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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看就不是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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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鱼倒是真的尽责的把可以告诉怀瑾的全都告诉了他,怀瑾就扣着锁链一边让它发出响声一边细细的听他说,从西边的姑娘说到了北边的公子,从南边的花楼说到东边的贫民窟,但凡值得一笑的趣事,他的确都跟他说了。
怀瑾这一待,便是八日,八日里都全在这阴暗的地下暗室中,只有微暗灯火,与腕上锁扣,封子鱼好歹还能行动自由,尚且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怀瑾却不行,只能坐在这里,看不见一点自然的阳光。
他歪歪头喊正在乐呵哼着小曲儿的封子鱼“喂!看你今天这么高兴,快告诉我……”
封子鱼眯着眼睛,笑成了弯月,他“嗯?”了一下,示意怀瑾继续说下去。
怀瑾看看他,犹豫着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他并不想给楚寒生添麻烦,虽然他这一厢情愿的对楚寒生生出了好感来,可不意味着楚寒生对他持有一样的心思,且已经在这里八日了,再加上他在上一个地方停留的,这十几日,如果楚寒生想,大概是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倘若是因为其它事情耽误的话,总该有些风声啊!可封子鱼却没有提到过半分楚寒生的事情,让他这几日心里焦急的紧,又闭着嘴巴不能细问。
封子鱼听他说算了,半哼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很快也就能出去了,等事成后,你若还活着,便去江湖上隐姓埋名,好好追求你的逍遥自在吧!”
怀瑾微怔,看着封子鱼不像说谎的神情,也觉得过几日自己大概也就知道一切了。
他不再多想,这几日里同封子鱼玩笑惯了,封子鱼也不会以最开始的心思多想他了,熟悉了后,反倒自在了许多,他莫名想起那天这骚包说等完事后要带他去看自己兄长封子玉,还要纳他做填房的事情来,顿时起了同他玩笑的心思“你那日不还说要我做填房?这么快倒变了,想放我自由了?”
封子鱼那日纯属玩笑之语,光过了把嘴瘾却什么都没记住,他停下哼着的小曲儿,一脸疑惑“填房?你逗我?”
怀瑾瞳孔稍大“你这人……”
他半信半疑,对他说“怎么可能,我对我兄长的爱慕苍天见证,没有二心,收你做填房?不可能不可能,我这辈子只要我哥!”
怀瑾更惊讶了“你你你!你喜欢你哥?! !”
封子鱼抬头看他,认真的点点自己的脑袋“对呀!我就是喜欢我哥,所以绝对不可能说收你做填房”他迟疑地说“也可能是我是为了吓唬你才这样说的吧!”
怀瑾沉沉的叹口气“怎么我身边全都是……”他有些好奇,抬眸望着封子鱼问到“你觉着我……讨不讨厌?”
封子鱼一脸莫名其妙“讨厌什么?”
怀瑾“讨厌……两个男的呀!”
封子鱼表情放松下来,“害,还以为什么事,这有啥,看你那样子也不像是个直的。”
怀瑾一下子睁大眼睛瞪他 “???什么叫看你那样子也不像是个直的???”
封子鱼“大哥,你知道九山吧!里面弯的和个迷宫一样,简直是这世间最弯的地方,没有之一!”他上下打量了下怀瑾,不屑的说“你?就和它一样,早弯的回不去了。”他甚至还有些骄傲。
怀瑾“……”
他看向鼻孔朝天的封子鱼“我弯了你乐呵个什么劲?”
只见封子鱼脖子更仰了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相处这些日子,怀瑾也知道他应是认识自己兄长的,大约还算得上位故交,那语气熟稔,之于肖怀之的故事,似乎知道的比自己还多,瑾之隐隐约约了解些当年的事,只不过他那时还小,委实帮不上兄长些什么,
有一段时间他害了疫病,闹的厉害,太医也没法子,后来这病传染,好药材用了许多依旧未见成效,他母后哭过几次,心疼的想摸他的脑袋,可睡意惺忪的小瑾之刚想钻进母亲的怀抱中,便被那充满悲伤的眸子震住,看着那极快的闪躲,有些茫然。
再然后,他就被隔离了,住进了一个院子,虽然吃穿用度不减少,但是因为传染的缘故,院子很少有人靠近,后来花草没人修剪,屋舍很少打扫积满了灰。
那时候他太小了,一个人寂寞的坐在院子中央数着天空零散的星,有时候逢着大雨,天上一颗星都看不见,他伤心的跑到外面,一个人生着病,淋着雨,小小一团缩在院落中央,第二日发了高烧还是兄长发现的。
再再后来,兄长也不见了踪影,他每日盼啊盼,还是等不来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兄长去了哪里,他想问,可来的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丢了东西就跑,生怕传染上这些病。
他抬起的手无力的垂下,想说自己好了,想说其它的什么,可没有一个人理睬,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
真的很孤独,
再之后,便是遇见的小哥哥了,可是小哥哥最后也走了。
这些暂且不谈,且谈兄长失踪的那些时日,后来他病痊愈后,隐约知道了兄长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开心,可是消息好像全封了一样,他寻不到,
他与肖怀之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平时又十分要好,兄长宠他爱他,瑾之敬他也报以同样的爱,所以他可以敏锐感觉到兄长的憔悴与藏起来的痛。
他一直等,等兄长亲口告诉他。
这个机会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听他亲口说出来,真正有放下的那一天,可以解脱。
封子鱼不屑的哼了几声,抖的脸上的粉掉了几层“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兄长不喜欢女人。”
其实怀瑾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兄长喜欢芮姬姐姐,直到不久前发现永溪喜欢随风,自己喜欢楚寒生,都没有把兄长想到那方面,他沉默“我真不知道。”
封子鱼从包里掏出一个匣子,拆开拿出一盒胭脂,往自己脸上扑了扑“你哥还真是疼你。”
怀瑾没理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真心道“兄长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封子鱼专心给自己上着粉,不言语了,心底稍微同情了下怀瑾那份对兄长的依恋之情,心想自己,何尝不与怀瑾一样呢?
不管兄长如何背叛如何伤害,伤心总归是有的,但终究抵不住那些经年累月攒下来的一腔爱慕,他毕竟,喜欢他的兄长,
胜过嫉恨与不满。
怀瑾没有心思同他玩笑了,他躺在床上,手腕和脚腕旁边已经被厚重的锁链磨的掉皮变红,他没在意,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封子鱼专心于手上的活,空气中弥漫着阴潮的味道,烛火摇曳,打在墙上的影子不停晃动。
一时无话。
又少顷,突然有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听我的,不要回去了,去隐姓埋名,过想过的生活吧。”
怀瑾躺在床上不知是在想什么,只是心头堵的难受,眼睛胀的酸疼“没有兄长的肖瑾之,还是肖瑾之吗?”
封子鱼停了下,看过去“那就,别做肖瑾之了,做自己吧。”
怀瑾喃喃“做自己。”
封子鱼一辈子前行负重,被各种的枷锁牢牢烤住,此生注定做不了自己,他追求不得自由,深深地憎恶着这张与封子玉有几分相似的脸,他施粉黛,刻意的低贱自己,想着这一生不能放浪不羁于形骸内外,连渴求了生命中的欢爱都难以得到,生有何欢?死亦何所忧。
便撑着这最后一点不甘愿,拼命挤尽这细小的缝隙中,不住的挣扎,这样,即便耗尽了一生仍旧虚无,也算得不悔。
岁月使得人心沧桑了许多,怀瑾尚且年轻,并不是很懂,所以做事难免带着少年人的期许与热血方刚,但又因自幼的那些经历,便又与常人不太一样些。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面对许多事确实残忍了些。
封子鱼难得泛起了他那所剩不多的良知,真真心心对他说了句“我会尽力保着你平安,余生的路有很长,会遇见更多人,不要过久沉在一些不该沉的太久的事物中,幡然时,才发现又从红尘万丈,变为这孑然一人,何其孤独啊!”
怀瑾侧过头看了眼封子鱼,看那骚包一如以前的样子,只是神色端的是十分认真真诚,心下慨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骚包,你拿口脂擦脸了!”说完怀瑾便捂住了耳朵。
封子鱼怔了怔,呆呆的看着手里,忽而大声“啊”的叫出来,
他就说刚刚怎么这么难受,他哀嚎道“我这帅气的脸啊!镜子!镜子!”
怀瑾捂住自己的唇角,刚刚略带悲伤的气息有些散去,他笑着笑着,枕边却莫名湿润了。
月上来,楚寒生一个人立在院中,腰上系着一个针功拙劣的香包,他右手抚摸了下,抬眼望着月。身后有个人上前为他披上了外袍“公子,外边冷,您还有伤,进屋休息会吧。”
“明日,还要和府小姐一同面圣。”
楚寒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