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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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滇南到盛京，颠沛流离整一月，从寒风瑟瑟的二月一直走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里，马车终于进了京郊。
越靠近盛京，空气里弥漫的那种凝滞的气息就越来越重。
彼时，霓红裳掀了帘子进来。
“将军。”
息云臻歪在鹅羽软垫上，坐没坐相，手里提着一串葡萄，时不时拿嘴掉一颗，桌子上的果盘里已经吐了不少葡萄皮和葡萄籽。
霓红裳就当没看见，凑近息云臻的耳畔低声道，“马车进盛京了。”
息云臻把吃了一半的匍萄扔进了果盘里，有气无力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终于回来了！这躺了一个多月，人都躺成硬木头了，可累死我了！”
霓红裳望着眼前这一幕，藕荷色的纱帐之下，只穿了一件单薄棠红小衫的女子双手交握着撑过头顶。
她仰起头，纤细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的细颈，上半身轻轻抬起，一段一段脊骨抻直了拉开，小衣遮不住那一抹纤盈的腰肢，赤果着的纤足踮起，十根粉色玉石般的脚趾分开用力。
息云臻一用力，只听见骨节咔哒咔哒的一寸寸的脆响，她舒服的喟叹一声，原本就靡丽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嗯——”
怎叫一个活色生香了得。
霓红裳纵然是个女人，却也看得热血沸腾，满脸通红，鼻间一热，有两行液体就要流淌滴落下来。
她别开眼，赶紧捂着自己的脸重重咳嗽了一声。
息云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笑了一声。
“舒服！”
继而，她又弯腰抽开了床架子底下的屉子，从里面摸出两个短柄金瓜锤。
那六棱金瓜锤玄铁而铸，单柄重四十斤八两，她随意捏在手中上下抬举，若小儿玩具一般轻巧随意。
一边动作，息云臻一边随意对着霓红裳说话。
“你着凉了？怎么咳嗽个不停？”
霓红裳连忙摇头，“没……没有。”
她捂着半张脸不肯回头，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对上息云臻，瓮声瓮气得说。
息云臻显然不信，拎着自己手中的金瓜锤，站起来，探头就要去看霓红裳。
“你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别捂着脸了，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霓红裳连忙摇手，脑袋躲得更加厉害。
“不用，不用，只要将军你以后别在人前开龙脊便好。”
息云臻一脸懵。
“开龙脊怎么了？我一躺就是一个多月，再不动一动，我这幅身子骨就要散架了！”
霓红裳白了自家将军一眼，斜着那六棱金瓜锤没好气的说。
“您放心，您一路上天天盘着玩样儿，现在就是让你上阵杀个七进七出也不带喘气的！”
息云臻可怜巴巴地撅了撅殷红的嘴唇，好不委屈得说。
“人家这不是闲着无聊没事干吗？若是现在还在滇南，咱们这会儿就应该在雪山上练兵了，那里还要这样偷偷得练，就怕被人发现我旧伤早好了。”
“那可是欺君之罪！”
霓红裳从她手里抢过六棱金瓜，随手扔在了屉子里，拖着息云臻把她强行按在榻上，扯过被子把她团团裹住。
“您也知道这是欺君之罪？那就给我好好躺着，马车快进皇宫了，一会儿面见圣上的时候别漏了馅，否则我们几个要跟着你一起倒霉！”
息云臻还想再说什么，霓红裳已经不由分说的摁着她的脑袋塞进了被子里。
息云臻拼命钻出一个脑袋，黑发凌乱，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格外澄澈。
“好闷……”
真可怜啊。
只可惜霓红裳和她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她是个什么人，不由分说得又把她重新摁了回去。
“憋着。”
任凭他们威武雄壮的将军大人怎么嘤嘤嘤都没什么用。
不过幸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定安门。
因着息云臻旧伤未愈，一顶小轿已经停在了宫门口，众人扶着走一步喘三下的息云臻上了小轿，抬着她悄悄去了太极殿。
……
太极殿外，轿子停了下来，一个红衣太监立刻上前掀起轿帘，伸手想要去扶息云臻。
一旁卸了甲胄一身劲装的霓红裳赶紧说。
“放着我来！”
她声音洪亮，即便是个美貌的红衣女人，可偏偏说话间有着一股粗犷的糙汉气息，那红衣太监吓得一个哆嗦，霓红裳已经搀着息云臻下了轿子。
红衣太监拍着自己的心口，冲着息云臻说。
“吓死奴家了。”
息云臻抱拳掩唇，咳嗽了几声，病弱的脸上带着笑容。
“将门中人，未免粗犷些，是红裳唐突了，我待她给公公赔罪。”
红衣太监连连说。
“可不敢，可不敢，将军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您呢！”
息云臻心底咯噔，脸上客客气气，内心里却是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在梦里，这老皇帝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没气了，可如今却硬生生多撑了这些时日，实在是……太能活了。
她脚下不动，磨蹭着和红衣太监寒暄。
“不知道这几日陛下身子如何了？请今天太医看过了吗？太医怎么说的？”
红衣太监眼角抽了抽，对上息云臻那张无辜而又艳丽的脸，一时间心底哪怕有一万种骂人的话也都憋了回去，细声细气的对着她说。
“将军还是等自己探望了陛下亲自问吧，奴婢们可不敢妄议这些。”
一旁的霓红裳看着直想笑，毕竟长了他们家将军这么一张糜艳绝伦的脸，任谁都要生出七分怜惜柔情来。
这也是为何他们家将军要带着鬼面上战场的缘故。
终于，在红衣太监的再三催促下，息云臻终于是抬起脚迈上了第一阶玉阶，另一只脚晃晃悠悠的跟了上来，她纤弱的身形晃了几下，颤颤巍巍得对着红衣太监说。
“公公，我旧伤未愈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喘着气。
起先，红衣太监以为这位盘踞滇南多年的女将军不过是功高盖主、恃宠而骄，想要让轿子抬他上去。
于是，他客客气气得让息云臻慢慢来。
“实在是规矩定在这里，这九十九玉阶必须您亲自走上去，这样，您慢慢来，奴婢们陪着您。”
息云臻内疚得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
“劳烦公公们了。”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红衣太监终于发现，这位息将军个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就没见过哪个人走这玉阶能走一步歇一歇的，就是今年八十三岁高龄的张阁老小半个时辰也上去了。
可这位呢？
这都半个时辰了，她还在半山腰磨蹭个没完！
红衣太监已经不想去猜测这位息将军到底想干什么了，他对着身后的几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即对着息云臻打了个千儿。
“息将军，得罪了。”
然后……
四个太监一哄而上，直接将息云臻抬了起来。
息云臻被抬在半空中，挣扎着大叫着。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嘛！救命啊！”
一旁的霓红裳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将军情急之下就双腿一剪拧掉那托着她腿的太监，到时候着太极殿前怕是要血流成河。
“将军！”
您千万要忍住啊！
霓红裳使劲对着息云臻使眼色。
可息云臻还没有看见霓红裳的眼色，就被四个太监抬着飞快上了玉阶，霓红裳赶紧在后面追。
幸好，一路上息云臻只是大叫着挣扎，倒是没真动手。
四个太监脸不红气不喘的把息云臻扔在了太极殿门口，红衣太监挥退了几人，这才笑吟吟上前。
“息将军，陛下等不及了，得罪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咱们一群奴婢计较。”
息云臻吁出一口气，摆了摆手。
“得了吧，几个公公不嫌弃我就成，我哪里敢呢！”
毕竟，她走进这道门就没几年好活了。
天要亡她啊！
息云臻抬起头，望着这恢宏巍峨的宫殿，玉宇琼楼，那金光闪闪的太极殿三个字深深刻进息云臻的心底。
梦里，她就是死在这里的。
息云臻慢慢挪动着脚步，不太想要走进这个地方。
她心底犯怵。
然而就在这时，太极殿紧闭的殿门赫然就被人打开了。
吱嘎——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