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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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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是杨枝小时候光着脚丫子在水稻田里撒泼打滚一起长大的,两人不光在一个村子里,连家门都是对着的,交情不能再深了。
他们住的这个村很邪乎,家家户户都想要个女孩子,可每回降下来的都是个带把儿的男娃。
听问村里算命的说,村头那口井啊,邪乎,妇女吃了里面的水就会产男娃娃。
可这么个僻壤村里就靠那一口井打上来的水活着,不能不让人不吃饭喝水呐。
村里人叹叹气,每回都去镇里拜拜本地的送子观音,求女儿。
杨枝家倒是没有多大意见,生了个白白嫩嫩的儿子,从小就长的水灵,声音软软糯糯,皮肤光滑细嫩,哪能和村里的野小子比呢。
杨枝的父母一看见自家儿子都眉目弯弯,用手揉揉自家儿子柔软的头顶,再捏捏脸蛋,活像养个娇滴滴的女娃儿。
村里的野小子不顾烈阳雨水的在污浊的稻田泥地里撒欢,强烈的紫外线把一个个晒的跟煤炭里烤出来的红薯一样,黑里透着红。
他们看见细皮嫩肉,白的发亮的杨安,就连着啧啧嘴,甩手跑走,不跟他玩。
只有江安不是,江安和杨枝同龄,但性格做事上倒是比那一群野小子们成熟稳重。
他经常带着杨枝在晒干的水稻堆上看书,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傍晚被寒冷的水汽冻醒时,俩人磋着肩膀,跺着脚回了家。
两家门对着,一家炒菜缺了醋,另一家就立马送来了。到了上学的年纪,两小孩儿自然而然地也被送到一所学校。
小学在镇上,坐车要一个半小时。
两家的父母都给开县车的送了烟,送了酒,让他们帮忙看着俩孩子,县城司机拍了拍被衣服勒着的肚子,摸着那袋烟和酒说:“就那个酷酷的小孩和那个白白的女娃是吧!没问题!嘿嘿”
“哎呦,俺家孩子就是长的白净,其实是个男娃,俺两家孩子小,怕不安全,有你照顾俺就放心,烟酒您拿着回家吃!”杨枝母亲回应着,杨枝父亲和江安父母也都向司机点点头,表情托孤似的。
“好的嘞,你们就放心走吧,俺路上会看着俩孩子的”司机挥挥手,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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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就这样一起上了小学,中学,高中,到了同一所大学。
江安的性子仍是没变,从小稳重的气质加上比同龄人早发育的身体,一群矮子里就他一个高个儿,整个人带着一股子寒气,看着就不好惹,于是小学同学还没学习生人勿近这个成语的时候,看着江安就体会到这个成语的含义了。
杨枝是被家里宠出来的祖宗,仗着有个这么个江安撑腰,从小就在学校混事儿,从撕书到逃课抓泥鳅,从上课看小人书到下课跟同班同学打架整个上学时期,都是办公室的常客。
每回老师准备一堆批评的话来说,看着他那张耷拉着仍然黑亮的眼睛,语气可怜兮兮的一句“我错了”,就堵在嘴边,气一时半会儿上不来,闷在心里难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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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么多年,也就你能忍受我,你怎么这么好呀,江安,嗯?”杨枝坐在电动车后座,拽了拽江安的头发,头一歪,对着他的后脑勺说“你怎么不说话?江安—”
“别乱动”江安提醒了后面那位小动作多的小猴子,“这段路难走,你安生的坐着,别一会儿颠下来了”
“好好好”杨枝拉长了声音回答,瘪了瘪嘴,心里骂道,江安个蠢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月光弱弱地打在地上,薄薄一层,路上的减速带都看不清。
江安没有注意,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猛开过去。
“哎”杨枝被狠狠的墩了一下,没稳住,收起原本做着小动作的胳膊抱紧了江安。
“哎哎哎,你看着点路呀,墩死我了”说完,又不放心地收紧胳膊,圈的紧紧的。
江安没说话,稳了稳电车,继续往前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别抱我那么紧”声音微哑,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刚被吓得。
杨枝在后面连着摇头,嘴里喊到:“我不,你要是真把我墩下去怎么办?很疼的,我不要”
“随你”江安冷冷地回了一句。
杨枝没在意,这种情况多了去了,江安不冷就不是江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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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宿舍楼下,俩人把车停在了停车棚,就上了楼。
俩人从小不跟野孩子玩儿,天天躺稻田堆里看书,村里人都明白,俩人爱读书,果不其然,从小学到高中,俩人成绩都是上等的。
虽然杨枝爱玩儿,但是抵不住他聪明和一个监督他并且给他强行补课的学霸江安。
高三那年,俩人就像连体婴,没日没夜的挑灯看书。
领录取通知书那天,俩人毫不意外地又上了同一所学校—H大。
全国顶尖的大学,村里人拿钱办了几十桌子酒席来庆祝。
好学校就是不一样,宿舍条件好,还是两人间。
刚来学的时候杨枝并没有和江安分到一间宿舍,后来江安去找了辅导员,才把俩人调到了同一间。
这不,俩人还一起买了辆两轮车,上课吃饭睡觉都一起,出去看个跨年烟花也一起。
回了宿舍,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看烟花再加上回来的一路颠簸弄的俩人都有点累了。
机械般地洗完澡上了床。
“哎,真舒服”杨枝躺床上闭着眼感叹着,“今天好累呀,烟花倒挺好看的。”
说完宿舍静悄悄的,俩人宿舍还有个坏处,你说话没人理。
又怎么了,咋又不跟我说话了,杨枝越想越气,闷着一肚子火。
“江安,你为什么不让我抱你?”杨枝气死了,但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只能拿刚才的事兴师问罪。
“你自己想”闷在被子里的江安,嗓音在静谧的环境里更加低沉。
杨枝想起了曾经在抖音刷到了低音炮,耳朵心里痒痒的。
“都是男人,又不是小姑娘,别别扭扭的,好吧,我错了,我以后不碰你了,啧。”杨枝没好气地说着。
又是一阵沉默,杨枝也觉得没意思了,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对面床铺下床的声音,紧接着床边就多了个人。
江安坐在杨枝床上,一只手轻轻的捏着杨枝的下巴,另一只胳膊撑在杨枝头的旁边,缓缓地俯下身子。
灼热的呼吸喷在杨枝耳朵尖儿,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杨枝耳边响起:“我现在就来回答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