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60、红宝石城邦（1）

　　傍晚还未来临，阳光依旧明亮而清晰。在阳光之下，晨曦光芒散溢出去的行迹显得暗淡很多，浅金色的光芒就像轻薄的雾气，从圣骑士的剑下蔓延至目所能及的远方。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是死灵法师拉莫尔曾经的学生们，造成了西海岸的深渊物质污染。现在他们又来污染南方了？”
　　露西尔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应当是他们。但我并不是很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他们难道是想完成老师曾经也没有完成过的事情吗？但那是不可能而且没有意义的。”
　　之前那个泥形人说过，除了西海岸还有其他地方适合做他们的试验场地。西海岸是因为曾经的神选者的祝福一分为二成两片土地，一半曾经遭受过深渊侵蚀；但南方沙漠里从未存在过这样的土地，这里没有被深渊侵蚀过的地方。
　　但如果换一个思路呢？
　　亡灵灾害与深渊侵蚀在西海岸其实是一起出现的。只不过因为之后蓝草村发生的灾难，他们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射到了深渊侵蚀之上，毕竟它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而且看起来也危险很多。那些假死灵法师最开始在森林里所做就是将人类与半鱼人在深渊物质中拼合起来，这与亡灵灾害是可能有关系的。他们本身就是死灵法师，与亡灵联系密切。而后来他们企图在蓝草村实现的目的被他们几个打断了。
　　而现在的南方诸城，正是深陷亡灵在海之中，他们操
　　纵着深渊物质在人迹罕至的沙漠里蔓延，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吗。
　　而且他们也许很早就开始谋划了。米丽莎之前就说过她在沙漠里遇到了挑衅猎人公会成员的假死灵法师，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西海岸的灾难发生前，他们就已经到达这里，开始做出布局。
　　露西尔思索着南方与西海岸在其他方面相似的可能性。西海岸有一半的土地有着神选者曾经的祝福保护着，南方是否也有类似的事物能够保护这片土地呢？
　　“南方有没有什么类似于‘被神保护着的土地’啊？”露西尔将自己的思路告诉了凯尔温，然后又问道。
　　凯尔温略一思索：“似乎并没有类似的地方，但如果一定要扯关系的话……或许有那么一块土地可以被称为圣地。”
　　“什么地方呀？”
　　“光辉骑士陨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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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芜的城市将它的断壁残垣展露出来，仿佛一个死去已久的人暴露出身上那道致命的伤口。
　　沙漠里的落日更加剧了这残骸上的悲壮之感。金红的光满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蔓延，像沸腾的海浪，翻滚着浸透了在风中翻滚的灰白牧师袍。
　　亚当·奥登在看到那条银色河流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圣骑士所说的那块圣石在他身上所指示的地名中有一个就是“银叶河”。也许那就是银叶河，可惜的是，奥登神父没能看清那河流超过一秒钟它就消失在了它的眼前，而他也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有意境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沙漠之中，只不过，沙漠之上不再是空无一物，倒是多了这座空城。
　　奥登神父虽然是个虔诚的信仰者，但他不至于忽略那些最基本的日常逻辑。
　　比如说，他在沙漠中已经待了很久，但不仅没进食，甚至都没喝过一口水，但他没有死亡也没有休克。
　　显然，不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就是有人暗中在帮他解决了这些问题。
　　就在奥登神父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远处的空城里多了一道阴影——是一个人影，模糊不清，贴着只有一半的墙壁，正在往废墟的中心走去，步伐灵巧。
　　出于谨慎，奥登神父不应当跟上去的，但鉴于他来到南方以后已经遇到了如此之多的不合理之事，一直困在沙漠里走不出去，他更愿意选择跟上去看看。
　　他下意识地在心中向他的神明祈祷了一下，紧接着在满地砂砾中走向了那座荒城。
　　房屋的阴影随着一个转角笼罩了他，残缺的高大城墙泛着沙漠的深棕色，奥登神父发现字迹追随的人影失去了踪迹，满地的砂砾中，一本醒目的书册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弯下身，轻轻拾起了那本书册。书册并不厚，但十分陈旧，翻动会发出危险的脆响声。奥登神父低下头，尝试着去辨别上面略显模糊的文字——
　　“五月三日，我接受了神殿和帝国的联合委托，帮助在沙漠中常年遭遇风暴的红宝石城邦脱困。沙漠中的村镇经常遇到沙暴，这原本用不上圣骑士，但据神殿解释，那场风暴延续了很久，南方城镇的光明牧师报告说，他们怀疑有未知的邪恶力量在控制着那片土地。”
　　“五月五日，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然而一路深入，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沙暴，甚至整个沙漠都安静得有些过分……唯一告诉我们沙暴可能存在过的证据，大概就是那些曾经存在在地图上的村镇一个个的，都消失了。红宝石城邦倒是还在，那里的居民对于我们的到来非常疑惑——因为他们没有遭遇沙暴，他们遭遇的是另一件东西。”
　　“他们从几个月前就发现越拉越多从地底翻涌上来的白色结晶。数量大到一定程度会导致那片区域温度升高，而且如果有人长期直视那些结晶，会暂时性地失明。”
　　奥登神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发现地面上的并没有刚才一路走来那么多的神术力量结晶了。尽管他人生中大半时间都在巨山脉里度过，但作为一名光明神的信徒他，对于当年光辉骑士的陨落这件大事并不陌生，而这本册子上记载的事项，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这件事…….毕竟几十年来，曾经兴师动众来过沙漠的圣骑士，也就光辉骑士一人。
　　“……但神术力量结晶只有在高阶牧师使用极为强力的神术时才有可能留下。而最强大主教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王都，那些神术力量结晶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如此荒僻的沙漠里的呢？”
　　“在我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场风暴袭击了我们。但不是神殿告诉我们的普通沙暴，而是一场亡灵的风暴。”
　　“这和普通的亡灵界裂开的口子完全不同。不计其数的亡灵从巨大的豁口里喷涌而出，每一只都格外地强壮，狂暴并且畸形，光是它们的嘶吼就可以杀死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我让骑士团的其他成员们带着这些居民赶快逃离，而我留在这里，为他们拖延时间。”
　　“约翰离开的时候大概以为我就要死了，但我没告诉他，我留下来也是有私心的。我很想搞清楚，为什么充满了神术力量结晶的土地能和如此之多的亡灵共存，甚至还加强了它们的力量？”
　　“五月九日，我闯入了亡灵风暴的中心。很高兴我还拿得起笔可以写字。是的……它们的嘶吼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正常的亡灵一般不会发出声音，偶尔会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声，但那些亡灵是真的在说话。”
　　“它们在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它们不停地喊着‘埃贝·罗耀拉’。”
　　这些话全部密集地写在三页纸上。奥登神父小心地往后翻去，破碎的纸张上写的字迹不如前面几页来得工整，能够看出写字的人有些急迫：
　　“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罗耀拉为什么会被在亡灵的口中叫出来？虽然也许我撑不了多久了，但我必须进一步接近中心，只有接近中心我猜有可能了解更多的真相。”
　　“它们的声音让我精神错乱，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我也是那些亡灵中的一员。”
　　接下来的文字反倒比钱之前的显得格外平静，但是落笔非常重：
　　“五月十三日，按照计时法应当是这个日期……但现在日期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明白了。我没法用文字将这件事情表述出来，一方面我还没有完全彻底地理清头绪，另一方面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甚至我只是写下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让我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册子后面又是好几页的空白，接着又是一段文字：
　　“现在能够阅读这份笔记的人，你一定是罗耀拉的后代。别急着否认。罗耀拉曾经来过沙漠，他在这里一定是做了什么的。你也许还有几位同伴在身边，或许不在……你和你的同伴也许被委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但不管那项任务具体是什么，你们真正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亡灵之所以会不停制造裂缝来到这个世界，是我们自己作的恶。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毁掉神殿。毁掉大陆上的神殿。越多越好。只要神殿存在一天，亡灵就不会从主世界离开。”
　　“……我的丈夫会找到我，会带走我真正的遗物，而我真正的遗物会找到你们，能够从容地行使毁掉神殿这项任务。我的女儿……我既希望她能和你们在一起，又希望她不在……我希望她能离开这个世界，和她的父亲前往她真正应当去的地方。往南，寻找那条银色的河流，在无尽远的南方，那里是他们真正的家乡。你，罗耀拉的后代，在未来也必然前往那里。算了……写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很快就要死去了，亡灵在蚕食我最后的神志，我已经快拿不住笔了，但我不后悔走入这片风暴的深处，毕竟如果我现在不死，回去后很快也会死。死在这里总比回去死好一些。”
　　“在某些力量面前，人类真的无以抗衡。”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便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QVQ
（存稿暂且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