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女子》言檐

23、第 23 章

　　跟姜峰见了一面之后玉兰仿佛又活过来了，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还是天天盼着逢集，盼着约会的日子。至于跟刘文建的婚事她是早晚会退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说服家人的理由，那就让那个说话讨厌的臭傻瓜等着吧。

　　这天吃过晚饭，王玉兰去找赵晓娟，她进门儿看见晓娟家里没开灯就大声喊：“晓娟！晓娟！赵晓娟！在家吗？你在哪啊？”因为王玉兰这样喊，赵晓娟就算在隔壁也能听见，平日里一般会大声回应着跑出来，或者把玉兰喊进屋。今天赵晓娟却没有回应，只慢吞吞的把门打开了。

　　“哎！晓娟你在家啊，怎么没开灯啊？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也没什么事，所以我就没开灯。”王玉兰觉得赵晓娟今晚好像不对劲，还是说：“晓娟！咱们去找齐艳吧，这几天没见她。去要喜糖吃去。”赵晓娟倒不太情愿，“不想去呢。”

　　王玉兰看她这样更确定她有事了，“怎么啦？天还这么早，你有事啊？”“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出去。”赵晓娟看上去蔫儿蔫儿的，王玉兰上来就想摸她的额头：“你不好受了吗。”赵晓娟把头躲了躲说：“没有，就是不想出去玩。”王玉兰拉起她的手：“哎呀别在家闷着了，出去玩玩就好了嘛。”

　　王玉兰最后还是拽着赵晓娟到了齐艳家，三个人在齐艳屋里说闲话。要说闲话当然主要是八卦齐艳的婚事，王玉兰：“齐艳呀，怎么样？对婆家满意吗？”“挺好的，现在又没有什么矛盾，肯定都怪好啊。”

　　“那你那个对象说话怎么样？你听着顺耳朵吗？”王玉兰很想知道别人刚刚订婚是什么样子的。就赶着问。齐艳就很羞涩的说：“极好啊，江兆立话不多，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抬杠说话噎人的那种人。问题是，我也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啊。”

　　王玉兰听来是真的羡慕这种一帆风顺的感情，“哦~我知道了，咱们齐艳同志对她的对象还是很满意的，是吧？去了一趟就叫江兆立叫的这么顺口了。嗯，真替你高兴。”齐艳不好意思的说：“也说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就是过日子不就这样吗？人家不是说，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吗？我对他可没有太高的期望。平平淡淡的，不打不闹的过日子就极好。”

　　赵晓娟本来情绪不高，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也插嘴说：“齐艳说的对。人结婚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过的舒心比什么都重要。”齐艳也赞同说：“是啊！我可不想信什么爱情，也不能当饭吃。你看俺小姑，当初俺奶奶让她给俺三叔换亲，她那时候就跟俺小姑父搞对象，搞热了，死活不给俺三叔换。那时候哭的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俺小姑父不行。最后还是俺大姑去给俺三叔换的亲。你看现在俺大姑那日子过的。”

　　这个话题赵晓娟还是很感兴趣的，她也终于不像刚才那么蔫儿了，她接过话题问道：“哦！我听说你大姑现在的日子过的可好了，是吧？换亲的怎么还那么好啊？”齐艳说：“人家俺大姑父虽然是换亲，并不是因为他人不好才换的，是因为他们庄不好，庄太山了，没有人愿意往那里嫁。人家我姑父说话办事可靠谱了，他家山上都种着果树，还种好多果树苗，卖树苗可赚钱了。反正他们那里主要抓经济，喜欢种经济作物，比咱们这里人有钱。俺大姑父对着俺大姑和孩子可好了。夏天做饭都烧煤气炉子，不用烟熏火燎的，不出汗就把饭做好了。”

　　赵晓娟一脸的向往的说：“嗯嗯！煤气炉子是好用，庞志奇家也买了，做饭又干净又快。”王玉兰听了这话瞬间抓住重点，“哎？你不是都叫他大哥吗？怎么又叫上庞志奇了？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没大没小的了？”赵晓娟脸一红：“不是，我、我不是怕你听不明白吗？”“哦……”齐艳和王玉兰一齐答应了一声。王玉兰又说：“就是咋听你叫庞志奇的名字感觉怪奇怪的，你以前一直叫他大哥也没怕我们听不懂。”

　　赵晓娟窘的红了脸，正不知如何答对，齐艳又把话题拐回来了：“恁再看俺小姑父，是活都不想干。干点什么都得拽着俺小姑。穷的小孩吃个饼干都买不起，连买包卫生纸都掏不出钱来。就知道去赊账。有个人情世事啊，逢年过节的买点肉都得去赊着。过年人家都去要账，要也没有。”

　　玉兰头一次听说这些事，一脸惊奇，“你小姑父怎么那么懒啊？你小姑不是搞的对象吗？那么懒你小姑怎么看中的？”齐艳说：“你以为搞的就那么了解啊？他们庄都栽黄烟，栽点黄烟卖点钱用用也行啊，他家不栽，说不会。不栽能会吗？栽上不就会了吗？俺小姑现在跟他过的够够的。这可不是搞对象的时候了，那时候简直不嫁给他就活不了了。”王玉兰呆呆的听着齐艳的话出神。

　　赵晓娟情绪明显高涨了好多，她问道：“恁奶奶怎么这么偏心啊？恁大姑还没结婚，而且她也愿意换亲。怎么恁奶奶非让恁小姑给恁三叔换亲啊？”齐艳立马就压低了声音，还往门外看看：“俺大姑不是亲生的，是俺奶奶拾回来的。”“哦……怪不得呢。”赵晓娟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恁奶奶还真好。”

　　齐艳还是压低着声音：“嗯！俺大姑也极好，看着俺小姑哭的要死要活的，就非要自己去换亲。俺奶奶说怕人家外场上骂她，说她捡个闺女回来逼着她去给自己儿子换媳妇。不让俺大姑换，当时还说俺小姑实在不换就算了，就看俺三叔的命了。俺大姑都哭着给俺奶奶跪下了，说要不是俺奶奶，她早就死了，她就是要报答俺爷爷奶奶。最后俺爷爷奶奶才让她去的，没想到俺大姑是个有福气的，摊上了俺大姑父那么个疼老婆的。”

　　赵晓娟说：“怪不得你不相信爱情，只喜欢人品好的。原来有你大姑和你二姑这两个例子啊。”齐艳说：“可能吧，反正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人家那种要死要活的爱情是什么感觉。我这样就更容易满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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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兰和赵晓娟两人在齐艳家呆了好一阵儿一起才往家走。回去的路上玉兰看赵晓娟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和晓娟见面她好像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心想问她是不是身上有什么烦心事。只可惜玉兰虽然开口问了，但并没有得到赵晓娟的回应，只是在黑暗中隐约看见她摇了摇头，但没有出声。

　　此刻的玉兰并不知道，其实赵晓娟现在心里也是思绪纷杂。她自从之前一次被庞志奇半强迫着成了好事之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安，知道前些天的例假一直没有来，这些天以来身体的各种状况似乎都隐约告诉她她怀孕了的事实。

　　赵晓娟一直都羡慕庞志奇一家的生活，更是对庞志奇偷偷生出恋慕之情。而她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庞志奇似乎对她也有感情，他们之间也发生了夫妻之实，甚至她的肚子里还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然而他又有妻有子有家庭。

　　面对这样的情形，赵晓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想过去打胎，可是不用说手里没有钱，就是有钱，她一个大识字班怎么好意思去做这种事？那还不被人笑话死了？邻四方庄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不光丢了自己的人，这不连父母的脸也丢了？她也不敢告诉庞志奇，要是庞志奇不承认了怎么办？自己还有脸活着吗？要是他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要娶自己，那孙丽知道了会怎么样？还不得疯了呀？自己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她这几天总觉得心情郁郁不知所措，最难受的时候甚至想要自杀，可是还没逼到那个份上，她又怎么舍得一死了之呢？

　　赵晓娟实在想不出身边能有什么听她倾诉、帮她拿主意的人。即便是玉兰这位多年好友，赵晓娟犹豫再三后，还是不愿意跟她说出自己目前的窘境，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好友面前露出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只是刚才跟玉兰她们两个的谈天给了她勇气，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努力一次，她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嗯，明天她就要找机会跟庞志奇说自己怀孕的事。

　　赵晓娟跟着玉兰的步伐往前走着，脚步愈加坚定起来，先前的沮丧消沉消去了几分。现在她想明白了，就算放在没出这个事以前，自己找婆家，也不一定能找到像庞志奇这样的人品和家庭条件的。看看一般庄户人家过的日子，赵晓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要是不嫁给庞志奇，可能就只能嫁个老光棍，或者有残疾的了。不敢往下想了，庞志奇要离婚就离好了，反正自己也是无辜的，是庞志奇□□了自己。虽然那是因为爱，到了这个时候又能怎么样呢？孙丽就算倒霉了也不全是无辜的，谁让她就是一个花瓶呢？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孙丽还看着庞志奇从脱产的又变回了农民就开始看不起他了，天天跟他吵，跟他闹，现在庞志奇又找了活干倒是吵得少了，可她也还骄傲着呢，现在庞志奇逮着机会就猴急的纠缠自己，说到底还是她这个老婆没当好。赵晓娟如此这般的想着，脸上隐隐露出了羞涩的笑意，完全顾不得自己想法中的推脱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