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皋》汤小圆

3、四殿下到

　　话说这庆国公和骠骑将军一样，因和当今圣上从小一起长大，深受皇上器重。两个老狐狸手握重权。二人在诸皇子之争中确属中立派，只效忠于皇上，但有意拉拢二人的人却不少，因为一旦成功便意味着在争权的道路上赢得了先机。
　　来到国公府门口，只见门口停着数辆马车、轿子，小厮护卫无数。岑洛钰见此情景脚步微顿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手把玩着玉佩，一手轻摇折扇，步伐懒散的走到门口。待门童检查完帖子通报完后，小公子身旁的近侍阿竹快步来到二人面前俯首拜礼道：“请岑公子安，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请公子随奴才走吧。”
　　“恩，带路吧。”
　　三人进的大门，穿林过院之后来到仂骓所居的品苑。园内左侧有一池塘里面种满荷花，边上有一假山，右侧是一片竹林，穿过中门，路经亭廊来到一座凉亭内，边上站着四个丫鬟四个小厮手托木盘侍奉在侧，随时等候召唤，在石桌旁坐着一人正在品茶，正是国公府的小公子仂骓。
　　只见他剑眉下是一双微微扬起的桃花眼，眼波流转满眼星光。面如冠玉，高挺的鼻梁，唇色苍白，脸色在苍白中带着疲惫之感。墨发全部用羊脂白玉冠簪起无一丝凌乱，颈上带着吉祥石榴金镶玉项圈，内穿品竹色妆缎月华窄袖锦衫，衣领处雪白色的滚边上用银丝线绣着竹叶纹，外罩银白色四喜吉祥如意纹锦衣，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挂一块白玉玲珑配。身子瘦弱不时掩手轻咳几声，五指纤细如玉更添缥缈忧郁之感。洛钰虽然和仂骓一起长大，但每次见到他还是感觉好像只要自己稍微不注意没有看顾住他，这个小仙人一般的好友会就此消失，不管心中如何苦涩难平，面上只能端着笑意不让人察觉，蹦跳着向仂骓挥手示意：“小骓骓，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仂骓闻言转过身子放下茶杯，面上扬起一抹笑意虽清浅却是极为真心：“钰儿，你来了，快坐一会儿宴席还没开始呢！不急着去前厅快先喝口茶。”
　　刚一落座洛钰就赶紧询问起他的身体状态“骓骓，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这几日天气转凉你是不是又贪凉没有加衣物，是不是受了风寒，我刚听你咳了几声，可是身体难受了？寒疾怎么样了？”
　　面对好友的连番追问仂骓心中顿感温暖，知道他的唠叨性子笑了笑轻声道：“钰儿，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近来看书稍微晚了点，稍微咳了几句，无事的。”
　　“找大夫瞧过了吗？你身子本来就孱弱，不要引发了寒疾。”
　　仂骓眉眼带笑的听着洛钰念叨，将点心和茶杯放在洛钰面前。“瞧过了，也喝了药没事的。寒疾是老毛病了，没事的。”
　　听到好友这样说洛钰放下了提起的心嘱咐他平时多注意切不可贪凉，然后从怀中掏出精挑细选的小面人，递给仂骓。仂骓伸手接过发现这个小面人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钰儿，谢谢你，这个面人很可爱我很喜欢。你尝尝这是今年新出的雪顶银针，品品怎么样？还有这个桃花酥，你最爱吃的点心。”
　　“没事没事，你喜欢就好，雪顶银针新茶吗？”洛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细细的品了品“不错不错，不生不涩，唇齿留香，回味悠远。”
　　看着仂骓苍白的脸色，感觉他的喘息间还是有凝滞之感，便想起父亲昨日所说的话思量了一番才对仂骓开口：“骓骓，师父来信了，邀我去他那儿小住几日。你和我一起去吧，那里适合修养身心对你的寒疾也有所帮助。”
　　“好啊，我听你的。”听到仂骓答应了，洛钰才略略放心。
　　“我娘知道我来找你还特意嘱托我向你和姨母带好。”
　　“谢谢姨母，劳烦姨母挂心了，改日我会去拜访姨母。”
　　“好啊，对了，你怎么想起办诗会了还给我发帖子？”
　　仂骓听到好友的问话心中只能轻叹一声吩咐丫鬟小厮都先下去：“这个诗会不是我想办的，是五公主的提议，我的妹妹和五公主是好友感情极好，我的身体你也知道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呢，再说我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是她们用我的名义给大家发了帖子，有名望的各府的嫡出公子小姐基本上都在此次邀请之列。”
　　洛钰听言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茶杯嘴里嘟囔着：“公主为什么不用她自己的名义主办呢？还用的你的名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仂骓闻言眼神微敛笑意微收“可能只是怕用她自己的名头众人会拘束吧。”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洛钰坐直身子“骓骓，你知道哪里的人手上有鸟的形状的刺青吗？”
　　仂骓的手微微一顿微抬眼眸，瞥了洛钰一眼，随后继续若无其事般往茶杯中倒茶“你问这个做什么？”
　　“唉，这不是我刚刚在街上碰到了几个人，其中撞我的那个人手上就露出了一点刺青，我听他口音不像咱们这儿的人，我感觉奇怪就来问问你。”
　　仂骓将茶壶轻轻放下“你说的手上有刺青的人应该是死士，至于是哪个国家的？据我所知有两个国家有这种刺青标记，一个是北陵国一个是东倭国，不知道是哪一个。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查。”
　　“北陵和东倭？他们要做什么？又不安分了？回去我命人查查。”
　　“公子，四殿下到了。”
　　洛钰和仂骓微微一愣，对视了一眼。“快请，直接请到待客厅我随后就到。”“是。”洛钰的眉头深深皱起，四殿下来干什么。二人和四殿下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并且因着父亲的教导和几位殿下都没有太多交往，唯恐被皇家猜疑。说到这四殿下乃是由已逝的端敏皇贵妃所出，现由淑妃所抚养，深受皇上喜爱，而五公主则是由淑妃所出，兄妹二人感情极好。
　　“骓骓，看来四殿下来者不善啊，恐怕这次诗会也是他的主意，应该有其它的目的啊，只怕也是为了拉拢人心。”洛钰表情凝重他明白现如今几位殿下广揽门生，争权之心愈显。在朝中明争暗斗，只怕这次来者不善。
　　仂骓的手指微动轻轻的将袖口理了理，抚了抚衣褶道：“无妨，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他招待好了便是。”仂骓在洛钰看不见的角度将手背在背后朝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二人便快步朝待客厅走去。
　　只见在待客花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正手执茶杯，双眉皱起，流露出不满的神态。一双眼眸如鹰眼般锐利，不时闪过阴狠之色，鼻梁高挺鼻头略弯，嘴唇单薄嘴角下垂。头上带着嵌宝紫金冠，身着玄色窄袖乌金云绣衫，外罩赤色云祥符蝠纹蟒袍，腰间扎金丝朱文带镶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袖口处用金线绣祥云纹，足蹬翔纹锦缎靴。正是四殿下。
　　二人急忙上前跪拜参礼“臣参见四殿下。”
　　“臣参见四殿下。”
　　四殿下闻言依然手执茶杯轻轻的喝着茶，没有回应二人。仿佛没有看见二人。只因仂骓身子虚弱，跪了不到片刻，便脸色苍白汗珠落下，只得用牙狠狠的咬住下唇，努力的支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洛钰见此知道四殿下这是要来个下马威，刚想说话，便见仂骓朝他动了一下衣袖，便没有出声。
　　四殿下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低头垂眸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发问：“这茶不错啊。国公府好大的架子，本殿下多次命人登门拜访，你都称病不见，这是看不起我派的人还是看不起我啊，是何居心啊！”
　　仂骓用眼神制住了洛钰让他不要开口随后恭敬的回道：“殿下言重了，臣不敢，只因身体确实病着一直在静养，只得回绝了所有访客殿下恕罪。”
　　“既然如此，本殿下也不好过多怪罪，你可得知道这有些人可以拦，这有些人可不能拦，孰是孰非你可得自己掂量准了。”四殿下面色阴沉，眼神里划过一道阴狠之色，二人因为低着头谁也没有看见殿下眼里闪过的杀意。
　　“谢殿下，臣谨记。”
　　“都起来吧。”
　　“谢殿下。”
　　“听闻将军府的小公子才高八斗、卓尔不凡，今日可得让我见识见识啊，和我较量一下啊。”
　　闻言洛钰急忙俯首拜礼道：“殿下谬赞了，臣的学问不值一提，怎敢和殿下较量，臣惶恐！”
　　四殿下只是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咱们走吧，诗会快开始了，让本殿下也见识一下你们的文采。”
　　“殿下请！”
　　四殿下率先走到门外，仂骓在后面朝洛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洛钰明白仂骓的意思，四皇子来者不善，今日的诗会看来是不会太平了，只能见招拆招。只怕四殿下存着拉拢二人的心思，不好轻易下决断。四殿下的心思手段都十分狠辣，万事只能小心应对了。回家后此事得赶紧禀报父亲。想到这儿洛钰赶紧迈步赶上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