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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五章 乱谱东仙两霓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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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聚仙大会即至，各门修者纷至沓来，一瞬间，靖灵山便热闹起来。
蓬莱长者未至，二虎倒是跟着他爹到来，远远的，我瞧见他，忙不迭跟上前去。
见他入殿，我悄悄躲至长柱后，探出脑袋偷偷望去，好家伙，大殿之上乌泱乌泱全是人，那些人看着跟爹差不多年岁，一个个灰袍加持墨带傍身，唯姐夫立于当中方显一丝生气。
我暗自摇头，入了这么多老头的包围，二虎，你自求多福吧！
二虎他爹一阵寒暄，而后将垂首立于旁的二虎推了出去，“这是犬儿龙慕贤。”
我一愣，心想，“二虎，你啥时候改了这么个文邹邹的名儿？！”
只见二虎恭恭敬敬作揖道：“慕贤见过各位叔伯。”
我暗暗咽了口唾沫，“这，这人是我认识的二虎？！”
“哎，真是个好孩子！”爹说着，莫名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顿时一缩脑袋藏好，内心惊呼，好险好险！
“这是谁家的丫头躲在柱后，想看还不大大方方的来！”
忽听有人这般喊，我差一点没出上气。
丫头？！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躲在柱后的，能不是我吗？！
我想哭的心都有了，偷偷探出头去，只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冲我而来，宛如道道利剑，让我直想甩了灭灵出去接招！
二虎也瞧见我，那兴奋的眼神配上木讷的表情，着实好笑。
我吸了口气，自我安慰，不就是一群老头嘛，怎地还能比恶灵还可怕？再说不是还有姐夫嘛！
想到这儿，我顿时安心，理了理衣服，款款走上前，鞠躬行礼道，“蓬莱玄明真人座下第五代弟子、北漠修……”
我还未说完，便听身前一人长咳，我微微抬眸，见是爹，顿时叹息，“光听我自报家门便如此反应，若他知道我心中所想，那还不要生生背过气去！”
“这是我靖灵山二小姐，兰锦期。”姐夫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哦，这便是靖灵家的二小姐啊，果真是亭亭玉立。”是刚才嚷嚷着叫我出来的声音，我瞬间抬眸看向说话之人，此人立于姐夫身侧，颧骨消瘦中庭窄，剑眉微扬柳目长，再配上灰白相间的山羊胡，颇有一四字成语现世之感，所谓“贼眉鼠眼”是也！
我连忙垂眸，隐去呼之欲出的啼笑。
哪知，他的第二句话便让我无心再笑——“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了龙家公子？”
啥？！我猛然抬头，冷目如剑，这老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眼前一道障，隔绝了那张讨厌的嘴脸，我往上看，是二虎立于身前，宽硕的背脊挡去哄起的低笑。
只见他作揖，仍旧恭恭敬敬，“小锦是我同门师妹，自然亲厚，还望叔伯勿要误会。”
这个二虎，怎得，大半年不见，人长高了，个性也变得如此沉闷，从前那个打不过只会哭鼻子的铁憨憨丢到哪儿去了？
“哎，同门师兄妹好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站在父亲身后的人上前，拍拍父亲道，“若是两家有意，南某愿保这一媒。”
我看向那人，白白胖胖活像土地庙里的小像，我心下想哭，“老伯，你说你长了个如此富态之像，咋能做这么不厚道之事？！”
我转头望向姐夫，悲戚之情想必他一定感受得到。
只见，姐夫上前，缓缓抬手作揖，顿时殿内所立之人纷纷回礼。淡淡的声音压下殿内潇潇耳语之声，“小锦随我修行，日内无媒妁之意，多谢诸位美意，还望龙掌门海涵。”
二虎父亲上前，垂首行礼，“是小儿不敢高攀。”
我暗自松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二虎，默默捏了捏他的衣角。他低头看我，我刚想说什么，但见他脸颊通红只好闭嘴。
终于，大人们又开始寒暄，我冲二虎使了个眼色，便偷偷退出大殿。
刚出殿门，我迫不及待挺起胸膛痛痛快快吸了好几口气，真是憋死我了！一个老头就能让我喘不过气，这一群老头，果真是任何恶灵都比不过的！
再看二虎，他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看向我的眼神泛起熟悉的光，“小锦，你可想死我啦！”说着，伸手拍拍我的肩，他掌心宽厚，每每拍我都是“咚咚”作响。
我立马来了劲儿，一把拉起他往前跑，“走，别管那些怪老头，我带你瞅瞅我姐夫的后花园，可好看啦！”
路过厨房，我偷溜进去顺了两壶果酒，提溜在手上叮当作响。
我俩找了一株玉兰树，花开正艳通体皓白，一人坐一枝，晃晃悠悠。
我看向二虎，他还和在蓬莱时一样，做坏事时总会不由自主弓起腰，更显得偷偷摸摸，此刻，他喝着酒，怎么看怎么像只虾米。
我一拍他的背，大喝，“直起腰杆，出啥事姐给你兜着！”
他“嘿嘿”地笑。
“二虎……”我摸了摸酒壶，欲言又止。
“小锦，我可没往心里去。”二虎指向我的手指左摇右晃，“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可不像那老头说的，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是有，咱蓬莱的兄弟们不都是嘛！”
“就是！”我当下安心，“还真小瞧了咱蓬莱弟子的情谊！”我一扬手，酒壶冲他，“好兄弟，干杯！”
两壶相撞，脆响涟涟。
山口修者络绎不绝，云峰缭绕浩瀚无边，阳光刺穿花海，剪影斑驳。
想起大殿上姐夫一礼百应的模样，我笑着，笑着，莫名一声长叹，“等以后，我厉害了，要创立个门派！”
“门派？”二虎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嗯，”我点头，笑盈盈道，“我也要执剑而起一呼百应！”
二虎拍拍胸脯，“那我便给你当先锋！”
我大笑，捏捏他的手臂，“不错，有肉，是个做先锋的好料！”
就这样，我俩畅想着未来称霸武林的模样，聊的热血沸腾，激情豪迈。
忽然，一阵微不可闻的抽泣声打散了我俩的豪情壮志。
我看了二虎一眼，他立马噤声，我俩扒开花枝朝下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玉兰树下站着一墨蓝一浅黄两个窈窕身影。
身着墨蓝霓裙的女子手握长剑，直指对面浅黄水袖的女子，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瞧着便惹人心疼。
我转头望向二虎，他目不转睛盯住两人，神色是少有的惊慌。我轻轻推了推他，他回眸，用食指点了点唇示意我噤声。
“你又跟我爹说什么了？”墨蓝女子质问。阳光下，她的剑反射出一道冷光，如闪电般劈开花影，真真是把绝世好剑！
黄衫女子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纤瘦的身量不沾利器，似乎除了眼泪便无可防御。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之音，我转头，见二虎的大脸迫在眼前，吓的我差点儿掉下树去。
他眼疾手快地将我稳住，低语道：“执剑的女子是东明仙首座下南禁堂堂主之女南茗，也是南禁堂的香主。”
啥？东明仙首？南禁堂？
见我不解，二虎小声道，“东明仙首廖庭就是招你出来的那位前辈，南禁堂堂主南轩录是那个要给咱做媒的。”
啊哈，原来是“贼眉鼠眼”和“土地公公”啊！
果然他俩是一伙的，串通好了坑我，可消遣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到底有啥用呢？
我左思右想不得解，偏偏那哭声又不绝于耳，弄得我心神烦乱。我碰了碰二虎的手臂，皱眉问道，“那这位梨花带雨的姑娘呢？”
二虎沉默片刻，犹豫道，“她看着像是仙首的女儿，廖敏。”
什么，香主剑指仙首之女？！这可真算得上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了！
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欢愉，禁不住直想打个口哨。谁叫她俩的老子串通一气折腾我，这下好啦，自家闺女执剑相向，大打出手，且看那俩老头要如何收场！
我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卧坐于枝，一边喝酒一边看戏，着实悠然。
名曰廖敏的女子手撑树干，另一只手抚上心口，纱衣垂落露出肌肤如雪，虽说泣不成声，可那柳叶弯眉鼻娇俏，樱桃小口玉颜娆，不论绝色，但定当数一二，玉兰花影印于身，更显婀娜。
如此佳人在前，没成想，唤做南茗的女子却冷笑道，“贱人就是矫情！”
呦嘿，这位姑娘，看你长相如此英气迫人，羽玉飞眉媚眼长，红唇冷笑显嚣张，长剑在握，锦袍绝尘，可所谓英姿飒爽，怎的面对如此娇弱的女子却是这般咄咄逼人？！
可巧，那廖敏的哭声越发响亮，瞧，我说啥，对弱女子绝不能动武，得哄！
忽然，南茗快步上前，身姿利落，剑锋冷峭，像是片刻间就要刺穿廖敏的喉咙。
我心道不好，未及多想便甩出酒壶。
南茗微微抬眸，旋步侧身，酒壶擦其肩而过，砸至庭柱，溅起碎片横飞。
“什么人竟敢偷袭本香主？”她提剑向我的方向扫来，剑气凌厉，震得花枝纷乱。
我从树上跳下，晃晃悠悠朝她走去，言笑盈盈，“这哪里算偷袭，我分明是明目张胆地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