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妙哉！》柳曲绡

13、风雨欲来

　　金妙匆匆赶到坤宁宫中时，金母已随安平侯夫人去了储秀宫。皇后又留金妙说了好一会儿话，无非是让她好生侍奉陛下，绵延子嗣，恪守妃嫔本职等陈词滥调，金妙虽然心急，可到底对皇后心怀敬畏之心，只是依依听从，又吃了一盏茶，好不容易熬到放人。

　　刚出了坤宁宫，就见一个小宫女守在宫门处往里张望，认出是宫里的屏儿，上前一问才知，原来金母已经在长春宫等候了，得知金母神色不错，金妙且安下心来，欢快的奔回宫期待与母亲相见。

　　“娘”，人未至声至，金母方方抬头，就见女儿欢快的鸟儿一般飞扑进来，张开怀抱一把搂住，心肝儿肉叫个不停，又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捧着小脸儿细细瞧了一番，见她丰润了些才真正安心，两人都坐下，扯着手儿细聊。

　　亲闻不如亲见，早从别人那里听到女儿得宠的消息，可到底没能亲眼看到，心里总存了个疑影儿，时常前半夜美梦，后半夜惊醒，始终不得安枕。如今母女得见，瞧着先前因担忧有些干瘪的脸颊又像洒了水的鲜花，饱满鲜艳起来，心里真是喜得不知怎么好，浑身痒痒儿。

　　话说金妙自从入宫，一人独坐时，难免思念家中父母，倚窗垂泪。今日相见，往日的愁绪都一股脑儿抽走了，二人只拽着手诉了许多衷肠话。

　　激动的心情略略平复，金妙又想起刚才的疑虑来，问道：“母亲如今怎么与安平侯夫人走得这样近？”

　　“害！你父亲丢了官，白身在家，好不容易托你伯父打听来你在宫中的消息，可你伯父一个人男人，又怎么知道咱们妇人的诸多事，我不放心，才寻了安平侯夫人，也多亏了她，这才能入宫见上你一面。”说完，又感慨的拍了拍金妙的手。

　　金妙听了也有些动容，想当初安平侯府的确帮她们不少，虽然季淑妃如今不待见她，推己及人，若是有人夺了她的夫君，她定然也不会轻让的，这些日子是她钻牛角尖了。

　　金母见女儿神情恍惚，不免疑惑，摇了摇金妙的手臂，金妙回神，遂把入宫以来的种种与母亲说了，其中难免说道季淑妃与她的矛盾，但是此时金妙自己的心也像储秀宫靠拢，就将季淑妃对她的种种刁难一一掩去，只说是自己心思没绕过来。

　　倒是菡云菡月在一旁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妥，但顾及身份也没有插嘴，只是在金母去后劝了金妙两句，但金妙一心愧疚，也不肯听。

　　相见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入宫探视也是有时辰规定的，外面的太监再三提醒，金母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临走前还拉着金妙的手细细叮嘱，“莫要与季淑妃为敌，她家怎么说都是与我们金家有恩的，何况天恩难测，你今日得宠，来日却是难料，如今咱们家也是对你无半分助力，若是有季淑妃能帮一帮你，至少后半生无虞便可。”

　　说罢，便离开去坤宁宫向皇后请辞出宫了。

　　黄昏渐至，光线渐暗，灯烛一一点燃，窗纱上花枝横斜乱颤，一阵风吹过，半启的窗子吱嘎作响。

　　金妙一个人呆在屋里，很久。

　　猛地从身后被一双臂膀环住，屋内大亮起来。惊得身子往上一机灵，往上一冲，天灵盖撞上下颌骨，这酸爽，嘶......

　　金妙泪眼汪汪的抱着脑袋，一脸怨念的看向这在摸下巴的元熙帝，“陛下~~”

　　元熙帝活动活动酸痛的下巴，跟怨念的金妙大眼瞪小眼，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跟这位九五之尊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金妙也算有些心得，知道他的小性子，气鼓鼓的跟上去，抓住一只臂膀甩呀甩，“好疼啊，陛下！”

　　元熙帝听着耳边百灵鸟一般动听的清脆嗓音，静静抬起手揉了揉娇美人的头顶，金妙不乖的掂起脚往上摩挲温暖的大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哄好了金妙，元熙帝牵起她的手，宫人们已经在圆桌上布好了膳席，温馨的泛黄烛火，映出美人幸福的笑容。

　　春帐花帷，红烛滴泪，人影绰绰，娇柔嬉笑不断，琴瑟缠绵，夜已现白。

　　正赶上休沐日，元熙帝不上朝，春宵苦短日高起，元熙帝也体验了一把醉卧美人膝的放纵时光。

　　二人用过早膳，又在院里赏了半晌桃花，元熙帝就得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了。金妙揪住元熙帝腰间坠着的丝绦，勾勾缠缠，不舍得放手，还是元熙帝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才把人哄好，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送走元熙帝，金妙自觉无趣，折了几支桃花，也提不起趣儿，索性回屋看书了。堪堪翻了几页，就见菡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方帖子。

　　“这是季淑妃命人送来的，外头还候着一个呢！要不要叫进来？”菡云问。

　　“请进来吧！”金妙合上书，坐正身子。

　　菡云领命走出去，领进来一个小太监，瞧着有几分机灵，利索跪下道了万福，低着头开始说道：“奴才请金婉仪安！淑妃娘娘说她因有孕，多日不曾外出，只安心养胎，近日觉得胎象安稳些，特命奴才来寻您去说说话儿，别淡了姐妹的情分才好。”

　　金妙正有与季淑妃重新修好之意，听了这话，哪有不愿？虽然心中尚有疑虑，却还是应下了，总不好推却人家一番盛情。

　　“那我收拾收拾，等下便去拜见。你先去回话罢!”金妙站起身准备往里间走。

　　那小太监又磕了一个头，道：“奴才在外头等候娘娘！淑妃娘娘说了，怕娘娘因她前些日子初有身孕脾气不好恼了她，让奴才请不到您不准回去！”

　　他说的委屈巴巴，瘪着嘴，卖着丑，金妙倒被逗笑了，“菡云，你带着这位小公公下去吃些茶，待会儿一同过去。”

　　菡月梳理着金妙的头发，看着乌油油的头顶，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你不会真信了淑妃的话吧？之前我们在储秀宫是怎样委曲求全，您不会忘了吧？”

　　金妙望着铜镜，菡月看着镜中的金妙，笑得有些朦胧，就听到金妙说：“我没忘，就因为记得所以清楚，淑妃娘娘是个直脾气的人，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并非那等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她虽有私心，可也能理解，于情于理，她都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菡月听后也觉得有理，但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笑道：“姑娘如今这般做派，可真是让奴婢刮目相看了呢！”

　　金妙听了，嗔了她一眼，“坏蹄子，还不快给我个好看的梳头，尽耍嘴皮子。”

　　储秀宫。

　　“我的娘娘哎，可别再板着个脸，快笑笑，待会儿金婉仪就该到了，别让人看着了。”刘嬷嬷急得满头大汗，还在不停地劝着。

　　柳枝在一边冷笑，“什么金婉仪？以前在储秀宫的时候还不是在娘娘脚下做奴才样子！嬷嬷你反让娘娘给她摆笑脸，您到底帮谁？”

　　刘嬷嬷一听，气得生烟，“你个烂了舌的小蹄子，瞎了眼，我是娘娘的奶嬷嬷，还能帮外人不成？”说着，身子有些不稳，晃悠两下。

　　季淑妃对这位奶嬷嬷还是很有感情的，见她气得发昏，就斥了柳枝几句，又让柳絮扶刘嬷嬷坐下。

　　刘嬷嬷听着季淑妃对柳枝几句不痛不痒的斥责，便知她对自己还是有所不满，有些心寒，但想着这是自己奶大的孩子，还是耐下性子与她细细分析利害，最后又搬出安平侯夫人的话还不容易劝过来了。

　　金妙站在储秀宫门前，看着上头三个漆金大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迈进宫门，此刻的心情，与几月前初入宫的心情已是大不相同。

　　“妹妹，你可来了！”季淑妃笑盈盈的迎上来，拉着金妙的手亲热得跟之前的冷漠截然相反，金妙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金妙行礼请安，“淑妃娘娘近来可好，臣妾时常挂念。”

　　“好，都好，肚里这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进来睡得也踏实了，可不就好了么！”这才笑过，不知怎么面上又带了几分忧愁，似有难言。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金妙有些担忧。

　　季淑妃一把握住金妙的手，“妹妹，姐姐实在是没脸，之前对你那般刻薄，实在，实在是愧对啊！”说着试起泪来。

　　刘嬷嬷也在一边附和着，“娘娘可别这么说，您这些天身上刚见好，就琢磨着怎么跟金婉仪修好，可不能再伤心了。”

　　金妙听了更是动容，“淑妃姐姐多虑了，妹妹从不敢对姐姐有任何怨怼之心，姐姐这般，实在折煞我了。”说着也呜咽起来。

　　两人拉着手互诉衷肠，霎时好的跟亲姐妹一般。

　　只有菡云在一边不停歇盯着众人，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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