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游》彩色莲花

21、风谲云诡

　　朱墙金顶，寒风凛冽。
　　几只寒鸦立于金銮顶上。
　　“皇上可还有口谕？”王融焦虑地询问齐武帝贴身太监徐公公。
　　徐公公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轻轻摇头。
　　“唉，难道就只能看着那个浪荡子登上皇位吗？”王融眉头紧皱，叹息道。
　　“如今太孙殿下还未入宫，这宫中多是司徒大人的人，王大人或可一试。”徐公公轻声道。
　　王融眼睛一亮，颤栗着声音说道：“你意思是……那有劳徐公公帮我把风，事成之后，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王融和徐公公进了武帝内寝，将服侍的奴才宫婢都屏退下去。
　　“小得子，你去告知宫门处的叶将军，关闭宫内，任何人不得进出。”徐公公吩咐道。
　　一个精瘦的小太监立即奔向宫门。
　　“难道要开始了吗？”叶枫接到小太监密旨，又激动又有点惶恐。
　　虽然竟陵王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此事，他手下的文士也遍布朝廷各重要职位，可是毕竟有东宫太孙在，这岂不是“篡位”？
　　叶枫内心很是纠结。
　　他跟着竟陵王这几年，亲眼目睹竟陵王是多么有才能而又宅心仁厚之人，南齐若能由竟陵王统辖，当是老百姓的福气……
　　“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始终不合适……也不知道老皇帝到底会传位给谁？不知道王融兄打算做什么？为何要封禁宫门？”叶枫心里暗道。
　　叶枫领着禁卫军在宫门处梭巡，心事重重。
　　“开门，开门！太孙殿下驾到！”宫门外有人大声叫喊。
　　守门卫兵前来跟叶统领通报。
　　叶枫略一沉吟道：“不开，就说皇上有旨，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出内宫！”
　　宫门外的喧嚷声消失了。
　　叶枫心平静了一些。
　　他望着皇上所居的寝宫方向，期盼着王融兄快点出来结束当前这种诡异的状况。
　　齐武帝寝宫内，王融满头大汗地举起诏书说道：“徐公公，麻烦您将皇上的玉玺拿来吧。”
　　徐公公拿起玉玺递给王融，王融接过来，又看了一遍拟好的诏书，正要落下玉玺。
　　寝门被撞开了，一队全副武装拿着长戟的士兵闯进来，为首的将军呵斥道：“王融，你想做什么？”
　　王融定睛一看，是西昌侯萧鸾，顿时吓得玉玺掉在地上。
　　“来人，将王融和徐公公抓起来！”萧鸾吩咐道。
　　“且慢！侯爷，我和徐公公犯了何罪，要将我们抓起来？”王融忽而清醒过来，站直了身子反问道。
　　“所谓何事？你们二人心里有数！为何关闭宫门不许太孙殿下进来？你们把皇上怎样了？”萧鸾脸色严峻，继续呵斥道。
　　“我奉皇上口谕拟定遗旨，不允许外人进出内宫，何来我们想干什么？”王融辩驳道。
　　“遗旨？我看看！”萧鸾上前就想抢下王融手中的诏书。
　　王融握紧诏书，冷笑道：“侯爷，你没有资格触碰诏书，此遗诏是给竟陵王的。”
　　萧鸾一愣，忽而哈哈大笑道：“少来这一套，谁不知道你是竟陵王心腹，你想假传圣旨扶你家主子登上皇位，其心可诛！”
　　“来人，拿下王融！”萧鸾又吼道。
　　两个兵士立马出列将王融擒下。
　　王融奋力抗争道：“这是皇上的遗旨，徐公公可以作证，你抗旨不遵，还想诬陷我，你有何企图？是不是想造反？”
　　“谁想造反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进来。
　　大家都看向大门，只见一个风华秀美、青春年少的贵家公子潇洒迈进门来，正是皇太孙萧昭业。
　　王融本欲说话，看到萧昭业身后跟着竟陵王萧子良，萧子良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咽下了嘴边的话。
　　“皇叔，王侍郎，这是怎么了？”萧昭业故作惊讶道。
　　“禀太孙殿下，王侍郎欲假传圣旨改立竟陵王为帝。”萧鸾答道。
　　萧昭业拿起诏书看了一遍，嘻嘻笑道：“王侍郎果然文笔了得，此诏书写得文采飞扬，滴水不露，只是祖父果真要废了我？”
　　王融脸上失去了神采，软软地答道：“我只是秉笔直书，听令行事，这是皇上的旨意。”
　　“哦，你这是听谁令呢？”萧昭业望着竟陵王笑道。
　　竟陵王面色淡然，气定神闲，并不回避众人望向他的目光。
　　王融连忙说道：“自然是遵照皇上遗言。”
　　“哦，王侍郎深受祖父信赖，倒也不能说这是假的。不过祖父久病卧床，头脑并不清醒，况且现在他老人家已经驾鹤仙去，也无质证。”萧昭业顿了顿言语，一众人皆望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
　　萧昭业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取出一张诏书，继续说道：“幸而祖父此前已经将传位诏书写好，交给我保存，既然王侍郎手中的诏书还未落印，那我这份总该更真一点，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说完，将手中诏书递给徐公公鉴别。
　　徐公公冷汗淋漓，双手微抖接过诏书，鉴别完后，开始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
　　传位于皇太孙萧昭业。
　　……
　　钦此。”
　　萧昭业跪下接旨。
　　众人也一并跪下。
　　王融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生死由命了。
　　永明十一年，皇太孙萧昭业登基，改国号隆昌，由竟陵王萧子良和西昌侯萧鸾辅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