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说》姜悠

3、我从哪里来

　　按我们那时候的习惯，新认识的朋友，道了姓名之后，就得说说自己是哪里人了。就是古装剧里常有的那句台词：“兄台何方人氏？”
　　说来也奇怪，像我这样一个和平年代里成长起来的帝王，不仅我的本名史书上查不到，出生地点也没有明确记载。但提起我是哪里的，也没有离谱到需要挂起地图扔飞镖来随机定，一般也就三个地方：一是山西文水；二是利州（今四川广元）；三是长安（今陕西西安）。其实这三个地方都挺靠谱的。我祖籍山西，出生在长安，小时候父亲在四川当官，我们一家子跟着在那边安了家，住了好多年。所以，我是山西人、是陕西人、也是四川人。准确的说，那些地方是生前的我的家乡。现在的我，连人都不是了，对于家乡、姓名这些事，已不像活着时那么放在心上。
　　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鬼。如果有轮回的话，则天同志已经转世不知道多少回了。而我，只是这个世间的一种特殊能量体，带着一个人一生的记忆在人世间飘荡了一千多年。我觉得，如果世间有鬼的话，我应该就是她的魂魄所化，可惜呀，我知道自己不是，我只是一段记忆。我诞生在她离世之时，在之后一千多年里，所增加的记忆都是我的所见所闻所感，而关于人生的记忆，却只有她的。
　　此人与彼人，区别到底在哪？外貌我跟她一模一样，记忆也是如此。没有了基因和指纹这些人体特征，即便真有鬼魂，我与她面对面，谁又能说我不是武媚娘？何况世间只有我，她就是我，我仍然是我，我就是武媚娘。
　　所以，像我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神州大地处处是故乡，如果有人问我从哪里来，我会大大方方地回答：“我来自东土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