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山小故事》波波树林

2、第 2 章

　　大荒山连绵纵横上千里，其间美景无数，一个个山头就有其独特美态，或清新雅致、或险峻奇绝、或花开遍野、或竹林茵茵，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山上多溪流，自上而下汇集成河流。荒山边缘，逐渐有人烟，越靠近平原，人烟月密集，渐成小村落、大城镇。
　　靠山吃山的人，除却耕种，人人勤劳，男人或入深山捕猎、或挖药采笋，女人辛勤持家，太平盛世间总能衣食无忧。
　　进山溪边有户齐姓人家，男人魁梧健壮，齐家娘子大腹便便即将生产，白日干完田地里的活后，男人总会溯溪进山捞捕鱼虾置换财物。齐大郎知道山里哪几条溪水、什么时节可捕到骑鱼，骑鱼肉嫩，且有壮阳补肾功效，深得大户人家喜爱。然骑鱼不易得，非到开春冰雪消融、暖风拂面的三月中，才会自深山老潭寻溶洞蜿蜒而出，鱼身几近透明，只有在三月中月圆之际骑鱼春情大盛，鱼鳞会发出淡淡红光，此时捕捞后趁活着剖肚清干净内脏，塞入野参，文火炖12时辰。鱼肉化汤汁，晨起空腹食之，连服三日，一年内强壮勇猛。
　　这些日子正是捕捞骑鱼时节，故而齐大郎连夜进山捕鱼，叮嘱老娘刘氏好生看着大娘子，即刻请稳婆。
　　说来奇怪，大郎今春捕鱼收获特别好，只要晚上出去均是满载而归。今夜撒网出去便无空网回来。月升中天，大郎听到对面传来哗哗打捞声，抬头一望，一个黑影河对面捕捞。这段时间只要大郎打鱼，到子时河对面就会来个人，大郎撒网他撒网，大郎收网他收网，大郎坐下休息他也休息，亦步亦趋、如法炮制。捕鱼者一半不会再同一水中打捞，讲究个先来后到，如两人都想到某一溪流捕鱼，到了后发现已有人，均会避开去别处。像这个人这些夜里，一直跟着大郎的从未出现过。大郎和善，念大家生活不易，且收货颇丰，也就不提醒那人礼让。
　　今夜月色清明，几丝柳絮似的云彩飘在空中，虫鸣声大胜，虽已是春日，夜里也还寒凉，大郎拢拢衣服，收了网准备歇会脚后收工。大郎收网坐下，对面黑影也收网坐下，大郎纳闷，喊：诶，对面的，过来歇会。
　　“好呢！”随即，河水喧腾几声，黑影过了河。大郎借月色一看，一个敦实憨厚的后生，眼往地上一扫，有影子。
　　“小哥，刚出来学打鱼啊？”
　　”是的，大哥。“
　　怪不得，不懂规矩，老跟我对面打鱼。大郎心想。“哪儿人啊，没见过你呢？”
　　“山那边的。”
　　“我家就在这个山头那边，这就手工了，后生你也回去吧。”
　　”我没地方去，你先回吧，大哥。“
　　“没地方去是什么意思？你家呢？”
　　“我自己住，家里没其他人，现在出来办事情，暂时没地方去。”
　　“那先上我家去住几天，夜深了。”
　　“那就谢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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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你叫什么？”
　　“青山。”
　　”青山绿水的青山？好名儿，咱们庄户人家就是靠山吃山，没有这山这水，咱们就没法生活了，你就说这打鱼······诶对了，我家娘子要生了，我这就要当爹了，哈哈哈哈“
　　青山顿了顿，道了声恭喜大哥。
　　两人边走边聊，快能看到大郎家房子的时候，只见灯光亮堂，隐隐有呼喊声，大郎心头一紧，脚步已冲出，回到家一看，刘氏在烧水，屋里传来大娘子的喊痛生，还有稳婆催生喊使劲的声音。
　　“娘，阿茵要生了？”大郎激动的搓手跺脚，在院子里转圈圈，听着屋里的叫喊，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大郎，妇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凶险无比，你去把早前存的山参找出来准备着。”刘氏吩咐道。
　　天上星月流转，屋里灯火摇曳，大娘子呼喊声减弱，刘氏一趟趟往屋里送水，天将明时，抹着眼泪出来对大郎说：大郎，胎儿位置不正，阿茵累了一夜，含了山参也快撑不住了，你、你·······。
　　大郎未听完，直往屋里跑，这时冲来一人紧紧拉住大郎：大哥，大哥，我略懂岐黄，或可助嫂子生产。“
　　“那怎么行，你是男的，怎可助生产之事？诶？你是谁啊？”刘氏惊道。
　　“见过大娘，我是山那边人士，叫青山，今夜捕鱼遇大哥，因暂无去处，暂时借贵府落脚。略懂岐黄，或可帮忙一二，不用进屋，仅需将此线系于嫂子手腕脉搏处即可。”
　　大郎连声催促：“快、快、快，娘，去给阿茵系上。”
　　只见，青山坐在窗前走廊上，拇指、中指掐线一头，闭眼不语。屋里，稳婆一遍一遍擦拭，只见系在大娘子手腕上的线隐隐有微光显现。半柱香功夫，大娘子睁开眼，深喘几下，开始用力，稳婆立即上前推动助力。
　　太阳光芒撒到屋顶，鸟儿欢快清啼声中，一身清亮啼哭传遍屋院。
　　听到哭声，大郎泪流满面，刘氏急急进屋，少顷，稳婆出来：“恭喜大郎，大娘子喜得麟儿。大郎赶紧进屋探看，没注意窗边的青山脸色苍白。
　　在晨光中，进山的小路两侧青草深深，枝叶上挂满露珠，映着太阳发出七彩光芒。
　　青山望向朝阳，弯了弯嘴角，在大郎一家的欢乐声中缓缓走向来路。转角无人之处，蓦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