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人设崩了》王谢之

22、二十二

　　灵亦山在西域的东南方，魔域有个出口，离仙门西域东南方极近。
　　很快，封音就带着沈知来到了灵亦山山脚下。

　　灵亦山是禅宗领地，沈知只听说过禅宗弟子拳脚功夫一等一的厉害，领地没僧兵众多，守卫森严，别的都没了解过。

　　等到了灵亦山山脚下，她才知道，女修是不被允许进入灵亦山的。

　　封音将一张面具带在了沈知身上，叫她不要开口说话。然后自己也带上一张，两人假扮男修，混进了远道而来，到禅宗去进香的香客中。

　　沈知不由得开始想，既然灵亦山不允许女修进入，沈练当初又是怎么去到灵亦山金顶峰立道心的呢？

　　想不明白。

　　而封音又不准她开口说话，她不敢向封音询问，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头。

　　两人爬上长长的台阶，终于推开灵亦大门，大门前有两个守卫，看上去身姿矫捷，修为应当不俗。

　　一入寺，又看见香烟袅绕，听到佛音朦胧，几个小沙弥正低声为香客们回答着什么问题，许多佛修来回穿梭而过。

　　沈知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大家说灵亦山禅宗戒备森严。往来的佛修实在太多了，并且看上去个个都强壮无比，越是慈眉善目白发须眉的老者身上的灵力越深不可测。

　　在这里闹事，恐怕没走几步，就会被佛修们团团围住。

　　沈知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她心虚。女修不得入灵亦，她却混了进来。不知道灵亦山长老发现她是女修之后会不会震怒。

　　但封音却一点也不心虚。

　　为了避免怀疑，她没有再绑着沈知，而是并排着和沈知走，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时不时推搡拽拉着沈知的衣角，提醒她往哪里走。

　　她步伐如常，神色坦荡，在灵亦山佛像大殿前晃了两步，一找到机会，就趁人不注意，转身拉着沈知进了一旁的塔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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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林中有一座塔下藏了间地下室。

　　封音扭动了机关，把沈知带了进去。

　　沈知抬眼打量着四周，地下室的空气并不好，一股腐朽气味，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封音熟门熟路地点了灯，沈知才借着光看清眼前。

　　地上摆着几个已经破了口变了形的蒲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一些沈知不认识的符号和变动的小人。

　　“我可以说话了吗？”沈知回过头去，小声问封音道。

　　封音没答话，神情冷淡，沈知猜她应该是默认允许自己可以开口了。

　　于是沈知指了指墙壁上的东西，又问道：“这是什么？”

　　“灵亦功法。”封音眼角又露出些嘲讽，“天下人都将自己独门功法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拜师结徒才可相授。唯有禅宗灵亦功法有缘者得之，广之于众，连魔修都可以学。”

　　沈知有些惊讶：“那你也可以学？”

　　封音语气越发嘲讽：“你以为他们将功法秘籍都摆出来供人学习，你就真可以学了？”

　　沈知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话，讪讪道：“不是你说大家都可以学的吗……”

　　封音冷笑一声：“是可以学。”

　　封音口径前后不一，沈知迷糊了。

　　随后，便听见封音又道：
　　“只不过这是佛修的功夫，佛性不够深厚，学了迟早爆体。”

　　沈知“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忙将忍不住往墙壁上探去，想琢磨上头功法的目光收回来。

　　她可不想爆体而亡，还是不学为妙。

　　地下室一时便安静了下去。

　　封音扯过一个蒲团，随手拍打两下，盘腿坐了上去，闭上眼睛，运功打坐。

　　沈知学着她的样子，拿过一个蒲团，然后仔仔细细将蒲团上的灰尘拍干净了，才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放下，坐上去，双腿并拢，抱住膝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头。

　　“姐姐，”沈知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室？……而且既然这里竟然是人家学功法的地方，万一一会儿来个人学功法，撞见我们，那怎么办？”

　　封音眼睛都没睁开，闻言，冷淡道：“杀了就是。”

　　沈知“啊”了一声。

　　封音便问道：“怎么，害怕了？”

　　沈知眨眨眼，沉吟片刻，避开她的问题，换了个法子，欲言又止地劝道：“可是这里是灵亦山……”

　　封音在灵亦山杀灵亦山的佛修，岂不是找死？

　　封音冷笑道：“这功法岂是寻常弟子两三日之内便可以参悟的？谁敢进来，我杀了他，保准半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发觉，旁人只当他还在此处心无旁骛参悟功法罢了。”

　　沈知于是便闭上了嘴，心知封音是不会为她的话语改变主意的。

　　她只能祈祷别有小师父进来被封音杀害，或另想办法在危急时刻救人。

　　沈知不再说话，封音也不会主动开口，密室里便安静了下来，沈知一早起来赶路，有些困倦，此刻不想看书学习也不想练功，晃了晃脑袋，突然发现墙壁上的角落里刻着一排格格不入的文字。

　　是文字，不是记载灵亦功法那样的符号和小人。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
　　“灵亦功法，有佛缘者得之；然而世间俗不可耐者多，不美矣。”
　　“余亦有一法，观今夜星象，与此密室众修士有缘，便以此微末不入流之功法赧颜相送。”

　　沈知挪过视线，往底下的功法看了一眼，这位修士传授于旁人的是招架身法，名叫星河鹭起，只要学得好，对决的时候，大概就很难被人抓住攻击。

　　署名是沈知之。

　　沈知乍一眼看成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沈练仙尊无字，号知之。

　　这身法是沈练留在此处的。

　　沈知原本还有些怀疑这身法的真假，不知修炼了到底是好是坏，兴致缺缺；一想到这是沈练留在此处的身法，她忽然又有了兴趣，认真地读了几行——霎时感到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好像这身法本就在她脑中，她随便读一读，便一字不落地全记住了，并且修炼时进步飞快，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运转这套身法似的。

　　等沈知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将身法全学完了，而封音还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时间好像过去了不是很久。

　　沈知回头望着封音的眼神，很快就被封音感知到了，封音忽然睁开眼来，直直看着沈知。

　　沈知被她看得心头一条。

　　封音忽然问：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莫非你觉得不想拖累你师父，干脆就修炼灵亦功法早早爆体而亡的好？”

　　“……不是。”沈知摇摇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是在看这个。”

　　她指了指面前的石壁。

　　封音移过眼来。

　　沈知接着道：“这不是灵亦功法，是一位叫沈知之的修士留下来的……沈知之是谁？我记得沈练仙尊就号知之，是吗？”

　　封音问：“你对沈练这么感兴趣？”

　　沈知眨眨眼，心想其实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只不过赵书雅总在她耳边念叨，她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封音没得到答案，又忽然冷笑了一声，自顾自说下去：“这女人可比我狠多了。我只杀了一个练云婉，她差点屠了别人满门。”

　　沈知疑问地“啊”了一声，有点惊讶：“为什么？”

　　沈练不是仙尊吗？怎么还干杀人屠门的事情？

　　那家人是做了什么恶？

　　封音道：“你真想知道？”

　　沈知点点头。

　　封音心情又愉快起来——每逢说起这些事情，她总是很愉快。

　　她笑道：
　　“没什么理由。那家人摆了霸道阵法，掠夺天地灵力，引起方圆三百里四时变动，沈练路过，见到其领地内寻常修士苦不堪言，就打上门去想要拆掉阵法，反哺天地——人家当然不乐意，言不投机就要杀了沈练，沈练功法霸道，三两下把这家人反过来杀了七七八八。
　　她以为她做了好事？
　　天道轮回，兜兜转转，谁逃得过？昔年的寻常修士又在那领地中建立了自己的家族势力，肆意掠夺霸占附近的灵脉资源。于是成了现在的南七岛裴家。”

　　南七岛裴家，便是裴明华的家族。

　　他们当初的发迹，全都要多亏了沈练。

　　而沈练又怎么会想到，她这一举动，一手促就了一千年后裴家暗地支持门客拐卖人口，还祸害到了沈知头上去。

　　作者没话说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