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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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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照八年春。
惊蛰，天大雪，有异像。
雪暴封城，城中冻死者无数。
宫中。
太极殿内，昏暗的日光自重重落锁的窗扉中斜斜照进来，却照不见殿内对峙的两人。
镇国长公主息云臻提剑站在殿前，仰头睥睨着御座之上那个自己一手扶持坐稳地位的孩子——天启帝，沈临渊。
沈临渊一身玄色长袍，锦绣的五爪金龙代表着高高在上的皇权，十二琉的金玉冠冕之下，那张完美无俦的英俊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一双凌厉的凤眸危险得锁住这个他叫了八年姐姐的女人。
“息姐姐，你是来杀我的吗？”
息云臻淡淡重复着他的话。
“杀你？”她忽而自嘲的笑了一声，“你是一国之君，我怎么敢？”
沈临渊深长的凤眸瞥向她滴血的剑尖，鲜红刺眼的颜色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之上，带着血腥的刺鼻味道。
他眉心轻蹙，美得不可方物。
“那息姐姐提剑而来，是为了什么？”
息云臻手腕一动，抬起手中长剑，赫然指向眼前的青年地王。
“我要一个说法！”
沈临渊不徐不疾得倒了杯茶，眉梢轻挑。
“哦？息姐姐想问什么，只要是你问的，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息云臻胸口起伏，不忍得闭了闭眼，脑海中却满是自己回到长公主府后看到的惨相。
整整四十七具尸骨，身首分离，整整齐齐排在正院之前，胸口皆被剖开，竟是死前被生生掏出心脏，再砍下头颅。
这些人……
“为什么杀他们？”
息云臻蓦地睁开眼睛，素来平淡的眉眼此刻带着怨恨的血腥。
沈临渊倒茶的手骤然一顿，握着茶壶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起青白颜色。
片刻，他才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端起茶。
“因为朕不喜欢他们，姐姐你有雄踞天下之心，又怎么能将时光荒废在那些内院妖孽身上？”
息云臻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玉阶，慢慢靠近浑身沾染了血煞之气的息云臻。
沈临渊的心口离着剑端越来越近，可他却像是没发现一般，只盯着息云臻的脸，视线越来越灼热。
“这些人对姐姐你都不是真心的，他们一个个都配不上姐姐你！与其留着他们让人诋毁你的清誉，不如杀了清净。”
“姐姐如果实在寂寞，大可以找朕排遣云云，又何必找这些糟乌东西。”
说到这，他的心口已经抵到了剑上。
息云臻蓦地一怔，忽然出声。
“站住！”
沈临渊涔薄的唇轻轻勾起，无所谓得嗤了一声，在息云臻即将要收剑的前一瞬握住了长剑。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上，淡淡地血腥味弥漫。
沈临渊抬眸，微微泛着绿光的重瞳里倒映着息云臻蹙眉的样子。
他漫不经心的笑。
“息姐姐如果恨我，不如杀了我，给你的那些面首陪葬？”
息云臻错愕望着眼前的青年帝王，她的癫狂令她胆寒。
她轻轻摇了摇头，松开了握着长剑的素手。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国政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杀了你，我非但成了千古罪人，这些年岂非是白辛苦一遭。”
哐当，长剑落地。
帝王轻轻舔了舔掌心裂开的鲜血，凤眸微眯，原本低郁的心情转好。
“姐姐说的是，”他小心翼翼靠近息云臻，如年少时一般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低声说，“为了区区面首就坏了你我的情分，实在是不值当的。”
息云臻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她伸手推开了架在肩头的脑袋，帝王已经年逾二十，身高八尺有余，高出她一个头还多，此刻早已不能似年少时那般如此服帖的将脑袋窝进她的肩头。
实在是，现在的息云臻有些怕他。
“陛下，我今日前来另有一事与陛下相商。”
沈临渊被她一指推开，略有些不舍的瞧了一眼息云臻的肩头，温和得问。
“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朕许你。”
息云臻双手合抱成拳，对着皇帝一拱手。
“臣想告老还乡，回滇南去。”
沈临渊狭长的凤眸猝然睁开。
他拽住息云臻的袖口。
“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息云臻无奈得想要抽回袖子，苦于对方捏得太近，她只能劝道。
“陛下，您已经亲政多年，日前镇北王亦已伏诛，天下大统，以您为尊，当年先帝的嘱托我以完成，此刻自然该功成身退。”
沈临渊松开她的袖子，哈哈大笑起来。
“听你这满口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就是想走，你就是想抛下朕，你不要朕了！”
息云臻仍在用力猝不及防一扯袖子，整个人都险些后仰摔在地上，以至于最后一句沈临渊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她苦口婆心的对着沈临渊说。
“陛下，你已经长大了。”
沈临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既然要走，朕也拦不住你，只能给你两条路走。”
息云臻心内暗暗觉得不详，下意识就问。
“我能不选吗？”
沈临渊淡淡瞥了她一眼，继而说。
“第一条路，你留下来，继续做你的镇国长公主，与朕同享着大好河山，朕所有的一切财富权柄和荣耀，都与你共享，将来史书之上也会留下你与朕共治的一笔。”
息云臻说。
“我选二。”
沈临渊笑了一声，目光冰冷至极。
他递出掌心的那杯茶，茶杯壁上已有道道裂痕，内中的茶水却没有半点溢出。
“喝了这杯茶，朕亲自送你走。”
息云臻自然不会傻到认为眼前的青年帝王所谓的“亲自送你走”是要送她会滇南的意思。
她苦笑一声，接过了酒杯。
“沈临渊，我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落到这个下场。”
她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青年，头角峥嵘，无处不透出帝王才有的威势和雄心。
包括那狠毒决绝的手段。
一晃八年，自己曾经还是征战沙场的自由女将，却因为先帝一纸诏书进宫担下辅国的重担，那时候这孩子才不过将将十三岁的年纪，削瘦苍白，脆弱得谁都能轻轻一下将他捏死。
是她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忠臣又当良将，呕心沥血把他拉扯到这么大。
如今狡兔死，走狗烹，息云臻只觉得血冷，心寒。
她仰头，将毒茶一饮而尽。
猛地一掷茶杯。
瓷盏碎裂成无数片。
“啊——”
一声尖叫。
昏暗的车厢内，一双手猛地一拽，车厢内架起的纱幔整个塌陷坠落。
伴随着一阵叮铃哐当的声响，息云臻头罩几层素色纱幔挣扎着爬了起来，长发凌乱，额头上沁满汗水，目光空洞，脸色惨白恍若女鬼。
她又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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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