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告别》傅四苏

14、文科生宋敛

　　艺术节后第三天就是第一次月考。
　　在文科班的第一个月，宋敛费了很大的劲，按廖遥的话来说，从他俩认识开始，就没见过她这么认真。
　　宋敛在心里默默吐槽，不努力一点难道待着十九班天天吃狗粮吗我又不是受虐狂。
　　释怀大概还是需要时间的力量吧，宋敛把体育课看篮球的时间用来背英语字典上长长的词条和历史书上流淌不止的时间线，偶尔在空隙间失神，望着窗外的阳光皱皱眉。
　　在厚着脸皮去找每个文科老师聊天之后，宋敛稍微掌握了一点学习文科的技巧，开始慢慢改变自己的学习节奏。
　　老师们都说，不要浮躁慢慢来，宋敛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唯一的优势了——她有的是毅力。
　　宋敛有着超乎常人的平静心态，虽然耐心不是那么的好，但是因为对任何结果都不抗拒，她一点都不会急于求成。
　　宋敛还是学不会写文辞斐然的作文，索性放弃了，就做个逻辑怪吧，反倒把议论文写得越来越符合规定。
　　所幸结果令人满意，月考成绩刚好第十名，宋敛第二天就去了十七班。

　　生活好像在一张张铺满铅字的卷子中，变得比之前更无趣。
　　宋敛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习惯随时随地拿着小纸条背长长的政治论述。
　　哪怕在重点班，文科生也是最活泼的存在，同桌就经常跑去参加很多活动，走之前宋敛在座位上看书，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看书。
　　“宋敛啊你真的是太热爱学习了。”
　　宋敛从厚厚的地理教辅中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对她说：“我不是热爱学习，只是目前而言，学习对于我来说最简单。”
　　同桌伸手锤她：“啊啊啊学霸这样漫不经心地讲自己厉害真的最讨厌啦。”
　　宋敛摇着头笑。自己就这样变成了学霸了吗？在曾经最头疼的科目上。
　　但是学习确实最简单的事情，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事情。
　　宋敛知道，不管往哪个方向，在学习这件事上，只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就一定能走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目标那边去。

　　努力学习唯一的坏处大概是，宋敛的眼睛顺应大流的近视了。
　　李彦陪着她去选眼镜的时候，宋敛在玻璃柜挑挑选选，拿了跟李彦一样的无框眼镜，戴上之后双手握住眼睛腿跟他说：“诶李彦，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更文科生了？”
　　李彦让店员拿出另外一个金丝框的大眼镜，递给她：“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
　　宋敛接过，挑眉。他说：“那个太文静了。”
　　宋敛撇嘴：“李彦你真的讨厌诶，怎么文静就不适合我了吗？”
　　李彦的睫毛躲在镜片后面无辜地颤：“小敛，你比较适合活泼一点。”
　　宋敛对着镜子把他选的眼镜戴好，听见他继续说：“人和眼镜都是，活泼点可爱。”
　　宋敛把眼镜取下递给店员，跟着她去测度数前转过头对着李彦笑得一脸俏皮：“好啊。”

　　又是一年冬天，上一年李彦过生日的时候去北京出差，顺带就和他母亲过了才回来成都。
　　嗯，李彦的生日在平安夜。
　　宋敛挑了很久礼物也没挑到满意的，愁得很。
　　文科班近日兴起了织围巾的风尚，同桌经常在数学课上偷偷摸摸抱着一大团蓝色毛线织。宋敛在第四次提醒她老师在看这边之后，望着那团她恋恋不舍放下的毛线团，觉得，要不自己也试试？
　　于是宋敛也开始在数学课上织围巾。
　　然后在同桌震惊的目光下两天织完了一条。
　　围巾织的很长很长，宋敛给围巾加毛球球的时候，想象李彦被黑色围巾完全包裹面前两个可爱的球球的样子，笑了起来。
　　同桌笑得贱兮兮地八卦：“宋敛宋敛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看这傻笑的样子！这也是圣诞礼物吧！”
　　宋敛闭了一下眼睛摇头，转头笑得狡黠：“也？你的围巾是给哪个喜欢的人织的呀？”
　　她立马红着脸急了：“我没有！诶诶诶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现在是我在盘问你！”
　　宋敛点点头，拉长声音：“哦~”，继续搞手上的毛球球，不咸不淡地说：“我给父辈的叔叔准备的生日礼物，你自己心里有人才看谁都是春心荡漾。”
　　“宋敛我砍死你！”

　　平安夜那天是个周五，宋敛纠结了很久还是装病去请了假翘掉了晚自习，打车去拿了蛋糕之后到李彦工作的银行对面的肯德基坐着等他下班。
　　宋敛捧着热牛奶背明天要默的政治大题，时不时抬起头看街对面有没有人出来。
　　冬日的天暗得很早，路灯一排排亮起的时候，李彦从玻璃门中走了出来。
　　宋敛拧上蛋糕和脱下的衣服，单肩背着书包往外面跑，边跑边给李彦打电话。
　　红灯。
　　李彦在路口接起了电话：“小敛？”
　　宋敛站在斑马线的路口，吸了一大口气：“李彦你停下来回头。”
　　李彦转身四处张望：“啊？小敛你来我银行了？”
　　绿灯。
　　“李彦！”宋敛大声喊到。
　　李彦将目光移到马路这边。
　　少女提着一大堆东西向他挥手，然后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奔向他。