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女子》言檐

19、第 19 章

　　老四一脸的兴奋拉着玉兰就走，两间南屋，一间的门朝北开，里边喂着猪还兼着厕所，另一间的门朝西开在过道里边，屋子不大。放了一张床，床边靠墙的位置加了一块木板，这样床看上去比较宽，很舒适。这就是刘文建跟刘文华睡觉的屋了。玉兰发现，在这个屋里玩挺好的，清净。可以只跟这两个小孩玩，不用跟大家在一起。

　　吃完晚饭，好几个邻居过来玩，这年头的农村就是这样。邻居之间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别人家来了客人，自己不去看看还显得自己没礼貌。去了就显得这家主人家人缘好。她们坐下来都会自然而然的夸媳妇几句，倒不是为了礼貌，而是真心觉得王玉兰长的又漂亮，又文静。而且她的高冷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安贤。那个年代人们都喜欢老实人，觉得这种人比较可靠。

　　玉兰跟她们打过招呼，她们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过了一会儿，看两个小孩坐不住了，要往外跑。玉兰赶紧叫住小四，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小四就拉着玉兰的手：“嫂子咱们到那屋，到那屋去。你再给我们讲故事。”婆婆也赶紧说：“那你们快上那屋去玩吧。”玉兰高兴了，很满意这个小叔子的表现，也很满意自己的机智，能从那些人这里脱身，就是跟这俩小孩儿玩她也高兴。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玉兰就跟婆婆说要回家去，婆婆却不让，“恁大嫂，今天阴天凉快，余和大集，让文建带你去赶集吧。”玉兰没有什么兴趣，她漫不经心的说： “我不想去，俺门口就是集，天天赶。等会我就回去了。”

　　婆婆真心实意的挽留她，“你看你这刚来就要走，哪有这样的？我们跟你还没亲够呢。你这回去不让人家说啊，怎么这么生份啊？是不是？在家待着怪闷的慌，你跟文建你们俩出去玩儿玩儿。”玉兰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反驳，就没再坚持。

　　这次刘文建也很积极，他推来自行车要驮着玉兰去。经过昨天一天，玉兰对刘文建更加不满，不愿意坐他的车，直接想要拒绝，“我自己骑车子吧。”这下刘文建有些难为情了，“我们家就这一辆车子，我带着你就行。”玉兰很不情愿，又不好非逼着他去借车子，只好跟着他出了门。

　　他们刚出庄没多远，玉兰就后悔了，她以前还真没有好好的坐过这自行车，当然也没想起来带个什么东西垫一下，屁股被车后座硌的生疼，而且坐在后边不能动，车子晃来晃去她还要使劲保持平衡，特别不舒服。玉兰说：“我们回去吧，不要去了。”

　　刘文建可是一心想去的，他跟玉兰也见了几次了，可是在家人多，他一直没好意思跟她说上话，昨儿他试了几次，也没开开口。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了，怎么可能半路返回去呢。

　　刘文建说道：“唉？怎么啦？我带着你，又不用你走路，还是去玩玩吧。”玉兰：“可我不想去了，没什么好玩的，也没有什么要买的。”“哎呀，没什么要买的就去逛逛嘛，赶集还非要买东西吗？”刘文建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脚底下蹬的更快了。王玉兰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就闭嘴了。

　　余合集离长坪村挺远的，二十多里路呢。越往前走玉兰越觉得不舒服，屁股越来越疼，腿都控麻了，这整的她越发生气。照她想，这要是姜峰的话，绝对不会这么自以为是，肯定会听她的话，会心疼她的。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几天下来，她一直都在不自觉的把姜峰跟刘文建放在一起对比，而且还越比越觉得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人好，越比越不甘心。

　　玉兰又一次不耐烦的问道：“还有多远啊？”刘文建就是一个纯正的属于这个年代的钢铁直男，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对象的不耐，还是还挺欢快的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你不是早就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吗？怎么还这么说。”玉兰的语气里明显带了气愤。

　　终于到了集头上了，玉兰急急的喊：“快停下，快停下，我下来走走。”刘文建车子慢慢停下来。玉兰跳下车，扶着后车座弯着腰，抬起一只脚，腿都快没有知觉了，她必须缓一缓。

　　刘文建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拉呱，今天他在路上就想好了，要趁这个赶集的机会，跟王玉兰熟识起来，要不然，两个人这样不说话实在是别扭。

　　此刻他看玉兰这样，想搭句话，但心里却也很紧张，只能带点儿玩笑的说：“呦！你这坐车子的，比我骑车子的还累呢？”王玉兰憋在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蹿上来了。她生气的说：“神经病啊，你以为坐车子不累啊？让你停你不停，车座子把我硌死了。”

　　她本来刚开始走的时候就要转回去的，刘文建非把她驮了来，让她受这个罪。她早就气恼了，觉得他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这在她心里可不单纯是让她受了累的事，她不由的就要想，他这么犟、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对她说的话他根本就懒得理会，那如果结婚了是不是也得跟自己爹一样一言堂，训老婆打孩子什么的，想想她就憋气。

　　王玉兰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发呢，刘文建又说风凉话，立时就王玉兰惹恼了。刘文建见她发火也觉得冤，他一句话就把人家小姑娘惹的一通火，他一脸无辜的说：“这我哪想到啊？不就这么点儿路吗？也没走多长时间吧？”

　　王玉兰气的牙根痒痒，瞪着眼挑衅着说：“你是嫌我没用呗？是啊！我就是这么没用，没本事，不用说骑车子，坐坐车子都坚持不了。”刘文建还是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没用了？可不兴这么不讲理的啊。”王玉兰没想到刘文建虽然笑着，却一出口就是指责自己的话。

　　她彻底的恼了，也顾不上给谁留脸面了，干脆把一路上攒的火气全发出来，反正她也不在乎这门亲事。她有些疾言厉色，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冰碴子：“我就是不讲理，也没像你这么霸道自以为是啊？你现在知道我又娇气，又不讲理了还来的及，早点散了亲事不就好了？”

　　刘文建一看气氛不对了，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糊弄过去就算了，就还继续笑着说：“怎么啦？今早上没吃火药啊？怎么这么大火药味啊？”王玉兰心里觉得委屈，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一张口就给自己按一条错，这又说自己说话火炸药味大。那就是说都是自己在挑事了？想到这里王玉兰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她心里想着，这种人，就是有病。跟这种人说话？嘴闲的慌不如往猪食槽子上拉拉。

　　接下来，她对刘文建就连眼皮子也懒得翻一下了。刘文建讨了个没趣，笑容僵在了脸上，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然后又不甘心的轻声嘟囔到：“怎么这么厉害啊？”玉兰擦擦眼泪说：“哼！我厉害也只厉害在嘴上，也左右不了别人，你呢？我说不来不来，非让我来，来有什么好的？就像哪辈子没赶过集似的。谁稀罕来了？”

　　刘文建以为带玉兰出来能拉近一下两人的距离。没想到，好心好意带她出来玩，结果竟然弄成这样，心情立刻坏到了极点。这要是换了别人，任谁给他这样的没脸，他也得扭头就走了。在新媳妇面前却不能那么潇洒，就不耐烦的说：“行！都是我不对了，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行了吧？”

　　这赌气的话，传到玉兰的耳朵里，她心里一阵发凉。她小公主的骄傲被人这么唾弃，眼泪更不受控制的就流下来了，觉得特委屈、特心酸。她想，要是姜锋，绝不会跟她抬杠，把话赶成这个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姜峰发脾气，自己就是使个小性子，他也会哄的自己没一点脾气。

　　刘文建就搞不明白了，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儿？明明是她骂了自己，她倒是哭了。刘文建接触的都是些大大咧咧的男孩，就算他的三个弟弟，在他父亲的高压、母亲的唠叨下长大，那也是特别皮实。人还可以这么小性儿，这是他没想到的。玉兰干脆在公路边上找块石头坐下了，她抱着膝盖，低着头，认真的使开了小性子。

　　刘文建从生下来就是老大。手底下的跟班逐渐增多，领导的特质培养了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措过。他也没有跟女孩子交流过，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他是真想随着他的性子，命令玉兰快点起来走。可是，根据刚才这段交流经验来看，对眼前这个女人千万不能下命令。那就耐心的等着吧。刘文建站累了，也找一块离玉兰有点距离的石头斜对着她坐下来，忍着怒气扭着头看赶集的人匆匆的走着。

　　玉兰在那等了一半天，等着刘文建认识到错误，来给自己道歉，哄哄自己，可却半天都没等到人，这下她真想扭头直接拔腿走回去，可她却也怕自己找不着路，她是第一次来余和，来时又坐在刘文建后座上，还真找不到路。也就没那么大的底气。更要命的是，刚吃过早饭就出来了，这会玉兰有点憋不住了，她想去茅房，又不好意思说。

　　现在王玉兰倒是想下驴了，可刘文建就在那里僵着，根本不给王玉兰下驴的坡了。她心里恨透了刘文建，又在想念起姜峰来，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她想，要是这会在这里偶遇了姜峰，她就毫不犹豫的跟姜峰一起走。

　　刘文建也在等，他在等着王玉兰消消气，跟他一起去赶集，却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因为他也觉察到，只要他一开口玉兰准生气，就硬是没想起来，他该过来哄哄王玉兰，他压根就不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

　　又坐了一阵子，王玉兰实在憋不住了，站起来就走，她想自己去查问一下茅房在哪里。刘文建看王玉兰悄默声的站起来就走，赶紧推着车子追了上来。刘文建紧跟在身后，她不好意思找人问茅房在哪了，简直把刘文建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越往里走人越多了，刘文建就在路边上找了个看车子的摊位把自行车车放下。这时，王玉兰问了一个中年妇女茅房在哪里，中年妇女在：“你再往前走走，到了牲口市就到了，就在路边上。”王玉兰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她撒腿就往前跑起来。刘文建车子还没放好，就看王玉兰自顾自的跑了，他吓了一跳。赶紧拿了看车牌子，就一边喊：“唉，你别跑，你等等我啊。”一边快速的追上来。王玉兰羞愤难当，回头狠狠剜了刘文建一眼，就冲进了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