总让她觉得不太安全。

　　但同时她内心也有些小窃喜，游这么久她的心很累的，有东西带着感觉还挺好的！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朝芽被拉到了一个位置上“站好”。

　　朝芽之所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位置，是因为她的鱼尾好像触摸到了什么。

　　她看向旁边的祈月，对方的位置就在她身旁。两个人都离人鱼像非常的近——他们的前面，只有一排人鱼。

　　整个一同前来的人鱼们，被安放成了一个扇形的队伍，朝芽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某种很熟悉的排列方式。

　　然后她的耳中突然听到了轻灵飘渺的歌声。

　　“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

　　“呃——呃呃呃呃——”

　　朝芽：“……”

　　这个歌声的歌词，莫名觉得很熟悉哎……

　　朝芽前排的人鱼，是一条体型比较大的人鱼，而且看起来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在飘渺歌声响起来的时候，就开始随着小声地哼唱起来。

　　“啊——啊啊啊啊——”

　　歌声不断重复着，但偏偏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枯燥，反而有种被洗涤了的感觉，心情变得平和安宁起来。

　　周身人鱼们跟着唱的越来越多，朝芽也长了张嘴，跟着小声哼哼起来。

　　然后她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越唱声音就越大了。

　　朝芽现在陷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中：

　　她看见泛起七彩的海水，有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每个气泡里都装着一个笑脸，每一张笑脸都在唱歌。

　　她的声音和笑脸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就有种被笑容感染的感觉，越来越开心起来。

　　朝芽沉浸在一片幸福的梦境里，完全没有看到身边祈月放在她身上的复杂的目光。

　　祈月并没有张口唱歌，特别是看见朝芽唱着唱着就露出了蜜汁沉醉的笑容后，他就更不愿意唱了——这种陷入虚幻假象中获得的幸福感，他可不需要。

　　于是他在一片歌声中，默默地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曲终于结束。

　　朝芽从一片开心的心情中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幸福的余韵。

　　她看向祈月，发现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而且内心波动十分复杂——反正她是分辨不出来便宜弟弟每天都想些什么的，也就不太在意；只是对方经历了这么好玩神奇的唱歌活动，竟然还是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这让朝芽内心升起了一点对弟弟的怜悯。

　　祈月：“……”

　　蠢姐姐总是莫名其妙怜悯我。

　　他有什么需要怜悯的吗？

　　众人鱼面前的身份牌发出光线投入到人鱼像身上，似乎让人鱼像更加明亮了一些，而牌子自身的白光纷纷消失、重新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腰间。

　　朝芽眼尖地看见身份牌上多了一个小鳞片。

　　她拿起身份牌看了看，确定她的眼睛没有花，就摸了摸那个小鳞片。

　　小鳞片就像一个音乐开关，一摸上去就播放起音乐来——放的就是刚刚她唱的歌，背景音则是众人鱼的合唱声。

　　朝芽：“感觉就像是一个圣音节纪念录音带……阿月，我好像没听见你的歌声哎？”

　　祈月往前游去：“我没唱。”

　　朝芽嘟嘟嘴，好吧，想想她弟的性格，也知道他是唱不出来的了。

　　他刚刚竟然就那么错过了一个好玩的活动！

　　朝芽像小大人一样，无奈地摇头。

　　二人往人鱼像游过去。

　　他们带来的粉玉珊瑚、海龟、八爪鱼、蚌壳和银线鱼们，都被机器鱼引导走了。所以他们不需要关注，反正待会儿表演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他们前面的人鱼们纷纷游向人鱼像，然后像是穿过了什么屏障，直接进入了人鱼像。

　　二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圣音节，也没有什么长辈之类的讲述经验，唯一能充当半个“长辈”的话痨祈锦也没说过圣音节的活动要有哪些步骤……

　　所以朝芽和祈月很是光棍地跟着人鱼群随便来。

　　没道理别人能去，他们不能去，对不对？

　　圣音节是选继承人的节日，他们族已经有继承人啦，圣音节就随便参加呗！

　　两人跟着一条看起来熟门熟路的人鱼，从人鱼像的某个尾部鳞片上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