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进入到你的呼吸里》南风寄北语

15、第 15 章

　　再次见到程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在此之前，聂星河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但他无一回应，宛如人间蒸发。

　　聂星河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慢慢地等待手机的响动。

　　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程琛签名历史。

　　签名历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黑历史。

　　一连串翻下来，无不是一些长句，看上去还挺文艺的。但程琛看上去就不像个文学青年。他一句又一句的搜，发现作者都是泰戈尔。

　　到底是多喜欢泰戈尔。他捏了捏太阳穴，看来买礼物什么的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了。

　　他一路下滑着，翻到最后一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认真的思考了下日期，发现这条签名更新于程琛16岁，大概是刚上高中的时候。

　　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

　　小亦，我们不该这样觉得。

　　聂星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他往回翻了翻，认真地看每一句话，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名字的出现。他忽然觉得程琛的过往并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简单。

　　当他点进程琛的空间，发现除了几条心情记录，干干净净。不知道是后来删的，还是他一直都这样。

　　几乎满屏的空白，就像他对他的了解，除了知道他喜欢泰戈尔的诗，喜欢吃棒棒糖，喜欢搭冷色调的衣服，还有隐藏在平淡的外表下似有似无的暴躁，几乎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都是这样吗？

　　不过他还是很在意，很在意那个在程琛签名里，在一堆文艺辞藻里出现的名字。

　　那个唯一的例外。

　　他刚准备关上手机，手机就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程琛。

　　“出什么事了？”聂星河接起电话，对方却安静了半天都没开口。

　　“......抱歉。”程琛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听上去像刚睡醒，“昨天有些事，太晚睡，一时间把你给忘了。”

　　“......没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聂星河听到是程琛太晚睡，好看的眉头微微耸起，眼神里带着严肃。

　　“......没什么大事，一些小事。”程琛停了一下，电话里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你想喝下午茶吗？这附近有家店的下午茶很好吃。”

　　聂星河听到这也明白程琛的意思了，程琛在刻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他的心头传来一阵微凉，但却用很轻松的的语气说话，“好，我在车站等你。”

　　程琛穿好衣服，洗漱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睫毛上染上水珠，整个人看上去不太清醒。

　　他刚刚没告诉聂星河昨晚去干嘛了，主要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昨天因为失眠打了通宵的游戏，更不想让人知道失眠是因为许亦。

　　一想到许亦他又开始生气，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撞到水龙头啪地一下洒了一身。

　　..............

　　程琛觉得霉运是抱团来的，还是踩着风火轮那种。

　　换好衣服出门，已经四点了，聂星河一个人站在车站旁的大榕树下，侧脸看上去清冷又安静。听到许动静，他转过头，对上了程琛的目光。

　　程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刚刚聂星河的眼神有些忧郁，有些难过，和往常平淡，有时候专注的目光不太一样。

　　“怎....怎么了？”程琛在他的眼神下，说话都有些困难和心虚，这种心虚是因为自己爽约不来，还把手机关了，聂星河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都没回应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没什么。”聂星河把情绪收了回去，走到程琛身边，“带路吧。”语气里说不尽的懒散，好像刚刚那个情绪外露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程琛因为爽约的原因，很认真的带路。

　　聂星河跟在后面，眼神追随着前面看似淡定，但步伐有些慌乱的程琛，很认真的想一个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对他有好感了呢。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嚣张，还是被调戏后的脸红？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对程琛的感觉算什么，他没喜欢过人，就算有过几段恋情，他都是一时的兴趣，没持续多久就好聚好散了。像他那样感情稀薄的人，这份对程琛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但是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隐瞒感到难过。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那通电话后，自己心口堵着的感觉。

　　铃铛叮铃铃地响着，程琛推开门，看见店里空无一人。

　　“宋姐在不？”他朝敲了敲里间门。

　　“来了来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脸上还敷着面膜，见到程琛惊讶地喊到，“小程？？”

　　“是我。”程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水晶夹子，“宋姐，还做生意不？”

　　“哎，说的什么话啊，就算不做生意，也不能不做你程大爷的生意。”那个叫宋姐的女人，看到程琛手中的夹子时，眼睛亮了亮，“和以前一样？”

　　“对，不过，来两份。”程琛头歪了一下，向宋姐示意了身后的聂星河。

　　“等宋姐一会，啊。”宋姐把门一关，然后就听到门内一阵动静。

　　程琛带着聂星河去到二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聂星河从进门就打量了下店内的设计，算不上华丽，但特别清新，简约。

　　程琛挑的位置靠窗，午后的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透过，洒在洁白的圆桌上，衬得桌子上透明花瓶的玫瑰十分娇艳动人。

　　“这家的舒芙蕾和千层很好吃。”程琛话说出口，霎时想起来什么，“对了，聂星河，你是不是不能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的。”

　　聂星河的目光浅浅的，长长的睫毛因为阳光的原因让他眼下多了几分阴影，整张脸显得柔和又朦胧。“不怕，我回去减减就行，而且我现在算是放假，对自己不应那么严格了。”

　　程琛赞同的点点头，他就觉得人应该玩的时候要好好玩，工作的时候再认认真真的，这样活着会让自己比较舒服。

　　程琛和聂星河聊了一会，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小程啊，还有要什么不？”宋姐端了两份甜点上桌，“我记得你以前和小亦经常点的薄荷冰绿茶，宋姐我刚好做好了一壶，要不要宋姐给你拿上来？”

　　程琛拿刀叉的手停了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把东西从托盘拿下来。

　　当聂星河听到小亦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程琛，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要拒绝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要。谢谢宋姐。”

　　这时候变成聂星河愣了，他看着程琛低头吃东西，也用刀叉将面前的千层切下一小块，放入嘴中。

　　饼皮很酥，酱汁的味道也恰到好处，确实是好吃的。可两人都各怀心事，把原本的美味都暗淡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程琛吃完后，直接起身去结账了，顺便还将那个水晶夹子放到结账机旁边的角落里。

　　草草了事的一顿下午茶，聂星河和程琛告别后，回到了民宿，他坐在椅子上，昂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忽然想起安捷尔之前和他说的话，于是拿起手机开始翻聊天记录。

　　程琛不喜欢和人有太多接触，也许是因为什么创伤？聂星河怔怔地看着消息记录，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念头，但至少他能确定一件事。程琛在高一的时候应该发生过什么，而他所有信息里的空白，就是聂星河想要了解的过去。这也是聂星河初见程琛，和在q大的程琛有那么大的差别原因。

　　他甚至开始揣度，这些过去中，那个叫小亦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找到他想找到的人，准备打过去时，手指在离屏幕一寸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些过往，不喜欢和别人诉说他的过去，要是他真的去查，又能有什么用。

　　他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第一次因为一个问题头疼。

　　然后他又想起今天程琛低着头不说话，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一副什么都不想说，还有你别问我的样子，头更疼了。

　　就仗着我喜欢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露出一丝烦闷，不知道该生的谁的气，拿起浴巾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