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女子》言檐

21、第 21 章

　　自从玉兰从集上回家以后一直兴致不高，不过刚吃过晚饭赵晓娟竟然来找她了。其实玉兰跟赵晓娟好像也就十几天没见，但是她看到赵晓娟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总觉得距离她们上次见面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像她跟姜峰更是许久没见到了。

　　玉兰上次跟赵晓娟见面时还在为即将和姜峰定亲而兴奋，满心的小女儿娇态，可如今……估计晓娟她们这些好友邻居的都已经知道她身上发生的这些污糟事了吧。

　　玉兰跟进门的赵晓娟招呼一声，示意她在床沿坐下，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而赵晓娟似乎也是满腹心事，明显情绪不高，沉默了一阵，似乎有话想对玉兰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后来赵晓娟想起来说：“玉兰你知道吗？齐艳找了婆家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王玉兰这段日子糟心事接踵而至，完全没有心思探听旁人的事，自然不知道这些最新消息，她急急问道：“找的谁呀？哪个庄的？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啊，说是催家洼的，看好日子了，就还有两天就订婚了。”王玉兰说：“怎么找到那里去了？咱们去找齐艳玩吧？问问她对象那边儿的事儿。”两个人跟齐艳的交情本来就不错，玉兰现在用的粉饼还是齐艳送的呢，自然对她的事上心，两人一拍即合就往齐艳家去了。

　　等见到齐艳，玉兰她们两人也没搞虚伪寒暄那一套，上来就盘问起来。玉兰单刀直入，“听晓娟说你找对象了，找到催家洼去了？”齐艳也不多想，听到她问就笑眯眯的答应着：“嗯！快订婚了。”

　　催家洼在暖阳河西边、五龙山的山根上去一截的地方，和刘家河北、武家裕道子等几个小庄子连接在一起。庄那么山，种的地都种到半山腰上了，收点儿庄稼一律的靠人力挑，听说吃点水也要挑很远。玉兰不知道她怎么会嫁到那边去，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怎么去那里了？谁给你找的？”齐艳说：“我大姨是那个庄的，她给说的。”

　　赵晓娟在一边也是好奇，“齐艳！快说说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长的咋样？”齐艳脸上染满红晕，满眼柔情的说：“就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我大姨说他人品好，脾气也不孬。长的……还行吧，反正就是一般人，不是很会说话的那种。”

　　王玉兰立马想起来刘文建的说话方式，瞬间蹙眉，“不会说话也怪气人的。想想嫁给一个人，要面对几十年呢。”齐艳说：“谁知道什么样的人好啊？我觉得也不能光听会说的吧？”王玉兰说：“跟着一人，首先两个人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别的就更不用说了。”玉兰这下完全把齐艳对象和刘文建这种人联系到一起去了，发自内心的抒发感想。

　　不过她说的这话听在齐艳耳里自然没那么中听，毕竟她还有两天就订婚了，再怎么说这对象又不能随便换，不由就反驳起来，“我可不这样想，你看看周围的人就知道了，会说的不如会做的。恁看俺爹，话不多对吧？恁看他对俺娘多好，从来没骂过俺娘一句。人家他们俩一辈子没吵过架。”

　　“哎呀那不一样！恁家俺叔只是说的少，可是说话可有质量呢。跟不会说话的还是不一样的。不会说话的人一说话就跟你抬杠，要不就是打击你，天长日久的谁受得了啊？想想就可怕。”

　　齐艳仍然不服，“那光会说也没用啊，刘江倒是会说，但你们知道他老婆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这个赵晓娟还真不知道，顿时一塞，“我看刘江怪好呀，人长的也好看，口才又好，人缘也好，整天笑嘻嘻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家日子过的应该挺有意思的呀。他老婆……他老婆怎么了？没听说有什么呀？”

　　说到刘江，王玉兰可是从那些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一点的，她插嘴说，“这个我可听说一点，听说那个刘江就一张嘴能说，但人可懒了，地里的活都不咋干呢。”这话齐艳相当认同，“你们不知道，我家离他家那么近可一清二楚的。刘江在家也靠那把好嘴哄老婆，哄着老婆干活，他自己什么也不想干，又馋又懒，就会喝酒，成天撵鸡斗狗打家雀，活的可自在了。他老婆累死了，干完地里的，干家里的，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有口好吃的，还要留给刘江吃。”

　　“他老婆那么能干，咋还能被哄住？”赵晓娟简直目瞪口呆，话题到这也是彻底歪了，三个人一时也忘了各自的烦心事，凑在一起聊起村里的家长里短各种八卦来。转而话题又转到刘俊淑家了。说来自从刘俊淑下葬，玉兰这儿就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竟然也没再去看看刘俊淑家的嘉宝的情况，那个孩子比玉兰的亲侄子都懂事可爱，玉兰是打心底疼惜的。

　　那头齐艳还在说，“丽萍现在不上学了，就在家里帮着干活儿哄嘉宝。唉，我娘她们还说呢，觉着她个闺女孩子家的上到初中也行了，什么活都能干了，就得下来帮着把持家里。”玉兰听罢也为丽萍惋惜，之前总听俊淑嫂子说她家丽萍学习好呢，可没娘的孩子，弟弟又太小，她们几个没结婚养在家里的大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像也只能在这里讨论一番了……

　　这天晚上玉兰和赵晓娟她们刚提到嘉宝他们，转天玉兰就在街上遇上这姐弟俩了。嘉宝一看到玉兰，就拉着丽萍的手朝她奔了过来，一脸开心，“姑姑，你在这儿啊。这几天没看着你呢。”玉兰笑着摸摸嘉宝的头，看他还挺高兴的，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刘俊淑的去世而太过的悲伤。玉兰不由也为他高兴，“我这会子忙呢，嘉宝最近过得怎么样？都是你姐姐带着你呀？”

　　“嗯嗯，姐姐说她以后不出去了，一直都在家陪着我呢。”小小的嘉宝应该还意识不到自己姐姐不去学校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的为姐姐能够每天陪着自己而开心。他们姐弟俩应该也是单纯出屋逛逛的，正好这在玉兰家附近，前面就是一个老太太的集中地，几个老太太坐着各自的马扎待在那里。这时那里坐着的江家二奶奶瞅着了他们三个，招手让他们过去。

　　玉兰走过去找个地方坐下了，丽萍姐弟俩也跟过去，在玉兰旁边蹲下来。一群老太太就发问起来，“说是丽萍不上学了？”丽萍低下头“嗯”了一声。王玉兰伸手摸一摸丽萍的头，没说话。

　　江家二奶奶说：“丽萍啊，饭都是你做的啊？”丽萍又腼腆的“嗯！”答应了一声。二奶奶又说：“学不上也罢，闺女孩子家的，上不上的还有什么用啊？”丽萍没再吱声，只是头底的更低了，下巴支在了膝盖上，手里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随便的画着道道。

　　徐奶奶又问嘉宝：“嘉宝啊，想你妈妈了吗？”嘉宝眼圈一红，点了点头。吴大娘也来劲了问道：“嘉宝！你知道你妈妈上哪去了吗？”嘉宝撇着嘴，带着哭腔说：“死了。”她继续问：“那你妈妈不回来了，怎么办啊？她不管你们俩喽。”

　　老太太一把年纪，说话倒是没什么分寸的，这话给嘉宝一听，他直接“哇”的一声闭着眼睛哭起来。丽萍一脸不高兴的站起来，拉着嘉宝就要回家。可是嘉宝站着不动，只顾着哭，丽萍看他这样也跟着哭起来。

　　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怪吴大娘：“你看你跟小孩子说那个干嘛，现在的小孩都懂事着唻。”“是呢，人家能不想娘嘛？”王玉兰也很无语，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总是以关心别人的名义揭别人的伤疤，有意思吗？她上前拽着嘉宝说：“走，去我家找乐乐去，我家有好吃的。”嘉宝这才一边哭着被王玉兰和丽萍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