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无惨共存亡》探云

7、第 7 章

　　这一次，我没有被人害怕、被人拒绝。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温柔，宽容，善良。

　　她说她愿意陪伴着我，在这漫长的生命中，做彼此驱散寂寞的灯盏。她说她理解我的无奈，她会帮我收集心甘情愿之人的血液，平静地生活下去。

　　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很幸福。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夜晚女孩熟睡的时候，无惨烧了一锅鱼汤，坐在火堆前和我颅内聊天。

　　他问我，“你爱上了这个女子吗？”

　　我不得不对他强调我的心理性别为女这件事。

　　无惨却没太听的进去，他翻搅着鱼汤，沉默着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问我，那对于我们而言究竟还重要么？

　　我被问住了。

　　天上的星河璀璨，映照着苍穹之下的我们。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又像很多很多年以后。

　　一样的美丽，一样的迷人。

　　无惨又说，未婚妻……你其实也很在意吧？

　　这是当然的。

　　我也曾期待着婚后的生活，期待着一个温暖的人的陪伴。纵使她终将如春花般陨落，但至少能陪我度过几十年。甚至也许我们会拥有一两个孩子，延续着一点期望与温情。

　　最后，也可能会有渺茫的那么一线希望，她会在临死前变成鬼，与我们一起永生。

　　而后未来的日子便会灿烂起来，会有那么一束光芒照破黑夜，温暖我的生命。

　　多少年了？

　　我已经变成鬼多少年了？

　　久到我会忘记人类下意识的反应，久到鬼的生命长度覆盖了人的生命长度，久到头柱被无惨的本子细节我一点也记不清了。

　　真的太久了。

　　无惨把手压在了胸口上，对我说，“你很高兴，你爱这个女孩，今后就不用再发疯了吧？”

　　我抗议说我并没有发疯。

　　但无惨嘲讽了我，并表示不要以为他没有看出来我作天作地是因为难过。

　　我并不是很服气。

　　我怎么叫作天作地呢？

　　最多最多就是抓鱼的时候来了一回海上漂流记，这也是意料之外，属于无心之失。我还找到了青色彼岸花，自己抓住了永不降落到黑夜中的太阳。

　　要说作天作地哭天抹泪，还不如说说无惨自己。为了未婚妻肝肠寸断，意志消沉，终日思考哲学问题……

　　好吧，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笑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笑，就是觉得很轻松。

　　无惨也笑了，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伸出手想要拥抱什么，大概是想抱我。最后绕了一圈，紧紧得拥抱住了睡梦中的女孩。

　　“太好了。”

　　他说。

　　被吵醒的女孩在他怀里一脸懵逼。

　　我：……

　　我认真地思考无惨智商的阈值。

　　为何在我觉得他蛮聪明的时候，他要用实际行动来打我的脸呢？

　　这幅不太聪明的亚子实在让人惆怅。

　　无惨在女孩儿的耳边开口，实则对我说道：“我们能得到的！那些好的东西，我们都能得到。”

　　女孩嗯了一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隔天白天的时候，我去替女孩安葬了亲人，又清理了几个想吃掉我们的畸变怪物。

　　女孩跪在坟墓前诵经，为死去的亲人祈祷。

　　我把那些畸变的怪物也埋了，无惨没有阻止，并庆幸于我对这些怪物没有食欲。

　　嗯……他是挑食的，不喜欢吃丑的东西。

　　我觉得这充满了槽点。

　　他手下的鬼丑的是多么千奇百怪啊！

　　尤其他器重的上弦一，六只眼睛掉san无限。

　　为什么大家都是那么丑，他还嫌弃人家畸变人鱼呢？

　　但因为这些事情现在都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能拿来吐槽他。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这也符合逻辑。

　　无惨裁员的时候是杀又不是吃，明明按照合理的回收方法，他应该把分散出去的力量吞噬回来。

　　但他没有。

　　可能，或许，大概，他心里真的嫌弃奇奇怪怪的食物。

　　只有对自己的标准格外宽容罢了。

　　啧，小辣鸡。

　　吐不了想吐的槽，我换个方向调戏了一番这只屑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昨晚，你说男女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很重要了吧？”

　　屑屑没应声，大约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我猜测着他瞳孔地震的模样，“其实……我也想有一些正常的生理需求。”

　　无惨脱口而出，“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能！”

　　于是我如愿以偿地吐了想吐的槽。

　　“双标的辣鸡！”

　　无惨不知道是被骂自闭了还是吓自闭了，一句嘴都没有回。

　　好几天之后，一个风和月丽的晚上，他满脸纠结地进了美男如云的风月场，告诉我可以挑一个买走，但之后只许在上面。

　　我一时不知道该惊喜还是该瞳孔地震，是要惊讶于他对另一个他自己的宽容放纵，还是惊愕于他柔软易推倒的节操底线。

　　无惨哼了一声，“反正不是我用。”

　　这倒也是。

　　不是他操控身体上阵，水路旱路没有什么差别，睁只眼闭着眼就过了。

　　他退了一步。

　　我没进一步。

　　我没从这里挑人。

　　都不是很符合我的审美。

　　偏僻小城，说是美男，其实质量也就那样，我下不了嘴。

　　我对无惨说，我就想在下面。

　　无惨暴跳如雷，气鼓鼓地走了。

　　于是我得到了欢乐。

　　吃饭睡觉逗无惨。

　　这是相处日久后，这个没有游戏机的年代里十分令人振奋精神的娱乐方式。

　　他赶回去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天亮了，女孩在家里用为数不多的咸鱼给我做早餐吃。

　　在她的眼中，早餐有咸鱼吃是这世界上最奢靡的生活方式了。

　　她自己则连腌萝卜都舍不得吃。

　　我没有纠正她。

　　这种事嘛，等我让她拥有了更优渥的生活她自然就会明白，这时候没必要说。

　　毕竟我又不是很刻薄很高傲的人。

　　而很刻薄很高傲的无惨，也没有奚落她的意思。

　　他甚至在回去的路上给这女孩买了串漂亮的珊瑚手串。

　　我没有问无惨是不是爱上她了。

　　他当然不爱她。

　　也自然爱她。

　　就如同我一样。

　　我吃掉了并不怎么美味的早餐，满意地对着晨光吐了口气，对她道：“我想要去更富足的城镇，你在这里还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女孩说没有。

　　她早就收拾好了所有重要的东西，随时都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除她之外没有活人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