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光》阿粒

3、chapter 3

　　丽江的夜晚十分寒冷，而公安局里又没有暖气，陆莞一个人呆在询问室里冷的说不出话来，身上的钱包和通讯工具都被警方搜走，房间里只有一盏黄色的日光灯，整个空间显得寂寞暗沉。陆莞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氛围，像是全世界仅剩下她一人。她重重的拍了拍铁门，大声喊道：“能给件衣服和吃的吗！我都快冷死和饿死了！”
　　然而过道间她听见的就只有自己的回声，她站在门口呆立了许久，最后弯着腰慢慢走到桌前将自己裹成一团闭上双眼。她必须保持好心情，不能让抑郁的情绪再次困扰她，她将脚放在凳子上将头轻靠在桌上，睡觉吧，睡觉就没有情绪了。
　　询问室里的灯晃了晃，陷入了沉寂。
　　她做了个梦，梦里正面对着一笼小笼包，当她正要伸出手来放进嘴里时，那些小笼包却发出嘻嘻的笑声跳出了蒸笼，陆莞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小笼包，而那些调皮的小笼包却回头嘲笑似得看着她，然后她就继续追继续追……手往前一抓，醒了。
　　正巧黄娇就坐在她面前翻着档案记录，她埋着头问她：“醒了？”
　　她撑起身子看了眼黄娇手腕上的表：七点二十三分。她问：“多久可以放我出去？”
　　黄娇看了她一眼：“录完口供找出证据后就行了。具体事项我们已经询问过你的朋友。”
　　“能给些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黄娇点点头：“我让人去买了，昨晚大家都在值班局里人比较少。”她停了停看完最后一页又说：“等一下陈队会直接来询问你，你不要紧张，按实话说就行。”
　　陆莞交叉着双手点点头。
　　然后黄娇示意外面的警员可以叫陈嘉了。陈嘉正在询问室外的长椅上睡觉，警员将他叫醒时他略微有些不满，揉揉眼睛，理了理衣服，用铁门上的小窗口看了眼坐在里面的陆莞，他捏紧了双手，眼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
　　他埋着头走进去，背身关门，然后又转身走到陆莞右前方的桌子前坐下。
　　陆莞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眼里充满了惊愕，然而却以面无表情来掩饰她眼里的情绪。她盯着他，像是野兽找到了猎物。她观察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变化不大，只有头发长了些，眼神沧桑了些，体格强壮了些，他还是原来的那个陈嘉。
　　他拿出一只录音笔打开说：“请陈述你的情况。”
　　她笑：“我啊，这几年还不错，成了作家不愁吃穿，”他细细听着她的话并未打断,“就是今年突然想来丽江，朋友就给了我一张机票让我散散心，谁知才来第一天就出这种事。”
　　“……你知道关于此案件的具体情况吗？”
　　“具体情况？不知道……”她想了想那包白色粉末：“是不是有关毒品的事？我包里的是毒品是吗？”
　　陈嘉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份量还不小。具体说一下你进酒吧后的事。”
　　陆莞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我进酒吧后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啊……”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我走到吧台前曾差点被桌角绊倒，那时候撞到了一个男人，当时……他扶我起来。”
　　黄娇看了眼陈嘉，问陆莞：“你看到那人的模样了吗？”
　　陆莞摇摇头：“只知道是一个二三十岁的人。”
　　“有证据证明你不是那人的同伙？”
　　陆莞摇摇头。酒吧监控并不能完全证明她的身份，毕竟这事有些复杂。而坐在前方的陈嘉却叹了口气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的性格，他侧头看向黄娇轻轻说：“把她的信息全部都调出来吧。”
　　陆莞没有说话，疑惑似得看着他。他也看向陆莞：“也希望陆小姐能据实提供所有银行卡等信息。”
　　她却呵呵笑了带着些无奈，陈嘉不相信她。他还是怀疑她。那一刻积蓄已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陈嘉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陈嘉拧眉没有回应，黄娇却一头雾水。
　　“要我呆在这地方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也行，我不过是来丽江旅游的，若是你不想看见我大可以直说，我立马就买第二天的机票回上海……”
　　“陆莞，冷静一下。”他看向她的眼睛，很真诚的说：“没有不相信你。”
　　黄娇看了眼陈嘉又看了眼陆莞，大致猜到这两人关系匪浅，她看了眼时间起身对着门外的警员点头示意，然后一个小伙子在警员的带领下拿进来几个小笼包。
　　饿了一晚上的陆莞在见到热乎乎的小笼包时心里才舒服了几分。而陈嘉却起身拿起录音笔离开询问室，黄娇叮嘱了陆莞几句紧跟在陈嘉身后。
　　她出门问他：“陈嘉，那姑娘……你和她……”
　　陈嘉敲敲脑袋：“前妻。”
　　黄娇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见到陆莞时会觉得眼熟，因为她曾经在陈嘉的钱包里看见过那女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扎着一头马尾辫灿烂的笑着，明眸皓齿。
　　而如今呢？似乎变了不少。
　　“先不要管她，你顺便让下面的人调查下当晚有没有人见到她所说的情况，然后让那个人来做她的目击证人。”
　　黄娇点了点头立即行动。
　　陆莞曾幻想过很多种他们相遇的情景，却从不曾想是在这种情况下。丢脸吗？似乎并不觉得。她咬着小笼包，想着刚才的相遇发了神。如果安由知道她在这边遇见了陈嘉，那她会是什么表情？
　　小笼包一个一个消失后，她又在那里呆坐了许久，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个警员进来告诉她：“你可以走了。”
　　陆莞看着他，面无表情：“陈嘉呢？”
　　警员略感奇怪：“陈队在休息，你可以……”
　　“他在哪里休息？”她打断他的话。
　　“抱歉，我无法……”她咬咬嘴唇一把推开警卫员出了询问室。她好不容易见到他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
　　陆莞脚步极快，三两下便甩脱了警卫员。她找到侦查部见到了黄娇，询问了陈嘉的住所。黄娇并没有隐瞒，觉得有些事这两人得好好谈谈。她给宿管的大爷打了个电话，让放陆莞进门。
　　然而却在敲门的一瞬间有人阻了她的手。
　　“这位大姐，你这是在干嘛呢？”
　　陆莞听到这声“大姐”不由得皱紧眉头，抬头直视着那人，寸短的头发，一双桃花似的眼，嘴唇很薄，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陆莞觉得像姑娘。
　　“我找陈嘉他在这儿吧？”
　　那人挑了眉：“陈队？你找他干嘛？”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觉得她是来找麻烦的：“我告诉你，陈队是有女朋友的，别缠着人家啊。”
　　陆莞没说话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沉默片刻回应说：“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没关系。”
　　他咦了声，似乎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发誓要跟她作对：“大姐你是不知道陈队的女朋友是有多漂亮，又年轻又聪明，那叫一个好啊。”
　　她冷笑了声：“你倒是叫大姐叫上瘾了，小朋友，他有女朋友又如何？不过是……”
　　“咔哒”一声，门开了，陈嘉光着脚站在门口，面色有些暗，似乎是被吵醒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吵些什么？”
　　陆莞交叉着双手看着他，闭嘴。而“小朋友”却展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上报说：“陈队，就是这大姐非要缠着你。”
　　陈嘉看向陆莞，犹豫了片刻说：“进来吧。”
　　然后“小朋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门咔哒关了，不留一丝缝隙。
　　“那是我才带的实习生，叫裴东峻。”
　　陆莞站在门口没有再走进一步，她看着他走到一个柜子前拿起玻璃制的凉水壶往杯子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对着她说：“要喝水的话自己倒。”
　　她点点头继而环视着房间的构造，仅仅只有四十平方米，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还有一扇窗户以及一间卫生间。床还挺大的，两个人睡也没问题，她忽的想起裴东峻对她说的他已有女朋友。他们有没有在这张床上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她觉得有些恍惚。
　　“你在这几年了？”
　　他放下杯子：“去年才调过来的。”
　　“一直住在这儿？”
　　“嗯。”
　　“没在丽江买房？”
　　他叹口气：“住这儿挺好的。”
　　陆莞疑惑，他是跟家里人闹僵了？
　　“你女朋友怎么样？”
　　他没想到她会问女朋友，顿了顿：“还行。”
　　她笑：“什么叫还行？有这样形容人的吗？”停顿了下继续问：“要结婚吗？”
　　他没有说话。
　　整个空间像是被糊上了一层名为沉默的氛围。离婚夫妻之间谈到这种话题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深吸口气，转移话题人物：“你怎么样，结婚了没？”
　　陆莞低头弄着自己的披肩：“没，只是有人跟我求婚了。”
　　“男朋友？”
　　“不，是男性朋友。”
　　“你该答应的。”
　　“……或许吧。”然后抬头看着他的方向笑得一脸灿烂：“明天周六带我去玩吧，既然你来了一年的样子应该很熟悉吧？”
　　“陆莞。”他认真地叫着她的名字：“别这样好吗？”他们已经分开了许久，别再做这样让对方留恋惋惜的事了。
　　她保持着笑容，毫不在意：“只是朋友都不行吗？这丽江我只认得你。”
　　他又沉默了。
　　“明天早上十点，我就在公安局门口等你。”这一次带着强制性的语气，不容人反驳。然后转身开门、关门。
　　虽然已分开许久但她还是想重新、重新再来一次。她后悔了，后悔最后那天出现在民政局，后悔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后悔她这么些年来没有对陈嘉解释原因。但她知道既然上天让他们再次在这座她最爱的城市相遇，那一定是希望他们重新再相互了解一次，既然如此她欣然接受。这次她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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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章在存稿里是一章的内容，我拆开了。不是这个行业的人写这种题材很累……我尽力了（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