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4、第四章 冲突

　　次日的会议如期举行。
　　清晨的阳光洒落一地，木叶高层齐聚会议室。
　　猿飞日斩坐上首，右边依次是水户门炎、转寝小春和团藏，左边则为宇智波富岳、奈良鹿久、横山隼人和日向日足。
　　在三代目身后是一副巨大的木叶地图，上面房屋鳞次栉比，高大的树木穿插其间，南贺之川自北而南贯穿死亡森林。
　　这一幅地图是在初代火影的提议下编制，经过二代、三代及四代目的添加而演变成如今的版图，而今天的会议则是要将这连贯一气的村子划分成数块。
　　猿飞日斩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人后缓缓站起：“诸位，今日的会议关系重大，在意见没统一前，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众人神情肃然，均点头示意明白。
　　走到地图之前，猿飞日斩指着木叶医院道：“如诸位所见，木叶医院现处于村子中心偏西南位置，只有东西两条道路可以直通医院，平时村民想去医院看病都要绕路而行，村中的忍者如果在外执行任务受伤，限于村中道路有限，也无法以最短的时间抵达医院。”
　　说到这，他稍稍停顿了下，朝众人望去，见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团藏面无表情看着他，宇智波富岳眉头微皱正在思考，奈良鹿久目露担忧，横山隼人则保持冷静，日向日足依旧双手拢于袖中神情肃然。
　　“为了给病人和伤者争取时间，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规划村中的道路建设，不知诸位以为如何？”猿飞日斩缓缓地道，他将团藏的提议转为自己的意见，避免了宇智波和团藏的第一时间冲突。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门炎和小春率先表态。
　　奈良鹿久沉吟片刻问道：“不知火影大人对于这道路规划有什么想法？”
　　猿飞日斩正要开口，团藏忽然站了起来：“我有一个建议。”
　　宇智波富岳面色微微一变，作为警务部队队长，他早知团藏对宇智波诸多不满，但三代目一直在其中和稀泥，所以两人尚未正面交锋，不过这一次看团藏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早知道此次会议内容，思及此，富岳冷笑声：“不知团藏大人有何建议？”
　　团藏亦冷笑声，走到地图前，以手指比划示意：“我建议将村子南半圆划分为十八块，诸位意下如何？”
　　望着被团藏手指划分的支离破碎的居住地，富岳面色一沉：“团藏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
　　“事关重大，怎能儿戏。”
　　“我不同意。”富岳直截了当回绝了团藏的提议，站起来道，“火影大人，修建道路我不反对，但是团藏大人规划的道路将我族居住地破坏的四分五裂，我不会同意。”
　　“不止你一族牺牲，日向家族也会受影响。”团藏冷冷地道。
　　“日足，你怎么说？”富岳问道。
　　日向日足沉默半晌，朝猿飞日斩道：“火影大人，你以为如何？”身为一族之长自然不赞成团藏的提议，但日向一族作为木叶最强大的家族，其忠心也是毋容置疑，所以日足并未正面反对，转而问起三代目的意见。
　　团藏冷冷地看着猿飞日斩，他深怕日斩临时心软妥协，那驱逐宇智波一族出村子中心的事将再次拖延。
　　用力咳了声，猿飞日斩道：“受影响的房屋将由村子统一作出赔偿。”
　　富岳和日足互望一眼，三代目这话无疑已同意团藏的建议。
　　奈良鹿久道：“如果只是修建通往医院的道路，也不需将村子划分为十八块。”
　　团藏冷看一眼鹿久：“若只为修筑道路，自不如此大动干戈，等这道路修好，每个十字交叉点都将增设警戒点，任何区域如果出现异常，村子都将会及时发现并采取措施。”
　　鹿久闭上了嘴，他望着猿飞日斩，这时要重新划分村中的权力吗？
　　火影帽下的猿飞日斩平静地道：“团藏的建议，对加强村子集中化管理很有用。”
　　“不知这些警戒点将由何人负责？”富岳尖锐地指出重点。
　　“警务部和暗部协同管理，富岳，你认为如何？”猿飞日斩抢在团藏开口前说道。
　　宇智波富岳意外地看着三代目，他原以为这些警戒点将归暗部统辖，却没想会有警务部一份，他又看了眼团藏，见其面无表情地拄着拐杖，心中明了，这是三代目的决策。
　　横山隼人表情漠然，看似在聆听会议内容，实则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到现在，外面还是静悄悄地，难道中间出岔子了？
　　日向日足沉声道：“火影大人，此事关系我族数百十人的居住，我需慎重考虑，还请给我些时间。”
　　“这是自然，团藏也只是一个提议，如果诸位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可一并提出。”猿飞日斩了然点头。
　　富岳沉吟半晌，终摇头道：“抱歉，我不同意。”
　　团藏嘲弄般看了三代目一眼，仿佛嘲笑猿飞日斩退让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朝富岳道：“难道富岳你想违背火影的命令吗？”
　　“火影大人已经说了，这只是一个提议。”
　　“火影大人，请投票表决。”团藏冷道。
　　数人的目光都投向猿飞日斩，升起的阳光照在会议室的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让猿飞日斩觉得有些睁不开眼。
　　富岳沉着脸，目光冷冷自每个人脸上扫过，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动。
　　横山隼人目光一紧，他从富岳细微的动作上看出其正在竭力忍耐，富岳和团藏，宇智波同木叶，会在此次会议上撕破脸吗？而此时，楼下传来细微的动静——来了，横山隼人眉微动。
　　会议室一片静默，等待猿飞日斩的决定，会议室外，一直站在门口警戒的卡卡西忽然低声道：“我去楼下看看。”
　　“当心些。”小田切叮嘱道，他也听到楼下争执的声音。
　　卡卡西匆匆朝楼下奔去，刚到转弯处，忽见四人正拾阶而上，后面还紧跟着两名暗部。
　　意识到前面有人，当先一人抬头望去，脚步自然停下，他身后的三人也随即停下脚步，冷漠而倨傲地看着卡卡西。
　　紧跟着的两名暗部顺势超过这四人，站到卡卡西身后，轻声道：“队长，他们硬要上来，说是有急事。”
　　隔着面具，卡卡西的声音依旧清晰：“会议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杀！”他的语气既不严厉也不狠辣，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森寒之意。
　　当先一人眯起眼，他褪去了昨日的笑容，亦冷冷地道：“族长夫人突生重病，生死垂危，我需立即禀告族长知晓。”
　　这赤裸裸的谎言，止水说的一本正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见到富岳预警请示的借口。
　　“……我再重复一遍，擅闯者——杀无赦！”卡卡西道，“宇智波止水，你也不例外！”
　　“卡卡西，我现在必须要见到族长。”止水直视卡卡西。
　　村中银发屈指可数，而银发又是暗部的只有卡卡西一人，此刻卡卡西纵然带着面具，但也无法遮掩他那一头耀眼的头发，故此止水一眼看破暗部的身份。
　　目光透过面具细缝从止水身上扫过，卡卡西认出止水身后的三人分别是宇智波部、宇智波草间和宇智波风司，这三人已是宇智波新生代的佼佼者，再加上止水，他根本没把握能阻止。
　　止水无意和卡卡西为敌，他见其保持沉默，以为在犹豫，于是上前一步诚恳地道：“卡卡西，请让我等和族长见上一面，绝不敢打扰会议进程。”
　　见止水如此低声下气，余下三人均面色不忿，宇智波部最沉不住气，想到隔壁暗部的动静，他一步和止水并肩而站，抬头望着立在楼梯口的卡卡西冷笑着道：“卡卡西，你还不让开！”
　　双目一狭，卡卡西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
　　距离近了，止水便透过面具缝隙看清卡卡西的目光，冷静如死水，冰冷似寒潭，这是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止水突然醒悟，一把抓住宇智波部急速后退。
　　刹那间，卡卡西身子也如飞鹰扑下。
　　止水右手抓着同伴，无法施展瞬身术，只能沿着楼梯不停后退，而在其身后的草间和风司被止水迅捷的退势逼得齐齐后跃，以避免和其相撞。
　　眨眼间，四人已从二楼急退至一楼门口，草间和风司退出大门立即散开给止水让出道路，止水带着宇智波部跟着退出大门站定。
　　一直将四人逼退的卡卡西这时也停下脚步，站在门内看着四人，并未再动手，他身后两名暗部也跟着下来站定在其身后。
　　火影楼外，春日阳光泼洒，空气中涌动着万物生长的气息，片片飘零的樱花随风飞舞，渲染着悠闲自在的意境。
　　止水皱眉，将宇智波部拉到身后，望着挡在门口的卡卡西，低声问道：“卡卡西，不能通融吗？”
　　正要回答的卡卡西忽然抬头朝西边望去，只见一名暗部正飞速朝这边奔来，几个呼吸已来到卡卡西身边，跪下道：“队长，有要事。”
　　这名暗部抬头见卡卡西微微颔首，急忙起身附在卡卡西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束手退后一步，静候卡卡西的命令。
　　宇智波部能读唇语，他目不转睛盯着那名暗部的嘴唇，面色忽然大变，附耳止水道：“队长，警务部好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
　　“谁泄漏的？”止水亦低声回问，他明白事态紧急，回头道，“草间，你跟阿部去一趟，命令他们不许妄动。”
　　“是。”阿部应道，拉着草间急急朝暗部奔来的方向跑去。
　　“队长？”暗部急看着卡卡西，宇智波这两人离去分明是去通风报信，如不拦下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不许妄动。”卡卡西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平稳。
　　微一迟疑，暗部终应道：“是。”他退后几步后返身离开，传达卡卡西的命令。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林间鸟语偶尔响起。
　　风司睁着一双写轮眼，缓步向门口走来，右手藏在衣袖间，春风吹拂，冰冷的光线一闪而过。
　　止水望着卡卡西，四年前并肩而战的那一幕浮现眼前，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伸手拦住风司：“你退下，我来。”
　　话音未落，他双手结印，刹那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在他消失瞬间，卡卡西身子也是一闪，只听“啪”的一响，似有疾风自门口涌出，吹的风司衣衫飞飘。
　　写轮眼飞快转动，风司大惊失色地看着止水被卡卡西一脚踢飞，但下一秒，止水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站在卡卡西身后的两名暗部被这疾风逼的后退一步，他们睁大了眼睛望着门口，实无法看清卡卡西的动作。
　　一连串拳脚相击声响起，暗部和风司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两人的动向。
　　写轮眼下，风司看到的不过是卡卡西的残影，他无法捕捉止水行动的轨迹，心中惊怒甚深，不明白为何卡卡西能及时阻拦止水。
　　“啪”的又是一声，两道身影骤然停在门口，卡卡西右臂肘击被止水挡住，止水左腿的一击也被卡卡西左手封住，两人一时相持不下。
　　卡卡西依然在门内，止水仍然在门外。
　　止水皱眉，卡卡西的实力和四年前相比，天壤之别，要想突破防线……他忽然觉得卡卡西的右臂力道正在减弱，他的目光骤然凝结，血渍正从卡卡西右肩渗出扩大。
　　咬紧牙关，卡卡西不肯后退半步，右肩的伤口本未痊愈，这时一动手，自然撕裂，晴真……阳光少年的名字在他心头翻滚，右肩的伤口仿佛也没痛的那么厉害了。
　　正在僵持时，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自楼梯口响起。
　　止水目光越过卡卡西肩头望去，只见村中的高层正依次走下来，他急忙收手站在一旁，目光急切地寻找着族长的身影。
　　卡卡西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停下手来，侧身让开道路。
　　团藏当先走下，他看到宇智波止水后一愣，目光又朝卡卡西扫了眼，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团藏大人的话，我们在叙旧。”卡卡西垂着头回答。
　　“叙旧？”团藏目光尖锐地盯着卡卡西肩头的血渍，冷笑数声，忽然回头，“隼人，你们暗部是怎么管理的？执行任务途中溜出来叙旧？”
　　一旁的止水正想出言解释，富岳一眼扫过，止水面容凝住，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但在富岳严厉的目光下最终垂下了头。
　　日向和鹿久目光自卡卡西肩头掠过，复又落在止水身上，两人互望一眼，默契不语，追查真相不过是挑起村子和宇智波的分裂，卡卡西的说法很恰当，不需要更改。
　　横山隼人本走在奈良鹿久身后，这时不得不站出来：“抱歉，团藏大人，是我疏于管理。”
　　卡卡西闻言单膝跪下，面具下的他，看不出表情。
　　“疏于管理？”团藏咄咄逼人地看着站在最高处的猿飞日斩道，“火影大人，暗部是你的直属部队，我不该僭越，不过这样重大的失职还需严惩，以儆效尤。”
　　转寝小春沉吟着，意有所指：“火影大人，暗部这样子可不行。”
　　横山隼人脸色微变，他不由自主看了眼猿飞日斩。
　　猿飞日斩心中暗叹声，卡卡西和止水分明动过手，团藏不追究真相反而针对暗部，说到底，不过是刚才横山隼人投票弃权触怒了他，这才迁怒到卡卡西身上。
　　“卡卡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猿飞日斩问道。
　　卡卡西语气一贯平静：“没有，是我的失职，和队长无关。”
　　团藏提高了声音：“火影大人？”
　　“火影大人，是我疏于管教。”横山隼人单膝着地。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三代目，明目张胆隐瞒事实的卡卡西会受重惩吗？
　　站在一旁的止水咬紧牙关，他不能站出来授团藏以柄，也不能替卡卡西辩解，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闭上嘴，望着跪在地上的卡卡西和横山隼人，止水只觉得胸口压抑的难受。
　　春风吹入大楼，衣衫轻拂，四周静悄悄地，众人都在等猿飞日斩的处置。
　　猿飞日斩双眼微微眯着，望着横山隼人半晌，忽然朝团藏道：“隼人，你领导不力，撤队长之职。卡卡西，你任务期间玩忽职守，禁闭十天。”
　　众人闻言均是一震，隼人处罚之重出乎意料，一时间，众人神情微妙，目光或有或无从横山隼人身上扫过，跟随三代目十年之久的暗部队长被撤职，意味着什么？而三代目不惜牺牲横山隼人，也要护住卡卡西，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四代目的弟子吗？
　　团藏闪过一丝阴翳，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相较于横山隼人，他更愿意卡卡西离开暗部，他眉头微皱，仿佛已经感觉到四番队锋芒逼人的气势。
　　目光自隼人游离到卡卡西身上，适才被会议结果冲昏的头脑突然冷静下来，团藏拄着拐杖的手背青筋跳了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控。
　　鹿久有意无意和日向互看一眼，均有所悟。
　　水户门炎适时缓和气氛：“如此严厉的处罚，想来暗部不会再有人犯同样的错误了，团藏，你认为呢？”
　　“……不错，火影大人处置十分妥当。”迎着猿飞日斩的目光，团藏冷冷地道。
　　猿飞日斩露出一丝笑容：“如此甚好。”
　　朝猿飞日斩颔首，团藏转身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宇智波富岳也朝猿飞日斩躬身，随后向外走去：“止水，走。”
　　止水站的笔直，神情复杂，他仿佛没听到富岳的话，一直怔怔地看着地面。
　　这时，日向日足也从止水面前走过，他看了眼止水：“还不跟上你们族长？”说完，他向着相反方向，日向一族的居住地走去，渐行渐远。
　　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卡卡西，止水咬紧牙关去追富岳，风司这时也急忙跟在止水身后，宇智波的人也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并肩离开，今天这一幕，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
　　奈良鹿久无声离去，三代目、团藏和宇智波的博弈，他并不适合卷入，他只需要维持上忍们的正常运作即可。
　　猿飞日斩负手拾阶而上：“隼人，你跟我来。卡卡西，你先退下。”
　　横山隼人闻言站起，望着三代目消失的背影片刻，叹了口气，转身扶起卡卡西：“伤没事吧？”
　　卡卡西摇摇头，示意无碍。
　　沉吟着，横山隼人终还是问了句：“为什么要替宇智波隐瞒？”作为三代目心中的下一任暗部队长的人选，横山隼人觉得还是有必要考量一下卡卡西的思维和政治敏感度。
　　站得笔直的卡卡西好像在看横山隼人，但目光却又朝东望去，面具下的他，嘴角牵起一丝淡漠：“隼人队长让我负责安全，不就是为了替宇智波说话吗？”
　　横山隼人一时无语以对，纵观暗部上下，除了卡卡西和宇智波有牵连外，其余诸人皆无关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只会直言方才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卡卡西，说不定会替宇智波遮掩，而他确实也明目张胆的隐瞒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何况。”卡卡西忽然收回目光，和横山隼人直视，“隼人队长，和宇智波一族起冲突，也并非您的本意，不是吗？”
　　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横山隼人缄默片刻，忽然微笑着道：“卡卡西，看来你在外太久，已经忘了如何同上级说话了，你确实需要去禁闭室冷静冷静。”
　　卡卡西的话太犀利，就像一把利刃般，轻易戳穿事实，让所有人都无地自容。
　　猝然一惊，卡卡西突然意识到波风水门已经逝去，再没有人会庇护他出格的言行。
　　九十度弯腰，卡卡西道：“隼人队长，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
　　“摘下你的面具，站直了。”
　　卡卡西依言取下面具，站得笔直，右眼深邃无波。
　　横山隼人审视着卡卡西良久，并没从他身上看出任何忍辱激愤之意，他语气微缓：“至刚易折,上善若水。卡卡西，你要好好记得这句话。”
　　“是。隼人队长如果没有事，请容我告退。”卡卡西等得片刻，见横山隼人没有指示，便转身离开。
　　眯着眼，目光追寻着银发忍者离去的方向，横山隼人神情复杂，他抬头看了看火影办公室的方向，露出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