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发糖》凉慈

10、10

　　栾鸢在表演完这出戏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楚导演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给她找一个人形木头桩子过来对戏……

　　而且很明显，坐在对面的楚导演也同样是这么琢磨的，托着下巴对着在座位上呆若木鸡的云优看了半天也思量了半天，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楚导演却直接将目光挪回到了栾鸢的身上，把云优就这样干干巴巴又尴尴尬尬地晾在了一边。

　　“你……是之前已经看过剧本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应该还是楚导演第一次跟栾鸢一对一的对话，语气并没有像之前那么严肃，反倒带着些柔和与惊讶，让栾鸢心里面顿时轻松了不少。

　　栾鸢笑了一下，冲着楚导演摇摇头：“还没有。”

　　云优在旁边听着，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感觉就这样把她直接丢在一边的做法倒不如现在痛骂她两句来的爽快。

　　楚导演对着栾鸢连连点头，小小的眼睛里面恨不得都写满了赞许和肯定。

　　栾鸢笑了笑，余光之中，她感觉到了坐在楚导演旁边的周望晖正在朝着她自己的这个方向看，而且看了很久。

　　栾鸢想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云优这会儿坐在座位上已经僵硬的像是灌了二斤水泥进去了，他怎么还能有心思看别人？

　　还不如快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和楚导演说吧。

　　“你这一段……”楚导演顾不得他们，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剧本，看了半晌才又开口把后半句接上，“我觉得刚才基本可以架机器直接拍了。”

　　听到这话栾鸢愣了一下，倒是旁边的乔满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栾鸢，像是在说：接话啊姑奶奶，接话！这还要我教你吗！！！

　　栾鸢笑了笑，面对这个莫大的赞许，她只是谦虚地冲着楚导演摇摇头：“后面有几句台词没有记好，说串了几句，还是要回去雕琢研究一下，差得远呢，楚导演您过奖了。”

　　“哎，我先前都说了台词这东西不重要，多少正式开拍的演员到了场上都在临时改词临时加词的，”栾鸢这几句腼腆的谦虚像是一不小心打开了楚导演的话匣子，感觉他坐在这就像正等着栾鸢说这句话似的，朝着栾鸢激动地摆了摆手，“当然了我和别的那些水了吧唧的导演们的要求不一样，台词这东西肯定是要演员们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的，你们正式开拍的时候觉得情绪到那了想要加词我不拦着，这是艺术需要，但是原词必须一字不差记住，只不过这还不是你今天必须做的事情，你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栾鸢点了点头。

　　“而且据我所知现在年轻一辈的演员能五分钟之内把大段台词一字不差全记下来的，不超过五个人，我不需要你成为第六个，你也没必要从这种事情上下功夫，”楚导演笑了笑，把面前厚厚的剧本往面前一放，“不瞒你说，我认识的演员里，还真有一个背台词最厉害的，五分钟时间他能一字不差地背两段场长镜头的台词。”

　　“哇！是谁能这么厉害。”

　　栾鸢震惊地一瞪眼睛，看似很诧异，但其实心里面不禁犯嘀咕是不是这楚导演在乱吹牛，这怎么可能有人能五分钟背两场长镜头的台词啊……背个大概还差不多，一字不差也太夸张，神仙脑子吗，假的离谱。

　　“你应该知道的，晏承礼。你之前给乔满发的短视频片段就是他的电影。”

　　听完这话之后的栾鸢：哎呀这事一听就是真的啊，晏承礼嘛，多牛逼！晏承礼最帅！承礼承礼我们爱你！你就是世界上最靓的学霸，当之无愧的学霸无可救药的迷人！

　　所以说，你永远不要试图去理解一位骨灰级迷妹的心理活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除非你想深入了解一下”双重标准“一词的真正含义。

　　听到晏承礼这个名字之后，乔满坐在后面忍不住笑了一声，与站在对面的栾鸢来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

　　就跟上学那会儿老师提到一个男生的名字，喜欢这位男生的女同学的闺蜜会下意识地朝女生那边看的感觉是一样的。

　　然而乔满这一声笑却并没有逃得过耳聪目明的楚导演，只见他扭过头来看着乔满愣了一下，而后问道：“在笑什么呢？”

　　“没，”乔满见状赶紧摆摆手，而后朝栾鸢那边看了一眼，“栾鸢挺崇拜晏影帝的。”

　　“不是不是，我没……”

　　栾鸢听到这话之后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想解释，想掩饰，但是又昧不过良心，毕竟这是事实。

　　可这乔满神经病啊这个时候跟楚导演聊这些事情！丢人不丢人，害臊不害臊！要不要脸！

　　栾鸢整个人臊的无地自容，恨不得背个降落伞顺窗户直接从二十七楼跳下去算了。

　　不过楚导演那边听到这话之后居然并没有说乔满什么，反倒是朝着栾鸢投来了十分赞许的目光：“哦，原来是喜欢晏承礼啊，不错不错，小姑娘眼光不错。”

　　栾鸢看着楚导演的态度，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被损友把家底儿全部给抖落出来的傻姑娘。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尬在原地像极了刚才正在和自己对戏的云优。

　　对了，云优！

　　栾鸢猛地扭过头去看向半天都没说话云优，正想用眼神求助她赶紧跟楚导演说把她的试镜赶紧给试了，结果就发现她现在脸色难看的厉害，比霜打的茄子更像发了霉的土豆。

　　得……

　　“你要是真心喜欢晏承礼，那就争取进咱们组，过一阵子Virson国际举办了一场圈内的时尚晚宴，我空了一张邀请函，你要是表现得好，就送给你。”

　　！！！？？？

　　栾鸢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到了她二十好几的岁数的时候——“你要是之后表现得好，我就奖励一朵小红花给你~”的戏码放在她身上居然还是一样能行得通，而且比起幼儿园那会儿，产生的效果简直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

　　栾鸢承认，一直在两秒钟之前，她对于这部戏所秉持的心态还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云优要是把这个角色抢去也就抢了，无所谓的。

　　反正晏承礼的演唱会那天，栾鸢早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后半辈子的运气已经全被花光在那一件事上的心理准备了，这点小事早已经算不得什么。

　　但是现在。

　　呵。

　　老娘还就非这个角色不演了，豁出老命去也得把这个角色给抢到手！

　　而云优那边在听到楚导演这句话之后明显躁动了一下，屁股下面像是坐了个大头钉，微微起了下身子，但是很快却又沉默了回去，因为心里面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怎么，感兴趣了？”导演这个职业一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在看到栾鸢脸上的变化之后，楚导演像是拿定了栾鸢会签下这个角色一样，站起身来，“那走，我们去办公室详谈……”

　　话说到一半，楚导演像是突然意识到会客室里面这会儿还坐着两个人，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也不能就这么扔在这。

　　于是就见楚导演的语气稍稍变了变，用指尖敲了两下桌子，对着坐在他身后的秘书念叨了一句：“去，把小周和小云送下楼去吧，一会儿你来办公室见我。”

　　不管秘书听完这话之后是什么反应，反正栾鸢那边是惊呆了。

　　知道这楚导演办事麻利不拖泥带水更不会给人留面子，却没成想原来是这么不给留面子……

　　说好了要过来试镜，结果在这给别人搭了个戏就要被遣送回府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栾鸢好像有点相信之前那些说楚益衡前几年消失是因为得罪了人被人使了绊子的传言了，确实挺得罪人的。

　　“楚导演楚导演，您别急，”看到楚益衡开始下逐客令，周望晖终于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拦在了要出去的楚导演面前，“刚才确实是状态没有调整好，云优和我为了今天这个角色已经准备挺久的了，不管您选还是不选，咱们还是先试个戏给您看看，您说呢？”

　　“小周啊，”楚导演还算是给楚望晖面子，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们来这一趟不容易，但是合作的事情我觉得……”

　　说着，楚导演的目光朝着云优的方向挪了一下。

　　“我们没必要再谈了。”

　　说罢，推开了周望晖拦住他的手，开门出去了。

　　“哎楚导演！楚导……”

　　周望晖无力地挽留声栾鸢全都听在耳朵里，心中不痛不痒，表情更是云淡风轻。

　　就见她在快要走出会客室的门之前微微驻下足，微微地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望晖。

　　说真的，这几年下来，周望晖好像彻底变了样子，那干净阳光的少年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身上完全褪去，带了些世故，也带了些无奈。

　　周望晖恰巧也在看栾鸢，四目相对，栾鸢却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年对他心动的感觉，更体会不到失去他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栾鸢收回了目光，想要离开。

　　“栾鸢！”

　　栾鸢是不知道周望晖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朝着自己喊出了这个名字，只觉得那一声“鸢”字在周望晖的嗓子里面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险些就没有说出来。

　　栾鸢心一软，停下了脚步。

　　周望晖见状赶紧再次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栾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栾鸢，你……你能不能和楚导演说说，让他回来，让他看一看云优的戏，你帮帮我，算我求你！云优为这个角色真的准备了很久。”

　　看着周望晖这病急乱投医的样子，栾鸢没有急着说话，反而是先轻轻把左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沉默了两秒钟，栾鸢突然笑了。

　　周望晖被栾鸢的反应弄的有些发懵，心中只想着怎么才能为云优挽回这个角色，完全想不到栾鸢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只见栾鸢向后退了半步，与周望晖拉开了距离，而后缓缓抬起头，冲着周望晖温柔又腼腆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什，什么？”

　　“你走那天……”栾鸢说着，目光轻轻挪到了坐在座位上观察着这边的云优身上，“我也这样求过你。”

　　周望晖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很明显颤抖了一下，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都原封不动地憋回了肚子里。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栾鸢又一次温柔地发问，心中也知道她不会得到周望晖的答案。

　　“如果忘了的话，我来告诉你。”

　　周望晖预料之中的沉默让栾鸢接下来的动作变得格外顺理成章。

　　就见她冲着周望晖莞尔一笑，优雅地挥了挥手，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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