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长公主》斗酒津亭

13、第十三章

　　“自然！”不给姬绾玉讨巧的机会，魏明语冷声道，“同样的话，也说与你。若是遇事，你顾着千言便是，不必管阿姊。”

　　“你们……”顾千言有些无语。不过是遇袭，有必要加这么多戏吗？

　　“阿言，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们……”魏明语话音未落，一支羽剑已穿透车辇，正中姬绾玉的发髻。

　　“站过来！”看出姬绾玉站了个危险的点，顾千言急急出声，姬绾玉头顶又穿过两箭。

　　“看来来者不善!”将姬绾玉也拉至身后，魏明语冷静道，“方才说得都是戏言！玉儿看好阿言，阿姊去去便回！”

　　“阿姊!”听闻车辇外的打斗声愈来愈大，姬绾玉扯住魏明语的衣袖，“不可！”

　　“让她去。”拉下姬绾玉的手，顾千言与魏明语交换过眼神，“小心。”

　　“好!”从顾千言眼中读出了信任，魏明语莞尔。

　　提剑与顾千言一拥，魏明语冲姬绾玉点点头，转而掀起车帘一跃而下。

　　接着，顾千言听到辇外传来一声冷喝。

　　“南桓魏郡王在此，何人造次！”

　　……

　　魏郡王？

　　没想到魏明语还有封号，顾千言微微咋舌。

　　将顾千言对讶然尽收眼底，姬绾玉轻笑道：“可是知道了阿姊的厉害？阿姊虽是女子，却也曾上阵杀敌！”

　　“杀敌？”顾千言抽了抽嘴角。

　　明语不过十岁，怎么杀敌？

　　“傻！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阿姊上阵杀敌未必需剑刃，而是靠计谋……”

　　“看来你很崇拜她。”

　　顾千言对姬绾玉也是服气。这丫头，瞧见魏明语时，活脱脱刺头。等到背着魏明语，又分分钟变成迷妹。

　　“你不佩服？”逮住和顾千言说话的机会，姬绾玉横眉道，“若非阿姊开口，母后又岂会轻易放了你？”

　　“你又知什么？”附耳在木板上听辇外的动静，顾千言已然习惯了姬绾玉一身刺的说话方式。

　　“我……”姬绾玉语塞。她确实不知什么，单依她之见，母后断断不会放过一个忤逆她的人……

　　除非明语阿姊开口。

　　“你……你还好吗？”听到辇外刀剑声渐小，姬绾玉争分夺秒道，“自那夜后，我一直很想你……想你送我的那盆花，想你……”

　　“小心!”拉着姬绾玉躲过一箭，顾千言带着姬绾玉蹲到了另一角，“这些话可以回宫了再说……”

　　“可阿姊她……”

　　“小心!”再次拉过姬绾玉躲开一箭，顾千言确定魏明语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下马车。

　　这马车简直要被射成筛子了好吗？

　　思考着如何在马车上求生，顾千言拉着姬绾玉左躲，又躲，直到车辇动了起来。

　　“什么人？”猜想定是贼人劫持了马车，姬绾玉冲着帘幕放出了一箭。

　　“噗——”帘外传来羽箭刺进皮肉的声响，其后是一声闷哼。

　　“快停下！”不知车辇往何处走，姬绾玉拉高了声音，帘外人不为所动。

　　这……

　　深知不能任着车辇泡，姬绾玉对着形式做出了分工。

　　“你在车内！我去看看！”

　　“别动！”忧心外面驾车人会对姬绾玉不利，顾千言率先凑到车窗旁探出头。

　　竟然都是灌木！

　　记得她们早前在官道上，顾千言有点慌。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她与姬绾玉无论体力亦或是其他，都不是辇外人对手……

　　怎么办呢？

　　凝视着容得下自己半个身子的窗口，顾千言灵机一动。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么？”

　　“能。我手中有召唤侍从的……”

　　“好。你从这里跳下去！”顾千言指向与她们眉头平齐的窗沿，“跳下去时，记得护住头。”

　　“那你呢？”姬绾玉看看车窗的高度，一时沉默。

　　那窗口确实可以跳出去……但依她们的身量，只能走一个。

　　“你跳吧！”姬绾玉蹙眉望着顾千言，“阿姊要我看好你……况且，本宫是公主，他们不会，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是吗？打量着姬绾玉微蜷缩的指尖，顾千言知道眼前人在说谎。

　　眼前人也在怕，只是不想让她看出来……

　　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只是，她不可能放着一个正牌公主到来历不明的人手上。

　　“别耽搁了。你下去我才能活命。”俯下身，示意姬绾玉踩她的肩膀往下跳，顾千言佯装惊惧道，“我怕疼，这般高的下去……”

　　“那好……”无力地咬咬唇，姬绾玉解下袖间的金弩，丢与顾千言，“你要等我回来！”

　　“嗯！”扬眉应下，顾千言趁着其踩上肩膀，立刻撑着支起身，助姬绾玉从窗口探出头。

　　“准备好了吗？”匆匆问肩上人一声，待得到姬绾玉应声，顾千言立即肩上人推出了车辇。

　　“扑通——”

　　顾千言应声背过身喘气，待回过神，又踮起脚尖使劲往窗外看。

　　此时，窗外已然黑了，却又勉强能看到一个黑影滚落在灌木丛边……

　　“呼——”

　　目睹着那黑影离车辇越来越远，顾千言闭上了眼，迅速调整心态。

　　此刻，她穿着魏明语给的衣衫，身边还有姬绾玉的金弩……

　　若是驾车人未见过姬绾玉，她或是还能借着公主的名头苟活些日子

　　便这般吧。顾千言半眯着眼小憩，耳边是车轮疾驰的声响。

　　……

　　姬绾玉翻下马车时，脑子一片空白。

　　待车轮声渐远，才想起顾千言还在车上。

　　该死！竟是忘记看车辇离去的方向……

　　懊恼地躲至一旁，燃起信烟，姬绾玉咬唇守在原处，等着魏明语赶来。

　　……

　　顾千言醒了时，已到了第二日。

　　车辇还在跑，驾马人也没有停的意思。

　　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很远。

　　听着车轮声，顾千言再次挪到窗旁往外看。

　　此时，窗外已不是灌木，而是连绵不断的山峦。

　　山峦啊！望着起起伏伏的山，顾千言没有跳车的想法。

　　谁让她不会荒野求生呢？

　　自嘲着倚在辇内将姬绾玉的金弩固定到手上，顾千言对救援也没抱太大指望。

　　辇外人摆明是有备而来。依着驾车人这不要命的跑法，顾千言几乎能断定他们踩过点。

　　可这又怎么样呢？

　　坚信无论谁落他们手里，都不会送回去的可能性，顾千言只能抱希望于策划人，靠点谱，别把她拉到什么悬崖旁边。

　　当然，若是当真去了悬崖边，她还是要想法子保全性命，毕竟……还有个姓魏的小丫头挂念着她。

　　不敢想自己掉下悬崖后，魏明语会难过成什么样子，顾千言稳稳臂上的金弩，试图看看帘外的情景。

　　一步、两步、三步……

　　当着魏明语刚要摸上车帘，车辇忽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下车叩头的声响。

　　“将军！小的不辱使命！”

　　将军？

　　不知是哪国的将军，顾千言竖起耳朵，靠在门旁偷听。

　　“车上是？”

　　被称作将军的人声音发颤，纵是隔着车帘，顾千言亦听出了其心底的激动。

　　“是南桓长公主和……一个丫头……”

　　复命的男子答得含糊，主事的将军已按捺不住心头的迫切。

　　“什么丫头？”下马掀开车帘，将军将车内扫了扫，视线落在一身华服的顾千言身上。

　　“只有一个人。”将军的声音有些冷。

　　“一个？”答话的男子慌乱地回头。

　　待看清车内确实只剩一人后，男子捂着身前的箭伤道：“是末将……”

　　“无妨！逃的该是公主的婢子……您说对吗，绾玉公主？”

　　拔剑横上顾千言的脖颈，将军将剑柄压了压，示意其睁眼。

　　“你是？”佯装被人惊醒，顾千言惊恐地望着眼前人

　　那怯生生的眼神，当真像被娇宠的公主。

　　“常礼。”报上自己名号，常礼侧侧身，好让顾千言将他看清楚。

　　“常将军？”蹙眉打量着眼前人，顾千言但只一眼，便能感受到常礼的威严。

　　厚重的甲胄，斑白的鬓发，其凛冽的杀气，当真能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看清了？”任顾千言打量，将军扫扫顾千言臂膀上的金弩，朝天拱手，说明来意，“老夫受国主之令，特邀公主去姚皖坐坐。”

　　“去姚皖做什么？”

　　顾千言试图借姬绾玉道身份自救。

　　匆匆解下了腕上的金弩递与眼前人，顾千言咬唇道：“姚皖地远，将军何必带绾玉这么个累赘？”

　　“公主的意思是？”常礼压了压手中的剑。

　　可怕！从常礼眼中看到了杀意，顾千言紧紧手，艰难道： “将军可以金弩为凭证，寻……”

　　“公主莫不是以为我等是傻子？”常礼打断了顾千言的提议，“公主莫要多想，落到老夫手中，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死……”

　　“二呢？”

　　“随老夫去姚皖。”

　　“好……”屈服在常礼的气势下，顾千言压低了声音，“我选二。”

　　“这便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为了确保若是公主安危，我们选的都是人烟稀少的远路……所以……公主明白了吗？”

　　“明白。”顾千言点点头，“我不会逃。”

　　“那便好！”欣赏顾千言干脆，常礼即招了一婢子上车辇，“这是公主的近婢，公主凡事可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