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春船载绮罗

41、厚颜无耻

　　她发现被抽到的男性都喜欢“大冒险”而不是“真心话”，即便“大冒险”的题目已经如此刁钻。
　　陆识也是！
　　他手在签筒里转啊转的，终于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亲吻一分钟，没有对象的亲酒瓶。
　　这是她写的，考虑到了蒋廷峪没有对象的情况，还贴心的加上了酒瓶子，没想到用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都起哄说要他们亲，李枝枝倒是无所谓，毕竟前面热场三分钟的都亲过了。
　　反倒是陆识，一直不喜欢在人前表现的太过亲昵，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陆识和她对视了眼，手掌罩住她面对着众人的侧脸，缓缓凑近——从其他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和陆识相贴的侧脸，柔软的唇瓣像果冻一样。
　　唇贴着唇，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李枝枝心脏砰砰地跳。
　　她看清了陆识眼睑的皮肤，呆愣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蒋廷峪的声音才清醒过来。
　　“握草，我要举报你们杀狗！”
　　“单身狗没有人权……”
　　陆识轻咳了声，脸色红彤彤的，在大家的调侃声中抿干了嘴角。

　　游戏玩到后面，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陆识沾着枕头就睡，她连忙拉住他，“你还没换衣服呢——”
　　他应了声，并没有动作的意思。
　　她只好代劳，因为下午洗过澡的缘故，他换了件黑色衬衫，李枝枝一颗颗解着扣子……
　　陆识突然睁开眼，幽深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李枝枝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你来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她估摸着陆识是醉糊涂了。再一琢磨，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如果他“看到的”那个人是自己，为什么要说“你来了”这样的话？
　　她按上他的肩膀，把他强行晃醒，“陆识——”
　　他半眯着眼“嗯”了声。
　　“我是谁？”
　　“……傻白甜。”
　　？？？？？什么东西？
　　陆识圈住她的手腕，将她缓缓拉向自己，直到李枝枝配合的躺下后，他才皱着眉头说：“它没有反应。”
　　李枝枝哭笑不得，“你喝醉了。”
　　他的手指爬上她脸颊，自言自语道：“……喝醉了怎么还梦到你。”
　　若不是他迷离的眼神，她都以为陆识今天转性会说情话了！
　　“因为你喜欢我呀。”
　　“对不起……”他蹙着眉慢吞吞的说：“我不该梦到你。”
　　“没关系，你可以梦到我的。”
　　“……真的吗？”
　　“嗯嗯。”她连忙点头，被他这副愧疚的模样可爱到，摸着他的眉毛说：“因为这是你喜欢我的表现呀。”
　　“……干什么都可以吗？”
　　“你想干什么？”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侧，扑面而来一股酒气，“还能干什么。”
　　这么……马蚤的吗？
　　李枝枝脸上多了红晕，“也可以啦。”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安心的陷入梦乡。

　　脸上痒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拂过，李枝枝懊恼的撇开脑袋，将被子拉至头顶。
　　背后的人隔着被子抱她，笑道：“起床了。”
　　回答他的是带着抗拒的声音。
　　迟迟等不到人起床，他翻身去拿手机，李枝枝的手机和他的放在一块，忽然振动起来。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号码归属地是景城。
　　他拿着手机躺下来，“你电话。”
　　被子里的人干脆捂紧了耳朵，电话还在响。
　　拨打这通电话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一定要等到她接起。
　　他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一阵寂静，一个男声迟疑的问：“喂？”
　　“你谁？”
　　“我找李枝枝。”
　　他推动身旁的人，把她从被子里翻出来，李枝枝正要反抗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耳朵上。
　　“电话。”
　　她慢吞吞的接过手机，声音还透着困意：“嗯……喂？”
　　“打扰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这话后就挂了电话。
　　她眯着眼看来电的号码，这人她不认识啊……
　　“谁？”
　　她摇摇头，“不知道。”
　　他思索了会儿，丢开她的手机压过来。
　　……

　　她抱着被子，听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越琢磨越不对劲。
　　这种边缘性的行为总也不是个事儿，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李枝枝裹着白色的浴袍站在阳光里，风吹起窗帘，她的长发随着风轻轻飘动。
　　她赤着足踩在米黄色的栏杆上，正在和谁通电话。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只听到她委屈的语气：“……我哪知道啊，虽然小说里，那些描写都是假的，但是现实，也太残酷了吧！”
　　张一菲笑的停不下来。
　　“你别笑呀！我都郁闷死了。”
　　“对对对严肃，你让他去医院好好看看。”
　　“我憋了好久没敢问，也不敢说……”
　　“这个你找他谈谈吧，总也不是个事儿。”
　　“就是啊！点了火不负责的。”她痛心疾首的陈述着自己的遭遇，“我，我也是需要的呀！“她抓着栏杆，足尖踩回拖鞋，“你说他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脖子后面一紧，她被拉的往后退。
　　“诶诶诶诶诶——”
　　陆识提着她衣领往卧室走，李枝枝手忙脚乱的扒拉住门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陆识抢了她的手机挂断电话，“一会儿说。”
　　她跌在床上，才爬起来就被陆识单膝拦住了去路。
　　“我错了……”
　　陆识推倒她，“你就是欠收拾。”
　　她隐隐有些期待，但是陆识抱住她之后就没有下一步了。
　　“安静点。”
　　“你……要不上医院看看吧？”
　　他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说：“我职业暴露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炸弹，她脑子里头“嗡”一下，“艾滋？还是乙肝？”
　　“……那个人都有，阻断药还要吃几天，到时间了后我去医院做检查。”
　　他越是平静李枝枝就越是心疼，“所以最近心情才这么不好吗？”
　　“阻断药副作用有点大。”说出这件事后他如释重负，“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你是应该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憋在心里呢？你这样情绪会出问题的——”李枝枝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里盈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怕你担心，怕你反对我继续做刑警……也怕你离开我。如果确诊了，我会告诉你的。”
　　“不会有事的！”
　　“嗯。”

　　网上说像被带着新鲜血液的针头扎中得病的几率是0.3％，而且他一直在吃阻断药，阻断药能隔断95％，那么他得艾滋的几率就是‰15。
　　他之前打过乙肝疫苗，加上也阻断药，得乙肝的概率也很小。
　　李枝枝还是不放心，咨询了在医院工作的堂哥。
　　堂哥立马打电话给她：“枝枝啊，你别担心这个，他在职业暴露后两个小时内就吃了药，我们现在有研究发现的，吃阻断药的时间越早，它阻断的几率越大，就千分之几吧。而且就算感染了……现在医疗很先进，可以很好的控制住病症，活到老没有问题。”
　　“嗯嗯。”
　　堂哥安慰着她，“没事的，我们枝枝是开心果，哭鼻子可不漂亮了。”
　　“嗯。”
　　“我妈还非要我给你介绍对象，看来是早就给我找好妹婿了——年底哥哥能见到他吗？”
　　她看看开车的陆识，“这个……还早。”
　　“以前小时候你老跟在我屁股后面，现在都这么大了。”堂哥叹了口气，“我这心啊，还挺不舍。”
　　“不说了，哥哥，我挂了。”
　　“谁？”
　　“我堂哥。”
　　“你们关系很好？”
　　“嗯啊，小时候我老跟在他屁股后面玩泥巴。”
　　“泥巴？”
　　“对啊，你不玩泥巴吗？”
　　“没玩过。”
　　“少爷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他脸上有了笑意，语气却颇为失落：“不好玩。”

　　旺旺生气的冲她叫唤，好一阵才原谅她把它丢在宠物店的事。
　　结果一看到陆识，它又叫唤上了。
　　陆识揉着它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了。”
　　旺旺这才满意，跳上车子后座。
　　脑袋从中控后方钻出来，陆识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摸着它脑袋，“不可以凶妈妈。”
　　旺旺从喉咙里发出极委屈的声音。
　　“为什么他更听你的话？”
　　它还是雄性！
　　“因为……它不缺心眼。”
　　“你内涵我？”
　　“嗯哼，你都没觉得反常过吗？”
　　陆识得意的表情很是反常，但她还是毫无头绪，“什么反常？”
　　“它第一次见我就很喜欢我。”
　　“因为……我教育它见了你要热情。”
　　陆识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
　　过了会儿他又问：“你有没有哪一刻觉得我似曾相识？”
　　“有啊！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男朋友。”
　　他握着方向盘笑的肩膀都在抖，提醒道：“你再仔细想想。”
　　“我在此之前没有见过你啊，你是不是来了我们咖啡店好几次了？我脸盲，一般情况下见到一个人三次才能记得住那张脸。”
　　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方向盘上敲打，叹了口气说：“如果不看脸呢？”
　　李枝枝摇头。
　　“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唉，你小时候没被拐走也是命大。”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事？”
　　“老杨告诉我的。”
　　“你认识老杨？”老杨是她们那儿的片警，在她小时候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下来。李枝枝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会儿老杨和她的交集，最近的一次是去年冬天，他帮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她们小区租了地库……“你是那个流浪汉！”
　　“我不告诉你你这辈子都猜不到。”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害她战战兢兢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谋划，就为了在他面前刷好感。
　　“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猜出来，而且……我怕吓到你。”
　　“不会吓到我啊，你想什么呢。”
　　“你不会害怕一个人居心叵测的靠近你吗？”
　　“陆sir，我是个颜狗。”
　　“是我失策了。”原来一开始就可以直奔主题，他白白绕了一大圈。
　　“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我？”
　　“有点。”
　　这怎么还傲娇上了呢！
　　李枝枝念头一转，顺着他的话头说，“我也觉得只是‘有点’，你对我跟对你妹妹差不多。”
　　“你确定？”
　　“对啊！我都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一样凶巴巴的。”
　　“那我跟你睡觉算什么？”
　　她眨巴着眼睛痛斥：“这世间竟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