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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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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总是带着浓重的历史气息。陈嘉下飞机后,陈奶奶安排了司机接送。
司机客套的叫了声:“先生好。”
陈嘉点点头:“您客气了。”
坐在车上,陈嘉收到了裴东峻发的消息。
裴东峻:陈队!你怎么回家也不说一声(哭)。
还未等陈嘉回消息,他又转发了一篇文章:看,陆姐新发的文章。
陈嘉笑笑,点开文章链接。
“丽江带给尤佳的第一面是凉,第二是闹,第三则是惊喜。她没有想过在这里她会再见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们侃侃而谈,那人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微光,一点一点的将她点燃,照亮。”
文章里的角色,陈嘉明了。陆莞将自己放在一个叫“尤佳”的角色身上。而他,应该就是陆莞写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将他比作微光。
可陆莞殊不知,如果没有认识他,如果没有老陈家,陆莞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顺利很多。
陈嘉发愣的途中,裴东峻又发了条消息:陈队,你一定要将陆姐追回来啊。
陈嘉看见,只回了一个字:好。
陈家的祖宅在市内的一个大四合院。陈奶奶独自一人生活在大院里,偶尔会和邻居以及远亲打打牌消遣时光。
汽车拐进一个巷子里,停在一扇四四方方的飞檐大门外。大门装饰是明清风格,颜色亮丽。
门口站着个着西装的管家。管家年纪稍大,但身姿挺拔。
陈嘉下车后唤道:“关叔,好久不见。”
关管家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神色。他想拿过陈嘉手中的行李,却被陈嘉拒绝了:“我拿就行,不重。”
关管家:“小先生似乎晒黑了不少。”他边说边将陈嘉引进门。
陈嘉带笑:“是。”
从陈嘉小时候起,关管家总是喜欢称呼他为‘小先生’,称陈嘉的父亲为‘先生’。
陈嘉接道:“关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两人穿过满是花草的庭院,停在会客厅。
关管家:“身体健康,小先生不需担心。”
陈嘉环视一圈客厅,原木色的装修下显得敞亮,沙发上摆着陈奶奶正在打的毛线,整体摆设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几盆花草装饰以及茶几上放了张全家福相片,是陈嘉十三岁时一家人照的。
陈嘉问:“奶奶呢?”
关管家将陈嘉引上楼:“老夫人外出打牌去了。晚饭前回。”
关管家停在一扇门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间里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个地球仪和几本杂书。书柜里塞的全是小学一年级到初中的课本,另一个玻璃柜里好好保留着模型玩具。
这间房间是陈嘉小时候住的。陈奶奶一直好好保留着,定期打扫,一尘不染。
陈嘉愣了愣,一瞬间想起很多事。
关管家正准备离开,陈嘉却抓住他的手:“关叔,你知道陈家曾遭勒索吗?几年前。”
关管家顿了顿,像是没有想到陈嘉会问这件事。他摇摇头:“小先生只有问老夫人了。”
陈嘉松手,他的确唐突了。
陈嘉侧目看着关管家离去,这才拖着行李箱进房间,反手关门。
行李箱随意一放,将自己扔到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
陈嘉的父亲是军官,母亲是音乐演奏家。童年时期,陈嘉和父母都生活在这个大四合院里。一大家人三代同堂,十分和睦。
这种和睦一直持续到陈嘉初中毕业。
直到陈嘉父亲在一次军事训练中意外受伤。虽无性命之忧,但陈嘉发现父亲变了。
父亲在重要节日屡屡错过。徒留自己和母亲。
一次,母亲牵着小陈嘉的手路过一家珠宝首饰店时,发现父亲在里面挑选礼物。父亲出来时,笑容满面。
然而这个礼物并没有到母亲手里。
渐渐的,小陈嘉感受到父母间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有时还看见母亲以泪洗面。
后来母亲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
父亲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两人和平分开。
一直到陈嘉父亲因病住院,陈嘉父亲才将一些事告诉他:希望他能照顾一对年老的夫妇。
那时的他才十八岁。
他知晓了多年前的军事训练,由于父亲的失误,一位士官为救父亲,将父亲推出了爆炸点,自己却没能逃脱。
那个士官只说:“麻烦照顾好我的老小。”
陈嘉父亲兑现了他的承诺。一年复一年的照顾着战友的父母妻子。
这个承诺,后来由陈嘉继承。
读大学后,他依约在元旦节那天照看下父亲战友的父母。
却没想到,战友的孩子,是陆莞。
这些事,陈嘉不曾对陆莞说。
曾经的他扛下了许多的压力,答应陈家二爷爷以进入机关单位为条件,才将陆莞娶回家。老陈家是不会允许‘失误’的存在,连带着讨厌这个救命恩人的女儿,仿佛是时刻提醒着他们陈嘉父亲的那场失误。而门不当户不对,也令陆莞在这个家生活的举步维艰。
陆莞提出的离婚,对陈嘉而言更多的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当时的他希望她能多相信下自己。相信他陈嘉能替她扛下一些流言蜚语。
想及此,陈嘉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
香烟的味道,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在。
一根烟灭,他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
恰好,关管家来敲门了:“小先生,老夫人回来了。”
陈嘉回应到:“好。”
刚下楼,就闻到排骨汤的浓香味。顺着香味,陈嘉走到厨房。陈奶奶正端着碗一勺一勺的舀着汤。
一旁的保姆阿姨守在一边,生怕老人家有什么意外。
陈嘉走过去拿过汤碗:“奶奶,小心烫到手。”
陈奶奶开心的合不拢嘴:“孙子回来了,想亲自给你舀碗汤补补。”
陈嘉有些无奈,上个月在医院,他可喝了不少鸡汤。
陈嘉又另舀了碗排骨汤端到外面餐桌上,放在主位。
陈奶奶走到主位坐下,眼带笑的细细看着陈嘉:“最近怎么样?忙不忙?让奶奶好好看看你,伤呢?恢复的怎么样。”
陈嘉端着碗喝了口,忙点点头。有点烫,缓了下才说:“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最近还好,工作不是太忙了。”
说话途中,保姆阿姨将准备的家常菜全部端上餐桌。一份红烧鱼头、一份青椒炒肉和素菜。
陈奶奶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陈嘉碗里,叮嘱道:“明天你姜叔叔办了个商宴,各个行业的巨头都会给个面子来参加。你叔叔也请了这边陈家,你怎么样也去露个脸。”
陈奶奶又夹了点肉丝:“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个氛围,敷衍应付下,到点回来就行了。”
陈嘉吃陈奶奶夹的菜,对她老人家的话表示点点头。
陈奶奶看陈嘉这么懂事,心里止不住的开心,问他:“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关爷子安排?”
陈嘉指指红烧鱼:“奶奶,你也快吃吧。明天再说。”
陈奶奶呵呵笑了。
饭毕,保姆阿姨在收拾餐桌。陈奶奶依旧在陈嘉耳边碎碎念。一会儿说起下午打牌的牌友亲戚,一会儿又提起林穆穆,说林穆穆送她回北京后就赶忙回了上海,现在基本上每周都会给她打个电话。
陈嘉等保姆阿姨收拾下桌后,才提出自己的疑问:“奶奶。”
陈奶奶话被打断:“嗯?”
陈嘉有些难开口:“几年前……我和陆莞离婚那年……陈家是不是遭勒索了?”
话说出口,放在心头上的石子终于落下来。
只剩下陈奶奶凝固的表情。
陈奶奶收回凝滞的笑容,眼神朝下看。她不知道怎么跟陈嘉说这个事情。
“是陆莞给你说的吗?”
陈嘉否认。
陈奶奶看了看陈嘉,又将视线放到自己手上的铂金表上。时针在不停的转动。
陈奶奶缓缓道,四年前的某个清晨,她接到了个勒索电话,起初并不在意,以为只是谁的恶作剧。直到对方发了张陆莞被遮住双眼捂住嘴绑在椅子上的照片时,她才慌了。
有人欺她现在的陈家无主。将主意打到了陈家人头上。
陈奶奶年轻时不是吃素的,年老了依然有几分傲气。
迅速让关管家去报警,自己带着钱去赴约。
幸好,绑匪被抓,陆莞也在一栋破旧小楼获救。
陈嘉听着,双拳紧握。眼白泛红:“您为什么从没给我提过?”
陈奶奶心里一紧:“那时你在部队上,我想让你好好的。”
陈嘉没有说话,稳了稳情绪:“所以,这次您接受陆莞很快是因为内疚感?”
陈奶奶愣了愣,没有想到陈嘉会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她摇摇头:“……不全是。奶奶也想让你获得幸福。”
陈嘉点头,说话带着唔咽声:“嗯……好。”
他深深吸唔了声,站起身跟陈奶奶举了个躬,朝楼上房间走去。
陈奶奶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进门的关管家拍了拍肩阻止了。
陈奶奶对关管家说:“我当年好像做错了什么。”
关管家安慰道:“老夫人都是为了老陈家。”
陈奶奶没有回应,只看着这空旷的大厅。
陆莞乘坐最早的一班航班从上海飞到北京。她接到安由的通知,需要她到北京出趟差。安由已经提前两天到达北京,原本只是和对方谈合作上的事,结果末期对方老板却想见见陆莞这位作家。
陆莞无奈,终向五斗米折腰。
安由在酒店见到陆莞时,对她又亲又抱。
陆莞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安由刁起来,扔在一边。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脱下高跟鞋,走到小沙发前坐下。又对安由伸出手。
安由感动得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陆莞嫌弃似的打掉安由的手,脑门上青筋浮现:“你说的,五位数的红酒拿来!”
安由讪笑,支支吾吾:“红酒……嗯……红酒都在宴会上。保你喝个够!不会限制你的!”
然后轻轻揉陆莞的肩,撒娇说:“莞莞,这还不是为你谈的版权~”
陆莞撒手作罢。
安由开心道:“等下我们去化妆工作室,打扮一下再去宴席。据说有很多商业巨头在。”
陆莞点点头,侧目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北京这些年倒也没怎么变,空气质量依旧堪忧。
这个城市承载着陆莞太多的回忆。
大学的、婚后的,都是跟陈嘉有关的。
两人休息了会儿,出发去了安由提前预定好的化妆工作室。工作室位于一处别墅区,整体装修偏现代风,灯光明亮。
仅仅是妆发便花了两个小时。陆莞自己带了一件黑色赫本风礼裙,左胸上还别了朵小白花。对于参加商务类型的宴会倒是合适。
安由穿了身香槟色的休闲西装长裤,她看到陆莞时,觉得她们今天穿的这一身倒的确像公主与她的保镖。
出发时已经接近下午四时,宴会的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度假庄园,从工作室过去大概一个多小时到庄园酒店。
对方老板很是慷慨,直接叫人开车来接送两人。
陆莞在车上睡了一会儿,醒时,刚好到庄园门口。
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等待着车停稳。这个庄园种植多是蔷薇科的花,围墙上有几多小花不合季节的独自绽放。酒店门口有个巨大的雕像喷水池。
陆莞扫了一眼酒店的入口处,刚好有人在下车。她细看了看车标,好家伙,还是劳斯莱斯。
再看看下车的人,头发随意却整洁,身着深蓝色西装,袖口整齐还有扣花。双腿修长,鞋子也一尘不染。就像电影明星似的。
陆莞正想叫安由看看人类高质量男性,那人侧了侧脸,陆莞瞬间愣住。
长得好像陈嘉。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就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