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无定骨】扑朔 ...
-
晏岁从未见过李星河这幅样子，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敌意，面若冰霜。
清孟弯腰拾起地上的道盟旗，李星河抬手召回佩剑，剑尖拔.出木桩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你要做你的事便做，但不该带这么多人来师父墓前，扰她长眠清静。”李星河收剑入鞘，淡淡地说。
清孟还未说话，一旁的风玄长老已是气不过，悍然出列：“李星河，你扰乱新盟主的册礼，还砍落道盟盟旗，是想与饕餮会为敌吗？！”
李星河笑了两声，讥讽道：“道盟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饕餮会了，长老这话说的，岂不是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我说过了，今日是我师父忌日，我来祭拜她乃情分所至，反而是你们一群人在这里敲锣打鼓，当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
他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风玄长老。
“特别是道盟，当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
清孟皱眉：“谁放你进来的？”
长老席末位，一个身着紫袍的老人站了出来：“是老夫。”
众人皆往那边看去，只见这老人身高八尺有余，体魄健朗，眉眼不怒自威，好像庙里供着的怒面天王。
有人已经认出来了，与周围的人悄悄耳语：“是雷玄长老，在道盟管洒扫的，位次最末。”
雷玄长老走上前，朝清孟拱手深深一礼，直截道：“大巫为罪妖，与李道长祭拜先师，是两回事，老夫同李道长之间有约，每年今日会行一个方便，让他进山来为先师尽一尽孝。”
“只是未曾想到今日会闹出这样的事，老夫难辞其咎，恳请盟主责罚。”
李星河呵了一声，话语尖锐：“没想到我脱离多年，道盟赏罚草率的陋习还是没改。”
他句句直刺道盟，不卑不亢，周围一众看客暗暗吃惊，不由得担心清孟一怒之下对他下个驱逐令，到时无论其他门派态度如何，都不得不公开与李星河为敌了。
风玄长老气得胡子颤抖，指着李星河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正要开口痛骂，旁边却有人抢先一步跳出来，痛斥道：“道盟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你从出现开始就咄咄逼人！先斩盟旗不说，还要污辱道盟盛名，依我所见，阁下才当真是居心叵测！”
“说！你伙同雷玄长老扰乱新盟主册礼，究竟是何居心？！”
李星河淡淡瞥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那人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在下屠悲教掌门徐有义，秉信人间正法，最看不得阁下这样心术不正之辈！”
“庸人。”
李星河看向清孟，目光锐利，语气不容置喙：“让他们走。”
他与清孟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清孟才轻叹了口气，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告诉师父一些好消息，倒忘记考虑她的感受了。”
说罢，又转向仍立在小舟上看热闹的各派掌门，“李道长与我乃同门兄弟，情谊胜于至亲。如今虽有意见不和处，却断不会做出反目之举，还请诸位莫要妄加揣测。”
“册礼实不宜继续在此举行，此事是我之过，择日必将登门，给各位一一赔罪。今日就到这里吧。”
.
谁也没想到新盟主的册礼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一时间都懵了，各自返回到本门住处，耐心等待道盟的安排。
没有人敢对新盟主的做法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敢深究其中复杂的人物关系，大部分到场的人都极有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此事。
但晏岁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
他找到林春燕，问：“庄主，你知道当年大巫案的细节吗？”
林春燕摇头：“这件事说来颇具非议，因为道盟没有经过饕餮会审判就秘密处决了大巫，时任判官的清孟亦不知情。一直到道盟发声承认，三界才知道大巫已经被绞死了。”
“道盟公布的状函上写得很清楚，大巫强闯椿楸山庄，攻破锁妖塔，致使数千暴虐嗜血的妖鬼出逃，屠杀无辜的平民与偃师，道盟接到椿楸山庄的求助，前去伏妖，并诛之。”
晏岁略微讶异：“这件事与山庄也有关系？”
林春燕顿了顿，才说：“大巫的妖力极不寻常，她擅蛊惑和煽动，锁妖塔的妖物一逃出来，立刻就如疯魔般大肆袭击。且当时魅妖也被放出来了，妖力波及整个望安山系，只差一步，这些妖物就会脱离掌控，进入邻近的人类城市猎食。”
“椿楸山庄防备不及，不得已才向道盟求助。事后道盟拟状函时，山庄为表谢意，于是答应为状函作证，这样一来，大巫的罪名就坐实了。”
晏久变成黑猫形态，一直趴在晏岁的头顶静静听着，这时才缓慢开口：“奇怪，我虽知道自己一直被关在锁妖塔里，却对这段经历毫无记忆。”
按理来说，作为当年被放出来作乱的妖之一，他应该会有些许印象才是。
不仅如此，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离开过锁妖塔，若不是柳山仍留有他的妖气障雾，晏久根本不会相信林春燕现在说的这些。
林春燕解释道：“是因为大巫的煽动妖术，估计当年的你也受了影响，所以才没有记忆。”
晏岁把前因后果都串了起来：“李星河认为不是大巫的错，是道盟要除掉威胁才借此杀害大巫，所以当年他才叛离道盟。”
“我与他曾碰巧接到同一桩求助案，相互认识这么多年了，却根本不知道他的过去。看样子他也是有意隐瞒。”
想到老友或许有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晏岁还是挺伤心的，毕竟他性格孤僻，从小到大只有过几个知心的朋友，如今还在联系的，也就只有李星河了。
林春燕与他一商量，一致决定这件事还是别管的好。
晏岁虽然身为判官，必要时背后的倚仗将是整个三界。然而暗流之下利益纷争复杂，耐人寻味，如果真的有人想借李星河挑起与道盟的角斗，他作为明面上维持势力平衡的象征，肯定会被两股巨浪撞击得粉碎，连带着为他撑腰的椿楸山庄也不能幸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按兵不动，先观察一阵再说。
.
第二天，有道士上门来，恭敬道：“盟主诚请判官大人前去虚清殿饮茶彻谈，烦请大人移步虚清殿。”
晏岁同林春燕对视一眼，问那道士：“盟主邀我去，有什么事？”
“贫道不知。”
林春燕微微皱了皱眉头，斟酌后说：“晏判，既然清孟盟主发出邀约，你总不好推辞。让魅妖陪你去，不会有事的。”
那个笑眯眼的道士啊了一声，又拱手说道：“大人，盟主有吩咐，说虚清殿乃道盟重地，只允了大人上去，大人身边那只魅妖是不可以去的。”
三人具是一愣，晏久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亮出猫爪子就要揪那道士的衣领，晏岁赶紧拦住他，又赶在他骂人之前抢先一步卡住猫嘴，同那道士陪笑道：”辛苦道长前来一趟，我已知晓此事，稍后就过去。”
等到道士走了，晏久立刻化身猫皮膏药，四爪勾住晏岁的衣服，紧紧挂在他身上。
“清孟凭什么叫你自己一个人去？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行，我也要去！”
晏岁揪住他的后颈提拎到面前，与他碰了碰鼻子，“说什么呢。他让我去，大概是要串一下对诸门派对供词，又或者问问李星河的事情。你就在房间里乖乖等我回来，我谈完立刻就回，好不好？”
晏久还要在挣，但晏岁很守规矩，严肃地告诫他不许尾随自己出门，晏久于是只得蹲在门口，像只真正的家猫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仆人被拐跑，内心沉痛不已。
晏岁在引路道士的带领下，从后山绕到前山，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 ，随后从虚清殿的偏门进去，绕过正堂，来到清孟的书房。
房间中央摆着一方宽榻，上头置了一副矮几，清孟正对着矮几上的棋局出神。
见晏岁来了，他于是让人撤了棋盘，转而奉上清茶。
“晏岁大人，请便。”
晏岁端坐在矮几前，单刀直入：“盟主邀我来，有事么？”
“哎，不过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同我生疏了这么多。”清孟笑着摇摇头，抬手帮晏岁倒茶。
“当初你来找我说五行咒的事，我便十分惊讶，你一朝得势却没有丝毫野心，确实配当天地卦象选定的判官。”
晏岁淡笑一下：“多谢美誉。”
清孟于是也不再和他绕圈子，就直说了：“你或许会好奇我与我师弟的事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与他是至交。”
晏岁点了点头，他于是又接着道：“我师弟也就是一时气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向来爽快利落，便看不得虚与委蛇之事。这次碰巧撞上，他以为我背弃师父当了盟主，所以才这么生气。我与他说清了，又想到师兄弟齐聚不易，便留他在九峰山暂住，他也答应了。”
“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他问问，他现在就在东厢住着。”
似是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清孟笑了笑，捧起茶盏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才接着说：“某些事还是说清了比较好，省得生出误会，耽误正事。”
“晏岁大人，你托我找的第四个大咒，有下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无定骨】扑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