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珍惜，缘灭珍重》九方渺

4、第四章

　　九方言语间略带有央求之意，可他不知道，他爹在司州所涉及的案子是何等的重大，那可是直接牵扯到皇家的事情，据传言，皇帝内弟，也就是某个王妃的弟弟先是在朝中私结党羽，广置耳目，很有把持朝政的意思。甚至不惜利用王妃，在后宫作乱，请那些个山野方士，四处放言，妖蛊天下，意欲颠覆朝廷，谋得王权。不过最终被识破，王妃以及内弟全被腰斩，手下党羽十之八九也都被处死，而那些存疑的，也全部下了天牢。身为司州河东郡守的九方牧，因他初入仕途的时候王妃内弟曾提拔过他，因而也存在党羽之嫌，虽然没有被直接处死，但仍难逃牢狱之灾，毕竟，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能放过那些窥伺自己王位的人。事情若不这么严重，又怎么会下诏令将千里之外的九方彧也给抓了。这些事情九方彧并不清楚，可是夙沙在外面却打听的很透彻，他是了解事情严重性的，只不过不忍心说出来。
　　九方斜靠在那里，等了半天夙沙也没有回答他，就问道：
　　“怎么？不好打听这些事情吗？”
　　“九方，你现在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些事我也会尽可能的帮你打听，只是你即便弄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只是受牵连，问题出在你爹那里。唯有你爹没事了，你才能脱身。”夙沙的话一语中的，看来九方彧只能听天由命。
　　“我想弄清楚，哪怕是死了，我也死个明明白白么。”
　　“应该也没那么严重，或许很快事情就查清了，你不就出来了吗”说着违心的话，夙沙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为了不让九方想太多，又只能这样说。
　　二人正交谈着，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应该有好几个人，没多久，果然走过来三个人，两位狱卒，还有一名囚犯，虽然看不太清，但分明能听到那人走路时身上的脚镣声。
　　九方在牢里突然激动了起来，很努力的站起来，嘴中还不停地喊：
　　“夫人，夫人是你吗？我在这儿。”
　　夙沙大吃一惊，他不明白九方怎么忽然会有这个举动。
　　那边的囚犯跟着就跑了过来，直接来到九方的牢门前，喊道：
　　“九方，九方，是我。”果然，过来的这个囚犯还真是九方的夫人。
　　他们一个牢里一个牢外，两双手隔着牢门，紧紧攥在一起，像是久别之后的重逢。
　　“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了，怎么，你怎么也被带进来了？”
　　九方夫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苦楚，不停抽泣着。
　　“清苑刚刚被查封，我才知道爹在朝中出事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夙沙听了，忙走过来问：“嫂夫人，是刚刚查封的吗？”
　　“是的。清苑的家仆护院也都被遣散了。”说着，她哭的更厉害了。
　　九方在牢里强忍着眼泪，不停地拍打牢门，口中愤恨的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啊？”
　　“嫂夫人，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有身孕，千万不能过度悲伤。”
　　九方听了，忙说：“对，夫人，你快别哭了，小心身子。”说着，并帮她擦去眼泪。
　　这时，两名狱卒走上前来，打开了九方的牢门，冲着里面说：
　　“郡守大人给你们开恩，念你们是夫妻，且都是受人拖累，所以特许你夫妻二人同在一个牢房，进去吧，就在这里了。”说着，拉着九方的夫人就往里面推。
　　一进牢房，夫妻二人紧紧抱在一起，任凭九方怎么劝说，他的娘子就是哭个不停。或许太难接受这个现实，它来的太突然了，太残忍。只听她边哭边说：
　　“身孕？还有意义吗？这个孩子来的根本就不是时候，为何命运要如此待他。”一想到这里，她更加痛苦，不由得将九方抱的更紧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它若让你苦，就能使你苦到感觉上天不公。
　　夙沙从身上拿出一些银子，交到狱卒手中，并说：“二位，以后还得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下他俩，改天我再登门谢谢。”
　　狱卒接过银子，连连说道：“好说好说，夙沙公子大可放心，我们也知道九方家族在丹阳郡是数一数二的，不可能就这样没落的。”
　　九方铺了厚厚的柴草，让夫人先坐下，又回到牢门前，看着站在门外的夙沙，他极度失望，眼下夫人都被抓进来了，料得事情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九方，你跟嫂夫人放心，我在外面会帮你们找找路子的。”夙沙似乎明白九方心中所想，说这些话，也不仅仅是安慰而已，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嗯，夫人进来了，这样也好，至少，我能知道她的一切状况。你就先回吧，外面有什么新的情况，记得过来告诉我就行了。”
　　夙沙应允之后，也就离开了监牢。
　　这两大家族的关系，看得出还真是不错，如果没有夙沙，估计九方直接就绝望了。
　　牢里，阴暗潮湿，巴掌大的地方，两个人相互拥着，静静的接受现实，或许，他们自己也明白，想再走出这个牢门，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面对现实，还是面对现实。
　　夙沙回到家里，立马就让仆人给自己收拾行囊，并备了一匹快马。
　　“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北上。”
　　“司州？”
　　“嗯，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你知道她夫人也被抓了吗？”
　　“我在牢里碰到了。”
　　“行，去一趟也好，弄清事情原委。”
　　“我离开之后，你自己在家里要小心点，身子重要。”
　　“家里跟我，你就放心吧，京都不比江南，那边是龙虎聚集之地，你去了要小心点，还有就是，爹久在京都，人脉路子应该也有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有办法。”
　　夙沙正是这个意思，他准备去司州先弄清这件事，然后找他父亲，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得想个办法将嫂夫人弄出来。简单的收拾一下，家中大小事宜也做了交代之后，夙沙就出了丹阳郡，踏上了北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