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雨天拥有一只猫》时雨花洲

4、chapter 04

　　夜晚无聊刷B站，看到抱手怪Mumaru麻醉过敏不幸回喵星的消息，张笑溪瞬间泪湿眼眶。
　　成年后她少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因此陆和平常常埋怨，张笑溪你这么冷漠是不是没有心？
　　她不是没有心，反而是太过柔软敏感，才会在被原生家庭伤得千疮百孔后，学会筑起硬壳保护自己。
　　但对毛团子容易破防，这情绪大抵与当妈的女人看不得别的宝宝遭罪类似，张笑溪边抹眼泪边揉揉盖盖的胖脸呢喃：“你可要好好的，陪姐姐十年二十年。”

　　盖盖比Mumaru高冷些，不会抱手撒娇，只爱拿大胖脑袋蹭人。它陶醉于主人的抚摸，歪头在张笑溪手腕上来回磨擦。
　　之前张笑溪云养猫好长一段时间，晓得猫咪蹭人是在标记对方以宣誓主权。对，在猫的眼里，铲屎官也是它的所有物。
　　能盲目自信真好，张笑溪想，如果她有这份自信，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或许是替英年早逝的Mumaru感到惋惜，是夜张笑溪刚入睡便开始做噩梦，梦见她变成一只橘色小奶猫，脊背上像被人用毛笔点了一下，有簇黑毛。
　　猫妈妈嫌她不如别的兄弟姐妹可爱，在一个寒冷的雨夜将她逐出家门。她饥肠辘辘，走路都不太稳当，踉踉跄跄地来到便利店门口，想找位好心人讨口吃的。
　　可大家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缩在墙角的小流浪，求生的本能让张笑溪怯生生地张嘴，那声“喵呜”小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终于有个小男孩发现了她，不知从哪里端来半碗热奶。张笑溪把脸埋在碗里猛喝两口，觉得奶的味道有点奇怪。
　　当她抬起头，小男孩已变成弟弟的模样，怨愤地指着她咒骂：“姐你变成猫还怎么给我赚钱交学费？”
　　张笑溪心里急得要命，可她说不出话来，只会喵呜喵呜的叫。
　　“我不是供你念完大学了吗？为什么又要重读一遍？”
　　弟弟面目愈发狰狞：“妈不是告诉过你，当姐姐的要照顾弟弟一辈子，你做到了吗？”

　　“同学们都穿名牌鞋用最新款手机，我呢，什么都没有！就因为有你这个没用的姐姐！”
　　“我最近在追一个女生，需要用钱……哦，你变成猫了，赚不了钱。哈哈，没用的人根本不该活着，这碗奶有毒，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喽？”
　　腹部一阵剧痛，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奶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张涛笑得愈发残酷，甚至抬脚踢了踢张笑溪：“姐，我早就希望你死，可惜杀人犯法。老天爷肯定听到我许的愿，才让你变成一只猫……”

　　奶猫呼吸越来越微弱，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张笑溪醒了，睁开眼发现盖盖正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昏天暗地。
　　“呼～”张笑溪长舒口气，幸好是梦，弟弟张涛虽然浑，比梦里还是稍微好些。
　　他有点反社会人格，小时候虐待过小动物，事实上张家人都讨厌猫狗，唯独张笑溪是个例外。
　　父母极度重男轻女，《82年的金智英》里写姐姐被奶奶打，骂她不许偷吃她金孙的奶粉，张笑溪经历过比这夸张的多的。

　　供张涛念完大学后，张笑溪一咬牙同家里断了联系。
　　他们也许找过她，也许没有，卖版权是近年的事，父母并不知情，所以大概率他们忘记了她这个女儿。
　　最苦的时候，从超市买最便宜的方便面，一天只舍得吃两顿，即便那样也没想过回家。
　　家是大多数人温暖的港湾，坚强的后盾，对张笑溪来说不是，那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张笑溪坚信，父母最后一招必定是逼她嫁人，换高昂彩礼好给张涛攒老婆本。

　　“一切都过去了，人要学会向前看。”
　　张笑溪自我安慰一句，把盖盖抱下来放到臂弯里，搂着它继续安睡。
　　要感谢这个小家伙呀，没有让双人床一个人躺，午夜梦回时，有绵软乖巧的它相伴，便没那么凄凉。
　　次日清晨张笑溪为早餐犯愁，面包吃完了，奶也喝光了，站冰箱前翻找半晌，终于在冷冻室找到个手工大馍。
　　“就你啦，今早吃香煎馒头片。”

　　说到张笑溪的厨艺，又不得不提到小破站，许多UP主在上面分享独居日常，每当她不知道吃什么好的时候，都能从那些短视频中得到启发。
　　香煎馒头片听起来颇上不得台面，事实上香脆酥软，配上小菜——譬如红油腐乳，简直堪称人间美味。
　　食用油在平底锅中温热，放入切得薄薄的馒头片，一面金黄后再翻另一面，香气四溢中，盖盖也被吸引过来，围着张笑溪的脚边打转。
　　“真是只小馋猫。”

　　将煎好的馒头片夹进瓷碟里，张笑溪另起汤锅烧开水，准备冲碗蛋花汤。天放晴了，阳光洒满整个厨房，把她围裙上的小黄叽照得像要活过来一样。
　　当初租房张笑溪正是看中这里每个房间采光都好，完美弥补了面积小的不足。阳光太重要了，接连几天晒不到太阳，她心底就会郁郁的。
　　想必盖盖也是，眼见讨不到吃的，小家伙转脸又回阳台躺着去了。
　　张笑溪在阳台地上铺了张小褥子，盖盖知道那是给它预备的，自发自觉地征用。

　　就在张笑溪慢条斯理吃着早饭，盖盖昏昏欲睡时，隔壁一声突兀又刺耳的电钻声，把一人一猫都惊一跳。
　　“怎么忘了这回事，”张笑溪无奈地埋怨，“希望他快些搞完，天天这样谁受得了？”
　　到十二点左右，工作一上午累得头晕眼花的张笑溪正陪盖盖玩逗猫棒，隔壁业主又来敲门，这次递过来一只保温桶：“我那边太吵，肯定打扰你休息了，请你喝参鸡汤补补身子。”
　　张笑溪连忙推辞：“没关系，也不是特别吵。”

　　男人温和地解释：“挨过这两天就好，我不喜欢原先的装修风格，需要拆些东西，弄完就安静了。”
　　“隔壁那套好像一直空置着？”
　　“对。”
　　张笑溪不擅长接茬，对方答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开始紧张地想下个话题，可惜越急越想不出来。
　　男人把保温桶往她手里塞：“拿着吧，是我妈炖的，我得回去上班，有空再聊。”
　　他穿着中长款大衣，身高腿长，风度翩翩，张笑溪懵头懵脑地拎着保温桶，目送他往电梯走。

　　“吃人家两回东西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表示歉意干嘛老送吃的呀，难道他是开餐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