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黎婳

10、沧海月明珠有泪

　　“谁知道啊，就这样吧。”浣雨疲倦地伸懒腰，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难道主编听见自己的话杀回来解雇她们了？
　　唐无尽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外站的却不是她认识的人，唐无尽砰地关上门：“陌生人。”浣雨吓得够呛：“快快快把门锁上！”
　　两个女孩凑在门上看猫眼，门外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他好像也被两人的反应吓到了，站在原地。
　　浣雨小声问：“要不我们叫主编他们回来？”
　　“傻了吧你，人家都走远了。别担心，可能是走错的邻居。”唐无尽清清嗓子，粗声粗气地问：“谁啊？走错了吧？”
　　门外的男孩说：“我是你们对门的邻居，刚才看到你们搬家，我就是想来认识一下。”
　　唐无尽不说话。
　　半晌，那男孩又说：“你们别怕，我也是大学生，我们还是校友呢，我知道你们是在学校外面经常发传单的那两个人。”
　　唐无尽还是不说话。
　　终于，浣雨看到他离开了她们的门前，走进对门的屋子。浣雨刚想打开门，唐无尽冲她摇头，那个男孩走出来了，似乎在她们门前逗留半分钟，然后走下楼。十多分钟后唐无尽才把门上的防盗链解开，门外的地上放着一盆绿色的盆栽。
　　“君子兰啊，挺漂亮的。”浣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盆栽捞进来，发现盆栽上还有一张便利贴：
　　你们好：
　　我叫林沧月。很抱歉吓到你们了，不过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戏曲学院王清然教授的学生。这盆君子兰就当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
　　唐无尽放下便利贴陷入沉思，这个林沧月可信吗？

　　傍晚。
　　“小雨，起来吃饭了。”唐无尽把饭菜端到桌上，对紧闭的卧室门喊道。
　　浣雨半晌没有动静。
　　唐无尽打开房门，看见浣雨裹在被子里，趴在床上数钱。
　　“你看，我们剩的钱不多了，除了奖学金和打工的钱就没了。”浣雨忧心地把所有的钱堆在一起，“卡上也没多少了，还得往家里寄钱，这个月我们要省着点用。”
　　唐无尽拉开浣雨身上的被子，说道：“别担心，再过几天就可以收到翻译的稿费了，反正我们已经找到工作，钱会越来越多的。”
　　浣雨抬头看着唐无尽，唐无尽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走吧，吃饭去。”她的手很纤长，上面有薄薄的茧，窗外透过一缕橘红的夕阳，瘦瘦的脸藏在光影里，让人看不清楚。
　　浣雨有些恍惚。
　　以前孤儿院就数唐无尽和她年纪最大，因此没有人收养她们。院长嬷嬷年老了，孤儿院又没有经济收入，所以她们小时候过得很苦。但不管怎么艰难，院长嬷嬷还是坚持让她们念书，她说：“小雨和无尽聪明，既然没人收养就得让她们自己有出息，不然以后怎么办呢？”
　　回忆起往事，浣雨有些想叹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们终于熬出头了。

　　第三天。
　　唐无尽站在洗手间里，试图让自己桀骜不驯的头发驯服一些，她的头发有些枯黄，每天早晨起床时都会变成各种奇怪的造型，让她看起来很像一截顶着杂草的竹竿。
　　唐无尽终于放弃了，探出头来大声问浣雨：“你打扮好没有？”
　　浣雨和唐无尽不同，虽然瘦了点，但胜在皮肤白皙，头发也算润泽，看起来比唐无尽健康漂亮很多。她拿起一件衬衫往身上比划：“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好看好看！”
　　浣雨不满地嘟起嘴，这么敷衍吗？
　　她弯腰从床底拿出一个盒子，娇羞地问唐无尽：“无尽，我可不可以穿这个？”
　　唐无尽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这是以前室友彭雪送给浣雨的礼物，但是因为看起来很贵，所以浣雨从来没有穿过。
　　“穿吧，反正都工作了，好看一点才好。”唐无尽一边说着，一边替浣雨整理衬衫。
　　唐无尽身高接近1米7，浣雨就算穿上高跟鞋也只能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娇小，站在唐无尽身边简直就像一对情侣。
　　“走啦走啦，记得带上钥匙。”浣雨不甚熟练地踏着高跟鞋对唐无尽招手。
　　“来了！”唐无尽提起包包，想想又跑回去，把那盆君子兰抱在向阳的窗台上。
　　浣雨已经下楼了，唐无尽锁好门，刚走下楼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喂！”
　　唐无尽回过头，看见隔壁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女孩子伸出头来问她：“你是不是唐无尽啊？”
　　唐无尽没有回答，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