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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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匹的健马在草原上奔驰，马上，是英挺的骑士。
一把把的刀剑出鞘，一排排的弓箭拉满，手执的是一队队飒爽的兵士。
欣然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群。被墨子轩带着，兜兜转转，在经过狭小的通道后，一个转弯，霍然开朗，进了这片谷中的腹地。
六月的草原，本就是枝繁叶茂，生气怏然的时节。而这里，风似乎特别柔，一路都点着特制的火把，虽是黑夜，却亮如白昼。若是没有耳边这彻天动地的吼声，几乎会让人错觉来了世外桃源。
墨子轩一路向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远处的大帐外，已有人相候。
水裳翎见欣然依旧盯着那些士兵出神，没有紧跟墨子轩，她也就停了下来。欣然嘴唇翕动，只默默数着什么？
“福晋，你在数数？”声音不大，掩在那群军士中更是低得紧。
欣然不理，默记完最后一列阵仗，才回身看她。然而，映入她眼里的是裳翎背后墨子轩那略带褐色的眸子，那里，闪着一丝讥讽。
“呵”欣然略勾了唇角，来掩饰方才那一瞬间的心虚。这人，敏捷的身形，灵敏的耳目，一身功力绝不在东方墨涵之下。明明自己对他欣赏万分，只是在如今的氛围下，又偏偏升了股后怕。
指着那些军士，她不无嘲讽地道：“五千精锐尽丧，如果西林大人击垮的是精锐，那么，他们又算什么？”
“他们嘛……，他们算精锐中的精锐，比精锐更精的锐……”他说得满不在乎，她听得虽是诧异，也只将心惊掩在眼底。“现在，福晋有没有觉得自己来错了？那个人，并没有胜算。”
欣然闻言侧首，秀目便直直对上了墨子轩眼内的挑衅。他没有丝毫地避忌，欣然也不以为然。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来了，退路，还有吗？
无所谓地哼了声，在这里辩驳胜负和纸上谈兵没什么区别。方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墨子轩突然皱了眉，目光显然已经越过她，看向侧后方。
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排排的方阵后面，有一溜的马槽。而那里，目下正站着一人一马。那人一手拿着马刷，一手舀了水往马身子上泼去。但见那马左右腾挪着腿，似是在躲避水幕的袭击，可是它并不会用蹄子去蹬面前那人，只是踏着地，踩起一丛丛水花。那人竟像是施展着轻功，和马儿在玩闹般，绕着马儿转，时不时还飞身上鞍，手上的刷子东一把西一把的刷着。轻盈的身子，若是在花丛中，会有飞花扑蝶般的灵动。可是这若是和马儿……欣然突然想到了学校里体育课的鞍马，好像就是这么玩的。
墨子轩已是看得不耐，迈步就走了过去。欣然忙自跟上，能让这男人失却镇定的人，岂不是比雍正还厉害？
“你在干嘛？”
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正单足立在马背上的人儿吓了一跳，身一摇晃，忙伸手在马背上一借力，一个燕子翻，轻落于地。
欣然忍不住叫了声好，越发觉得这就是体操比赛中的鞍马了。
“姑娘好俊的身手！”由衷地，她不无羡慕。穿越到此，最大的遗憾就是东方墨涵怎么都不肯教自己武功了，惹得自己都只有羡慕弘阳的份了。
那女子被这么一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指了指面前黑脸般杵着的墨子轩：“见笑了，我可比不上他。”
欣然却只一意看着她：“那可不同，好女不与男比！”
“真的吗？对啊，这话太对了。”女子猛拍了下掌，叫道：“墨子轩，我再不和你比了。好女不与男比！”
欣然在边上点头附和，这才去看墨子轩的表情。隔着半张面具，只看见他高挑了一边的眉毛，唇角紧抿着，一字一词冷冷迸出：“交换人质的来了，你自然可以不用比了。也没人和你比了。”
“交换人质？”
“你就是月牙儿？”一直沉默的水裳翎上下打量着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儿，哪有一点被俘虏的感觉。她分明是随时可以走脱的样子，那墨子轩没绑着她也没伤了她，何必特意送冰绡棱来呢？
“对，我就是月牙儿。什么交换人质？”月牙儿一脸疑惑：“你们认识我？”
“不算认识，如果你是兵部尚书西林觉罗大人的掌珠，那，只能说我们为你而来。”欣然和水裳翎有同样的疑惑。这月牙儿和墨子轩如此熟络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边儿了。难道这也是所谓的绑匪和人质的定律，日久生情？
“为我而来？我阿玛怎么了？”月牙儿着急地看向面前人，随之一转头，对着墨子轩怒目而视，“我说过，不准对我阿玛不利，不然……”
不然便再也不要看见你。那句话倏地滑过墨子轩的脑际，他沉默不语，也不解释，也不承认。懒懒地笑容勾起，似乎是对她的曾经所谓的威胁的不屑。
那表情瞬间便惹恼了月牙儿，只觉得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损伤，他不在乎，他居然不在乎。
欣然伸了手，拦了下月牙儿。她只想速战速决，把月牙儿先带走，是此行的任务。“你阿玛很好，刚打了胜仗，皇上定有重赏。”欣然无视墨子轩发出的一声冷哼，接道：“我是廉亲王的福晋，来此便是要将你送回去，你阿玛很担心你。”
说罢，回首对着水裳翎：“水姑娘，西林觉罗大小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安全将她送回营地。”
“我？”水裳翎叫了声：“不行，格格让我护着您。她又没伤，看她也有武功底子，自己走不就行了。”
“廉亲王福晋？嫡的还是侧的？”月牙儿大吃一惊，话出口才发觉冒失了，头一低，吞吞吐吐着：“我是说…”
欣然饶有趣味地等着她的下文，见她自然地把目光瞟向墨子轩，象是在求救，心中越发认定他两人之间有着不一般的磁场。
果然，墨子轩插话道：“侧福晋，人在这了，怎么交换和带走那是你的事。现在，是不是跟在下去见王公。”语落，转身便走，也不管欣然是否跟上。
欣然急急起步，顺手拉了把水裳翎：“你搞定她。”
才走没两步，月牙儿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我不做临阵脱逃的人，我不会走的。”
欣然皱眉，却感到墨子轩的步子明显滞了滞，随即大步而去。
墨而沉的帐幕坠在欣然面前，她立刻就有了种凝重和压抑的感觉。来的路上不是没有幻想过的，那年一别，已是二十载春秋。当时年少，此时安能情依旧？对于此行，她第一次感到了失措，真的对了吗？
听了通报，里面的扎尔汗显然没有欣然那份女儿心态，帐幕一撩，大有倒履相迎的架势。见到站着的欣然，更是激动地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欣然，总算见到你了。”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容易被感染的。被他这么一热络，欣然原有的不安算是被暂压了下去，打起精神，脱口便唤了一声：“哥”
扎尔汗一愣，立马爽朗而笑，震得那帐篷都在抖动。
欣然诧异地看着他，二十年，他的变化还真是大。依旧浓眉虎目，记忆中瘦长的身形已变得魁伟，说是膀大腰圆有些过，可立在这帐幕中央，却霎时有了顶天立地的感觉。从他握着她的双手中，她感到了一份粗粝。那不同于胤禩掌腹中的硬茧，从扎尔汗这里，欣然感到的是岁月。从世子到王公，不是应该锦衣玉食吗？为何，他却像是踏过了万国戎马，笙歌箫尽。
“好一声哥哥，今天，便是兄妹相聚，旁的什么都不理。”这边扎尔汗不由分说，那里，墨子轩已悄然退场。
既然来了，也急不得一时。欣然顺从地由着他拉着，帐里早已摆好了酒菜，两人落座相对，从别后开始慢慢絮叨。二十年，岂是眨眼便能说完的？这一顿，直吃到东方日白，扎尔汗仍是意犹未尽。欣然只是看着他，听着他说，说老王公如何在众多儿子中偏袒他人，说他如何奋斗，如何杀戮，如何在一场场的争权夺地中脱颖而出。听到后来，俨然就是另一场九龙夺嫡！
其间不断有侍从进来温酒，也有偷偷打量欣然的，显然他们的王公可能从不曾如此啰嗦过。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而他们不知道，扎尔汗此番相逢的是从他手指缝里溜走的他的王妃。
“为什么你一直都没变，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变了担心你认不出。”欣然起身，取了他挂在墙上的马头琴：“当初你送我的那把依然挂在京城，只是，我倒是一直三脚猫的技术，拉不好。”
“每年进贡的哪会少了你那份礼，那把云石小弓可还在？”
拨拉着弦的手停了下，抬眸，欣然由衷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礼物，胤禩为他配了三支羽箭。”
“哦”扎尔汗转着手中的酒杯：“那你可曾射过那箭？宝马配良鞍，宝箭曾佳人。”
欣然莞尔，盯着他，缓缓而言：“我没有，他们和马头琴挂在一起。但在我心里，这三支箭早已射出，射中的是这辈子都不会拔出的东西。”
“是什么，有如此之幸？”
“信、义、情”
扎尔汗的手抖了抖，有酒溢出，他迅速抬腕，一饮而尽。
欣然转过头，再不看他。膝上的马头琴莺莺而诉，一如他当年为她所拉，声声不断。
晨曦雾迷，透过隙缝送进白色的光。
“欣然，我有我的不得而为。”扎尔汗的声音很轻，在这琴声和白光的衬托中显得更为缥缈，仿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欣然不动，久久，才从唇间逸出：“几时拓土成王道，从古穷兵是祸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