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春船载绮罗

22、签售会

　　景城出版社有个出版系列主打青春文学，年初的时候编辑跟她约稿，李枝枝就把自己的处女作修修改改交了过去。上个星期编辑邀请她和另外几个作者一起办个签售会。
　　本来她邀请了陆识一块过来的，顺带让他看看自己在网文界有多受欢迎，结果他昨晚又被一通电话叫去加班。看着台下空缺的那个位子，李枝枝挪开眼，捧着书递给读者朋友，“谢谢。”
　　小姑娘腼腆的抱着书走了。
　　李枝枝晃着酸痛的手臂，扫一眼队伍。长长的队伍一直从书店入口排到了出口处。
　　“啊啊啊啊太太我好激动！”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脸都笑得开花了，“我是小小小小只，太太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啦～”小小小小只是她的铁粉，两人微博互动都好几年了。李枝枝打量了她一眼，个子挺高，还穿着市一中的校服，“你还是高中生？”
　　“对对对，我高二了。”
　　李枝枝在她书上写上“祝学业顺利！”五个大字，附上落款。“谢谢你喜欢我的书，比心。”
　　陆佳宜激动坏了，“呜呜呜太太你好温柔。”
　　“乖啊。”
　　后头排着的队伍还很长，陆佳宜不好意思多待，站在边上对着李枝枝咔嚓咔嚓几张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一天下来手腕都快废了，销售人员还在清点，这边出版社做东请她们几个作者和这次负责活动的书店工作人员吃饭。
　　没想到还能碰上熟人——老班长。
　　“李枝枝，你现在发达了啊。”老班长姓李名逵，性格也跟《水浒传》里的李逵一样风风火火，没说几句已经把酒给她满上了。“你这次签售会的展览就是我搞的海报，怎么样，给你搞的不错吧？”
　　李枝枝竖起大拇指， “太有牌面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咱班混的最好的是你啊，来——我敬你。”
　　那可是四十度的白酒，真喝下去指不定多难受。“班长，我不太会喝酒。”
　　“没事，你随意，我干了。”
　　李逵还真喝了一杯子白酒，李枝枝赶紧劝他少喝点，“使不得，使不得。”
　　“对了，你书里那个李小刚是不是我的化身？”
　　李枝枝差点喷饭，“你看我书了？”
　　“看了啊，我前天还给你转发到班级群了，你没看到？”
　　社死现场莫过于此，李枝枝握着酒杯有种吐血的冲动。老班长还在滔滔不绝，“你是不是把我们班级群给屏蔽了？”
　　大家就高一那会儿同班了一年，有些人她都不记得了。后来重新分班，高一那个班的人就更不认识了。那群里整天活跃着些她不认识的人，索性李枝枝就给屏蔽了。她尴尬的笑着，“我没看消息。”
　　“大家都夸你写的不错。”
　　“大家都看了？”
　　“是啊！你那个情敌，原型一看就是魏熙然！还有，运动会力挽狂澜拿了田径一百米第一名的明明是我，你怎么给安到俞浩头上去了——”
　　“什么俞浩？”
　　“他不男主原型嘛！”
　　“他不是男主原型。”
　　“果然小说来源于生活，咱们高中生活被你这么一写，还真挺有看头。你现在出版这小说，不是对俞浩还有意思吧？我刚看你演讲，谈到男主角的时候——”
　　李枝枝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 “素材——素材懂不懂？我没有写俞浩——书写到一半我就不喜欢他了，我喜欢的就是这一挂，你懂吧？”
　　她就是喜欢那种沉默寡言，有点酷酷的男孩子。而且这种人设在晋江的校园文里，十本有九点五本都是，她发誓她写的时候只借鉴了俞浩的成绩！
　　老班长一副“你诓我”的表情，“男主协和的，不是俞浩那是谁！”
　　“晋江校园文的男主很多这样的，你去看看小说就知道是巧合了——”
　　“你看——都脸红了。”
　　“……我这是气的！”
　　“放心，我昨天问过俞浩了，他还单着。”
　　“……你问他干什么？”
　　“帮你刺探敌情啊，我把你那小说发给他看了。”
　　李枝枝干巴巴地眨了会儿眼睛，“你把我小说发给他看了？他怎么说？”
　　“他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反正问不出来，下次我约你俩出来，你们自己说吧？怎么样？”
　　“别别别！我都有对象了，这不合适。”
　　老班长一脸惋惜，“你脱单了？啥时候的事？我咋没见你发朋友圈。”
　　“你要是再跟俞浩聊天就告诉他别多想，我不该把他的一些事当素材写进小说，你替我道个歉。”
　　李逵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很伤心问她，“你们真的不能再续前缘吗？”
　　“不能！”
　　“可是小说里你们好甜啊。”
　　原来都是嗑cp的锅，李枝枝安抚他，“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再说了小说里的女主角也不是我，男主角也不是俞浩，哪有什么前缘。”
　　李逵还是很忧伤，末了提醒她，“那个，魏熙然可能又恨上你了。你书里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不是写了她男朋友被俞浩压了一头嘛，她昨天就秀了订婚戒指，这么大。”
　　鸽子蛋啊。
　　这件事是她理亏，当时魏熙然冤枉她很多事，她就给魏熙然在书里安排了个女配角色，现实中魏熙然针对她了，她就在小说里让男女主虐她。“恨我就恨吧，反正这辈子我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了。”

　　大堂客座区域的灯光有些昏暗，他打了个哈欠，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已经七点，估摸着李枝枝的饭局也快结束了。陆佳宜更新了朋友圈——
　　陆佳宜:呜呜呜呜呜太太好漂亮好温柔啊！还一脸温柔的跟我说“乖啊”！！！[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上的人低着头写字，额间的碎发垂在面前，确实温柔又漂亮。
　　他给点了个赞。
　　陆陆续续的有人从电梯口过来，远远的就看见李枝枝搀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你小心点啊，看路！看路！”
　　“我还能再来一瓶！我跟你说——”李逵伸出一根手指，“大学那会儿一人一瓶白酒不带醉的。”
　　“行行行。不好意思，麻烦你能送他到车里吗？”服务员比较瘦弱，一个人撑不住李逵，李逵走的东倒西歪的，黑压压一座山顷刻间就要倒塌，李枝枝不知道是该躲开还是接住——陆识拉住了老班长，一把把他推给了服务员。
　　“干什么？”
　　“我同学，他喝醉了。你帮着服务员把他送车上去吧，我们两个人实在拖不动。”
　　陆识扫了眼李逵，后者差点将瘦弱的男服务员压垮。那服务员靠在墙上废立的支撑着胖大的男人。
　　他走过去，拖着李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服务员和他一起架着男人往外走。还好门口就有滴滴，两人一起把死猪一样的李逵推上车。
　　服务员连声道谢。
　　“不客气。”
　　陆识和她一块坐进后座。
　　“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李逵家住哪里，只好找出班级群问高中同学，群里这会儿没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回复她说不知道。
　　“班长。”
　　“班长——”
　　李枝枝从出租车中间的栏杆处去推他，李逵烂醉如泥，完全没有反应。
　　“要不给他送酒店去吧？”
　　“让他住我家吧，没身份证不让住酒店。”
　　“你方便吗？”
　　“有客房。”
　　之前她没身份证的时候也住陆识家了，想来他这个人是面冷心热，李枝枝转了话头，“加班结束了？”
　　陆识点头，“有人报警说家里孩子要跳河自杀，我们去河边找了快一天，最后在他家附近网吧找到了人。”找到孩子后女人说报警的时候怕他们不当回事，才故意把情况说严重了些。一组的人半夜被叫起来加班，结果就是场乌龙，真是又气又无奈。更绝的是，夫妻俩在警局就吵了起来，男人指责妻子出轨偷人，女人指责男人不顾家把孩子丢给她一个人管。那孩子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们争吵。听着都觉得鸡飞狗跳。
　　“你不是负责刑事案件的吗？”
　　“人家过来报警，人命关天总不能不接。”

　　陆识从柜子里翻出被子往床上一扔，连帮他盖好的耐心都没有。
　　灰灰的一条被子，跟她上次盖的不是同一条。
　　一整坨压在老班长脸上，李枝枝看不下去，伸手把被子弄散了些。正掀着被子，陆识扯着她手腕拉了她靠近自己，“你什么时候的同学？”
　　“高中的班长，那时候挺照顾我的。”至少魏熙然联合班里其她女生针对她的时候，老班长还帮她说过话。
　　“他喜欢你？”
　　“普通朋友。”李枝枝现在发现了，他就是个醋坛子，吃完醋就像个炸药包，要一直质问她。
　　陆识被她推出去，刚关上房门，李枝枝就垫着脚尖来亲他。
　　他脑袋后仰着避开，“我今天还没洗漱。”
　　“那算了。”她讪讪地放下脚跟，“你怎么老吃醋？”
　　“我有吗？”
　　“嗯！”
　　“你想多了。”
　　“陆警官，撒谎不是好孩子。”
　　陆识还是不大乐意承认，来掰她的手。
　　“别动，眼睫毛。”李枝枝躲开他的手，让他闭眼，轻轻在他眼皮上吹了吹，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拂过自己的睫毛。“你的眼睫毛好长啊！”
　　李枝枝捏着一根眼睫毛举到他眼前，“看。”
　　他眼下有青影，看得出来又是好久没睡了，连声音都比平时轻了一分，“嗯。”
　　“你也快去睡觉吧。”
　　“没到点睡不着。”
　　“我看你打好久哈欠了，去睡吧。今天好累，我回家收拾收拾也要睡了。”
　　才八点，按李枝枝的作息十二点都不见得会睡下，显然是宽慰他的话。他工作确实太忙了，连简单的陪伴都做不到。
　　“我妹妹今天去了你的签售会。”
　　“很多作者都在，她买的是我的书吗？”
　　“嗯。她还夸你又漂亮又温柔。”
　　李枝枝的小尾巴要翘起来了，“那当然啦！”
　　“我也这么觉得。”
　　她其实知道陆识是出于愧疚，不然这种话骗都骗不出来，不过李枝枝还是乐在其中，很高兴地点头。
　　“哦对了，蒋廷峪发现我们连起来骗他了。”
　　“他跟你告状？”
　　“他谴责我。”
　　陆识“切”了声，“不用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